波斯的长矛投向了伊奥尼亚城邦。
伊奥尼亚应声而倒,沦为帝国的属地,被波斯主人骄横残酷地统治着。波斯人既不需要诗人和学者,也不需要公民。它只需要奴隶——温驯的奴隶。不温驯则只有死亡一途可走。萨摩斯岛是伊奥尼亚的明珠,曾一度握有爱琴海的海权,是一座光辉灿烂的城邦。当它抗拒波斯霸权的时候,波斯人血洗了岛屿。他们见到男人就杀,幼小的孩童也不放过。女人则被掠卖为奴。空无人烟的萨摩斯岛屿见证了波斯人给予的和平——给死人的和平。好在指挥屠杀的波斯将领,在生殖器上得了一种病,他相信这是神的报复。于是他开始组织新的希腊人移民到萨摩斯岛上。萨摩斯因为一条得病的波斯生殖器,而避免了彻底毁灭的命运。这是奴隶地位的最好象征。
公元前500年,这些奴隶奋起反抗了。
伊奥尼亚城邦中的最强者——米利都发动了起义。由这次起义的动因既是由于希腊人对波斯的愤恨,也混杂了复杂的宫廷阴谋。
很多城邦的公民连四位数都达不到。比如赫赫有名的迈锡尼,历史上曾出现过阿伽门农这样的国王,曾领导过特洛伊之战,现在干干脆脆就剩下600个公民了,随便哪个小学都比它人多,但它依旧是个独立的国家,拥有自己的军队和政府。在地图上不使劲看都找不到的小岛上,往往就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四五个国家。一个脚力好的希腊人,可以在一天之内的时候,把这样的国家里走上几个来回。
如果斯巴达“帝国”是庞大的国家,那比斯巴达大500倍的波斯帝国又是什么呢?希腊城邦象一群土拨鼠一样,畏怯地看着东方的恐龙。波斯人作战,为了夺取巴比伦的财富;希腊人也彼此作战,但往往是为了争夺几亩葡萄地。这就是土拨鼠和恐龙的区别。
但就是这些又穷又小的希腊城邦,成了大流士心头的乌云。
米利都意识到依靠伊奥尼亚的力量,不足以抵抗波斯帝国。它决定向希腊本土求救。
首先是斯巴达
斯巴达是一个严酷高效的城邦,有着难以思议的纪律性。它尊重每一个斯巴达公民的尊严,但又向每一个公民索取最大的奉献——从肉体到灵魂。斯巴达的孩子出生伊始,就忍受酷暑严寒、接受最苛刻的训练,磨练自己的每一片肌肉、每一根神经。当这些孩子长大成人的时候,他们就成了希腊最伟大的武士。这些斯巴达人高度地自尊自爱,但又极端地残酷无情。他们为了国家而生,为了国家而死。对于这些人来说,没有比国家更高的存在,没有比爱国更美的道德。
米利都要来求援的,就是这样的一个城邦。
米利都的僭主阿里斯塔哥拉斯来到了斯巴达。他带着一个青铜板,上面刻着当时的世界地图。按照传统,斯巴达有两位有名无实的国王,他们没有帝王的真正权力,但却享有尊荣,对城邦也有一定影响力。一位国王接见了这位求援者。
米利都僭主对他说:“我们借着希腊诸神的名义来请求你们,把你们的伊奥尼亚同胞从奴役中拯救出来。这对你们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异邦人并不是勇武有力的,而你们却是无比的勇敢善战。”他指着青铜盘的波斯帝国疆域说:“他们拥有不可记数的好东西:黄金、白银、青铜,还有色彩绚烂的衣服、牲畜和奴隶。这一切你们都可以随心所欲的取得。”
一句话,他在挑唆斯巴达去征服比它大500倍的波斯帝国。
国王开始颇有兴趣的听着。事实上,他对波斯帝国毫无概念。但后来,他吃惊的听说从波斯帝国的边境走到首都,需要花三个月的时间。于是他马上断定,所谓征服云云,不过是一派胡言。与其跋涉三个月,去挑战一只硕大无朋的恐龙,不如留在希腊,守着自己8400平方公里的土地。
国王回绝了他的请求。
现在,雅典是他唯一的希望。
不久之前,雅典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城邦,困守着贫瘠的阿提卡半岛。但是几十年来,在它身上发生了一系列光辉灿烂的变革。它从一个寡头统治的小村镇,一跃而为强大的民主城邦,能和斯巴达分庭抗礼。
希腊有两张面孔。一张是斯巴达,另一张是雅典。其他的城邦,都笼罩在两者的阴影之下。这两张面孔对应着希腊的两种精神。它们在在遥远的两极默默对峙,护守着希腊。总有一天,它们会彼此碰撞,彼此吞噬。但那还是在遥远的未来……。
两张面孔催生出了两种产物:斯巴达培养出了无敌的武士,而雅典则生长出了灿烂无比的文明。
一种新的理想、新的精神把雅典塑造为一个伟大城邦。它不仅有刚健的精神,也有细腻的情感,能够欣赏伟大的艺术、崇高的思想。它追求公民的平等,但同样尊重公民的不同。它的公民能为祖国枕戈而战,也能肆无忌惮地嘲骂自己的领袖。日后,雅典人的领袖伯利克里曾这样自豪的说:“我们爱好美丽的东西,但是没有因此而至于奢侈;我们爱好智慧,但是没有因此而至于柔弱。”这并非自夸,而是历史的真实。
斯巴达人的目光始终执著于陆地,严格固守着传统。而雅典人则追求着变革,他们的目光背离了大陆,投向了海洋。
这样一个城邦没有拒绝米利都人的请求。20艘船只载着雅典武士,驰往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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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押沙龙
编辑:
蔡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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