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件事还是发生在那一年。这年的7月1日,国民参政会的民主党派人士傅斯年、黄炎培、章伯钧等六人访问延安。其中的傅斯年既是胡适的学生,又是胡适的挚友。毛泽东没有放过这一统战机会,在见面之后,毛泽东便以学生的身份请傅斯年代他向远在美国的老师胡适问好。有趣的是傅斯年对延安的感受与黄炎培对延安的感受是截然相反。从延安回到雾都重庆,黄炎培出版了《延安归来》,对在延安的所见所闻大加赞赏,说延安“一片光明,温暖而自由”。可傅斯年却说毛泽东的气度“咄咄逼人”。在重庆的报纸上,傅斯年通过文章向自己的老师兼朋友胡适转达了毛泽东的问候,也谈了对毛泽东的上述印象。
胡适见到傅斯年的文章后,并没有改变自己的看法。是年的8月24日,胡适在纽约发了一封著名的电报给毛泽东:“润之先生:顷见报载傅孟真兄转达吾兄问候胡适之之语,感念旧好,不胜驰念。前夜与董必武兄深谈,弟恳切陈述鄙见,以为中共领袖诸公今日宜审察世界形势,爱惜中国前途,努力忘却过去,瞻望将来,痛下决心,放弃武力,准备为中国建立一个不靠武装的第二大政党。公等若能有此决心,则国内十八年纠纷一朝解决,而公等廿余年之努力皆可不致因内战而完全消灭。试看美国开国之初,节福生(现译杰弗逊)十余年和平奋斗,其手创之民主党遂于第四届选举取得政权。又看英国工党五十年前仅得四万四千票,而和平奋斗之结果,今年得千二百万票,成为绝大多数党。此两事皆足供深思。中共今日已成第二大党,若能持之以耐力毅力,将来和平发展,前途未可限量。万不可以小不忍而自致毁灭!”
此时正值蒋介石三次电邀毛泽东赴重庆共商国是。而斯大林于胡适电报之前两天,也催迫毛泽东去重庆与蒋介石会谈,电报说:“坦率告诉(中共),我们认为暴动的发展已无前途,中国同志应寻求与蒋介石妥协,应加入蒋介石政府,并解散其部队。”对斯大林的这封电报,我们现在知道,毛泽东非常不满,1949年年底,毛泽东去莫斯科终于讲了出来。
不论是胡适的“规劝”,还是斯大林的高压,毛泽东都没有听。胡适的这种态度决定了毛泽东不再对胡适存有幻想了。但毛泽东还是做了最后一次的努力,他说:“只要胡适不走,可以让他做北京图书馆馆长!”胡适听了后笑拒了。这样一来,胡适从统战名单中除去了。(赵映林 摘自《温故》之九,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07年9月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