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女版特朗普”，为何坚决反对特朗普关税？

编者按

特朗普操纵全球关税战呼风唤雨之际，一位关键的国际盟友“背叛”了他，这就是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AfD）领导人魏德尔。魏德尔此前因民粹主张被称为“德国特朗普”，并与特朗普团队互动密切。她为什么会突然批评特朗普？她在德国新权力结构中有什么特殊位置？她对于中国的态度如何？

此外，我们独家获得了魏德尔的博士论文《中华人民共和国养老金制度》，并获知了她解决民生不平等的结构性矛盾的经济思路，这在眼下一直批评“新纳粹”的主流政党中，非常罕见。我们并非支持魏德尔的观点，相反我们认为，经济社会政策的结构性变革，才是解决欧洲民粹问题的根本出路。这对于近期宣布组阁完成的德国默茨政府来说，未尝不是一个警示。

核心提要

1. 被称为“女版特朗普”的爱丽丝·魏德尔，近期直接批评特朗普：我要告诉唐纳德·特朗普，关税从根本上来说不利于自由贸易。它对我们双方都有害，这一点随处可见……整个做法当然过于激进，而且也会损害美国经济。”而在此前的德国选举之中，她获得特朗普盟友马斯克、美国副总统万斯的支持。此外她还警告德国即将上任的总理默茨，取消债务刹车，会对德国金融稳定造成严重影响。可以合理推测，这些观点与魏德尔的经济学背景有一定关联。

2. 魏德尔身上似乎充满矛盾：精英背景与民粹主张、同性恋身份与反LGBTQ+立场、对华务实与反全球化叙事，共同构成了一个充满矛盾的“多面人生”。她的个人经历与极右翼选择党政治纲领拥有多项反差，但她同时也因为自身温和派政见和多元身份显得更为理性，被称为选择党最合适的总理候选人。在德国联邦议会中，魏德尔针对德国选民关注的问题，如经济衰退、社会治安、排外情绪等话题，借题发挥，不断扩大极右翼的影响力。

3. 魏德尔曾在中国工作和生活六年，据我们独家获得的魏德尔博士论文《中国养老金支制度》显示，因为一位拾荒老人的触动，他开始研究以中国养老金制度为主题的博士论文。她指出了此前中国养老金制度的系统性缺憾，并提出了很多具有前瞻性的建议，包括“将法定退休年龄延迟至65岁”。可能基于对中国国情的了解，魏德尔看待中的关系更为务实。2023年她率选择党代表团访问中国，赞扬了中国的企业家精神，也对此前德国奉行的“价值观外交”进行了批评。

4. 当前获得史无前例声量的魏德尔也面临两难：若主流政党继续右转蚕食其议题（比如默茨主张反移民、反对绿色能源），选择党的影响力可能在“去极端化”的压力下被瓦解；但选择党若坚持激进路线，则难以突破西部州对极右翼的传统偏见。但是，即使魏德尔无法进入内阁，其右翼主张已经成功“绑架”主流政党议程，若主流政党继续以“战术右转”应对，而非（像分析中国养老金制度一样）解决民生不平等的结构性矛盾，魏德尔无需执政即可获胜——因为她的真正胜利，在于将极右翼议题合法化，将德国的民主共识推向崩溃边缘。

作者｜黎人恺

编辑｜侯逸超 庄雯蔚

“女版特朗普”在这件事上为何选择公开反对特朗普？

▎ 当地时间4月9日，德国联邦议院选择党议会党团联合主席魏德尔发表声明，并批评了特朗普的关税政策。此前基民盟、基社盟和社民党宣布联合执政协议。图源：DPA

“我想对唐纳德·特朗普说的是，关税从根本上来说不利于自由贸易。显而易见的是，这对我们双方都有害。”

周三在柏林举行的记者招待会上，德国极右翼政党选择党（AfD）领导人爱丽丝·魏德尔面对记者的提问，直截了当地批评了唐纳德·特朗普的关税政策，尽管她和她的政党一向对特朗普颇为仰慕，她的党内伙伴还一度成为特朗普政府的座上宾——选择党联席主席克鲁帕拉受邀出席了特朗普的就职典礼。

作为欧洲的极右翼政治明星，魏德尔向来与特朗普团队互动频繁，她本人也常被媒体描述成“女版特朗普”。不过，面对着特朗普近乎疯狂的关税战，她在社交媒体X上写道：“关税损害了我们的经济。为了避免危险，我们必须与美国共同探讨可能的解决方案。恐惧、虚荣和报复心理绝不能发挥作用——与华盛顿打交道需要谨慎和自信！”

特朗普政府的反复无常无疑改变了整个欧洲政界对待美欧关系的看法。如果把时钟拨回两个月前，与华盛顿“双向奔赴”的魏德尔，或许不会料想未来要用“谨慎”去形容与华盛顿的关系。

▎ 当地时间2月23日，德国选举正式结束。联盟党以28.6%的选票成为议会第一大党，而极右翼的德国选择党获得了20.8%的选票，一跃成为议会第二大党，这也是德国选择党的史上最好成绩。

毕竟，此前魏德尔与特朗普圈子有一阵蜜月期。

2月14日，美国副总统万斯在慕尼黑安全会议上“炮轰”欧洲国家，随后万斯公然打破禁忌，在酒店与魏德尔进行了大约30分钟的会谈，讨论了俄乌战事，德国国内政策和言论自由。

▎2月14日，美国副总统JD Vance在德国第16届慕尼黑安全会议上发表讲话，就民主、移民等问题“炮轰”欧洲。图源：Getty Images

万斯对欧洲国家移民政策和政治禁忌的批评，与德国极右翼的暧昧态度，无疑是给即将迎来大选的德国政坛“火上浇油”。

高调支持魏德尔还有马斯克。

“只有选择党可以拯救德国。”2024年12月20日，当马斯克在自家的社交平台X上发出这样的论断后，魏德尔大喜过望，开始频频与马斯克激情互动：“是的！你完全正确！”

这位美国的亿万富翁在押宝特朗普成功后，又将目光投向了大洋彼岸的“女版特朗普”身上。这刚好正中魏德尔下怀。马斯克的政治背书，可以带来巨大的流量和影响力，同时还可以与大洋彼岸的特朗普遥相呼应。

而在1月10日的直播对谈中，他们在多个关键议题上达成了共识，也印证了两人的“情投意合”：德国的移民政策给社会和经济带来了负面影响；逐步淘汰核电会危及能源安全和经济稳定；媒体普遍对相左的政治观点充满偏见，强调多元化观点在公共话语中的重要性。

在对谈中魏德尔尤其语惊四座：“（希特勒）不是自由主义者，他是个共产主义者和社会主义者。”马斯克在讨论中也没有对这一说法提出异议。在纳粹历史非常敏感的德国，她的言论无疑再一次掀起新的风波。

对谈之后，许多德国人对马斯克支持选择党表示担忧。批评者认为，他的言论事实上是对德国政治的干涉，并可能使极端主义思想合法化。德国总理朔尔茨也表达了不满，他称德国的未来应该由其公民决定，而不是受到社交媒体人物的影响。

▎ 1月25日，马斯克在德国选择党一场造势活动上发表视频讲话。图源：AP News

马斯克与特朗普的合作开创了科技巨头与政治权力的深度融合模式，而马斯克为魏德尔隔空站台则继续揭示了一个宏大的趋势：极右翼势力正通过科技巨头的舆论操控和跨国合作，从而超越地域与国界的限制，不断突破传统的民主制衡和政治规则。马斯克和魏德尔的“相互利用”，是全球极右翼联盟不断扩张的典型现象，这不仅威胁德国战后民主共识，更可能重塑欧洲乃至全球政治格局。

据《卫报》消息，在2月底德国选举结果出炉后，马斯克连夜联系魏德尔道贺。可惜当时魏德尔关机休息了，她后来对记者说：“当我今天早上打开手机，或者更确切地说看手机时，我发现我错过了来自美国的电话，其中包括埃隆·马斯克的来电，他亲自向我表示祝贺。”

美国民粹政客纷纷力挺选择党，那么为何魏德尔又公开批评批评特朗普？极右翼选择党得票率为何在选举能高居第二？极右翼会给德国带来怎样的影响？要回答这些问题，就不得不将目光聚焦到最关键的人物——选择党主席、总理候选人爱丽丝·魏德尔。

魏德尔的“多面人生”

▎爱丽丝·魏德尔与其伴侣。图自《泰晤士报》

现年45岁的爱丽丝·魏德尔生活在瑞士，与她的斯里兰卡裔同性伴侣共同抚养两个儿子。她并不像其他的欧洲女性政客一样在服装款式和颜色选择上花费太多心思，她似乎保持了她过去在金融领域从业时的穿搭习惯——在公众面前，她通常穿着干净利落的白衬衫搭配深色西装外套，有时还会佩戴珍珠饰品。

而在她最新的宣传短片中，她一改往日的职业装扮，穿着全套户外运动装备在雪山漫步，以展现坚毅、干练的公众形象。

1979年，魏德尔出生于北莱茵-威斯特伐利亚州的一个小镇。2004年，她在拜罗伊特大学获得经济学和工商管理学士学位后，在法兰克福供职于高盛集团。随后她前往中国，开始在中国银行工作，并在中国生活了六年，能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或许是在中国的经历给了她启发，之后回到拜罗伊特大学攻读博士学位期间，她以中国养老金制度为主题撰写了她的博士毕业论文，并被评为当年的优秀毕业论文。耐人寻味的是，她的博士学位得到了康拉德·阿登纳基金会的支持，而这个基金会，与魏德尔日后的最大对手基督教民主联盟有着密切关系。

▎ 爱丽丝·魏德尔2011年博士论文《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养老金制度》。图自编辑拍摄

根据近期凤凰网国际主笔侯逸超在雷根斯堡大学图书馆实地调阅的魏德尔2011年的博士论文《中华人民共和国养老金制度》，可以发现魏德尔对中国经济改革成就表现出微妙的认可，但对当时的养老金制度总体上仍然持批评态度。

她认为，账户资金存在挪用、精算失衡及兑付不足等问题，导致养老金体系失去公信力；另一方面，养老金参与率不足且城乡差距大；独生子女政策催生出了“未富先老”的社会危机。论文的最后部分，她提出了诸多具有前瞻性的建议，其中包括“将法定退休年龄延迟至65岁”。

▎ 爱丽丝·魏德尔论文前言部分提到，是一位捡拾可乐罐的中国老人使他思考中国的养老金制度问题。图自编辑拍摄

2011年获得博士学位后，魏德尔进入德国大型投资管理公司安联全球投资者（AllianzGI）担任副总裁。两年后，她宣布加入德国选择党，开始进入政坛。

▎爱丽丝·魏德尔在德国联邦议会接受提问。图源：德国联邦议会官网

作为一个深谙中国国情的政客，魏德尔看待中德关系更加理性务实 。在中国的经历使她充分了解什么是中国的外交红线，以及德国应如何在与中国的交往中获利 ，她认为，德国作为重要的出口国，应当维护与中国的友好关系。

2023年6月，魏德尔率领选择党代表团访问中国，在北京和上海度过了近一个星期，期间她表示“想与北京保持公开沟通”，并赞扬了中国人的企业家精神。在对华关系上魏德尔尤其反对现任外长贝尔博克的“价值观外交”，在访华之前的两个月，她还在社交平台X上发帖嘲笑了贝尔博克对中国人权局势的批评。

去年，魏德尔接受德国之声采访时再一次提到中国：“中国是德国最重要的贸易伙伴，德国应该把重点放在继续与中国保持良好的经济与外交关系上。”“我认为就德国而言，（台湾地区）完全与我们不相干，卷入其中并不符合我们的利益，因此我们明确表示，我们不干涉其他国家内政，我认为应该给予中国空间，让他自己解决台湾问题。”

任何人都可以很明显地看出，魏德尔的个人经历和极右翼的选择党的政治纲领有相当多的反差。她声称反移民，要维护传统家庭模式，反对多元化家庭结构，却有一个有着外来移民身份的同性伴侣；她主张反精英叙事，支持民粹主义，却有着丰富的金融业从业经历，并且长期居住在国外的豪宅。她有多重身份标签——精英背景与民粹主张、同性恋身份与反LGBTQ+立场、对华立场与反全球化叙事，共同构成了一个充满矛盾的“多面人生”。

▎爱丽丝·魏德尔（中）和极右翼政 党德国选择党的其他领导人。图源：Getty Images

然而，从另一个角度看，魏德尔反而是选择党最合适的总理候选人。相较于党内鼓吹“种族灭绝”的激进派，魏德尔的温和派政见和多元身份能让选择党的公众形象更显理性；有相对成功的职业生涯和学术背景（尤其是在红绿灯政府中儿童书作家、体操运动员身居要职的情况下），可以对德国当下的社会困境做出有效回应；年龄适中，45岁正是当打之年；同时她特殊的家庭背景使她在极右翼群体里有足够的话语权——她的祖父汉斯·魏德尔是由希特勒直接任命的纳粹法官，曾在1933年加入纳粹的党卫军。

利用德国的社会危机 助推极右翼迅猛崛起

▎ 2025年2月22日，德国大选前一天，极右翼支持者在德国柏林抗议活动中高呼口号，要求终止该国现行的移民政策。图源：AP News

成立于2013年的选择党，于2017年首次进入联邦议会，当时以12.6％的得票率在联邦议会排名第三。过去的几年里，德国面临着经济持续衰退、社会治安恶化、排外情绪激增等一系列问题，在俄乌冲突、公共卫生危机等因素的叠加之下，德国选民对政府的不满持续增加。因此，魏德尔在联邦议会的发言中用犀利的语言借题发挥，不断扩大极右翼的影响力。

“你们的政策意味着财富破灭，去工业化、大规模移民、以及社会治安的不稳定。朔尔茨先生，你作为总理造成了德国衰败。由于大众汽车的衰败，也可以窥见德国作为工业国家的衰败。你们所谓的气候保护正在摧毁德国经济。大众的困境不过是冰山一角。自从你们执政以来，已有50万人失业……采埃孚裁员多达14000人，思爱普缩减了10000个职位，博世3760人，拜尔3200人……那些最著名的公司，正在减少德国的就业岗位，将产业转移到国外，那是因为他们在这里已经不再具有竞争力。”

“你们以创纪录的高税率，从纳税人那里拿走了钱，却仍然无法解决国家财政问题。你们不停举债，却永不知足。更直白地说，能拿出这样的预算真是恬不知耻，并且荒谬至极！”

这成功动员起很多民粹支持者，以至于万斯都公开表示：“民主建立在人民的声音至关重要的神圣原则之上。所谓的防火墙没有容身之地。”（所谓“防火墙”，是指德国政治界的长期共识：主流政党不可与仇外政党合作，以避免历史重演。——编者注）

而且传统的政治防火墙也在德国议会也出现裂隙。1月29日，基督教民主联盟党魁默茨联合包括极右翼选择党在内的三个党派，在德国联邦议会提出一项动议，以实行更严格的庇护法，大幅度收紧移民政策，并得到了通过。此举引起了轩然大波。

一方面，这意味着传统的中间政党基民盟完全摒弃默克尔在任期间对移民的包容政策，开始大幅度右转；另一方面，这个动议打破了此前其他党派对极右翼的不合作原则，也标志着选择党参与提出的动议首次在联邦议会通过。

▎ 魏德尔、朔尔茨与默茨

长期以来，与极右翼政党合作是德国政坛的一条不可逾越的红线。时任联邦总理朔尔茨指责默茨破坏了战后德国民主制度中的共识。“与极右翼合作是严重违反禁忌的行为。”“默茨犯了不可原谅的错误”。默茨曾经的党内对手、前总理默克尔也罕见地站出来公开指责默茨打破了“防火墙”。

而对于选择党，这次投票是一个新的里程碑。“现在，一个新的时代开启了。”选择党高级议员伯恩德·鲍曼（Bernd Baumann）宣称，他认为选择党在此刻抓住了时机，证明其对移民的强硬立场正在获得主流合法性。

移民法案动议通过后，魏德尔在社交平台X上高调宣称：“20%的民意不应被隔离，这是对民主的羞辱。”这个言论事实上直击德国政治的核心矛盾——当传统政党无法有效回应民众对移民、通胀和社会安全的焦虑时，极右翼的“反建制”叙事便有了生存土壤。

魏德尔提倡“去移民”、“去全球化”、“去监管”、低税收、文化保守主义、削减对乌军援，这些主张在东部经济欠发达地区（如萨克森、图林根）尤其受欢迎，当地选民将选择党视为对“柏林精英忽视东部”的直接抗议。

然而戏剧性的是，这场“胜利”仅维持了两天。1月31日，移民法案进入正式投票环节。默茨万万没想到，自己阵营的12名议员突然“反水”，投下反对票。最终，法案以338票对350票的微弱差距流产。

这也体现出魏德尔面临的两难：若主流政党继续右转蚕食其议题（比如默茨主张反移民、反对绿色能源），选择党的影响力可能在“去极端化”的压力下被瓦解；但选择党若坚持激进路线，则难以突破西部州对极右翼的传统偏见。

默茨组阁大局已定，魏德尔或许无法赢，但德国会输吗？

▎ 当地时间4月9日，基督教民主联盟(基民盟)与基督教社会联盟(基社盟)组成的联盟党与社会民主党(社民党)在柏林召开新闻发布会，介绍双方谈判达成的联合执政协议。至此，双方已完成联合执政协议谈判，将共同组建新一届德国联邦政府。

在2月23日举行的大选中，基民盟拿下208个席位成为议会第一大党，随即与社民党展开组阁谈判，默茨出任总理领导德国政府已是板上钉钉。面临着美国特朗普政府持续施压、欧洲安全形势恶化的复杂形势，默茨胜选后马上提出新法案，计划5000亿欧元特别基金加强基础设施和国防，同时取消“债务刹车”（debt brake）以进一步刺激经济复苏。

默茨法案若要在联邦议院通过，需要得到三分之二多数的优势，基民盟和社民党组成的“黑红联盟”席位刚刚过半，因此不得不寻求其他党派的支持。然而，考虑到各政党在“极右翼防火墙”上的普遍共识，默茨继续打破政治传统、联合得票率排名第二的魏德尔共同推进新政毫无可能性。此前，默茨联手极右翼推动移民议案而遭受猛烈批评后，他就已经不得不站出来与选择党划清界限：“我不会与德国选择党合作，以前不会，以后不会，永远不会。”

尽管最终默茨依靠绿党的支持使新法案在联邦议院通过，但他不得不为此做出巨大的让步。作为利益交换，默茨承诺将支出1000亿欧元用于绿党倡导的环保事业和绿色转型，并在新政府成立气候与能源部，统筹气候治理和能源转型。

完全被“黑红联盟”排除在外的魏德尔在社交平台X上发帖猛烈抨击称，“没有原则没有价值观”的默茨成了总理，那么几代人将要付出代价，并批评默茨将1000亿欧元用于“绿色意识形态项目”的激进举措。同时，她也警告默茨，取消债务刹车原则，会对德国的金融稳定造成严重影响。

▎ 根据4月9日益普索最新的民意调查显示，选择党的支持率已经反超至25%，领先默茨领导的基民盟一个百分点。

不过，即便魏德尔无法进入内阁，其极右翼主张已成功“绑架”主流政党议程。基民盟在移民政策上的右转，一部分原因或许是为了拉拢极右翼选民以保持支持率，实质也是对选择党议题的妥协。

若主流政党继续以“战术右转”应对，而非解决民生不平等的结构性矛盾（这恰恰也是魏德尔博士论文所关注的），魏德尔无需执政即可获胜——因为她的真正胜利，在于将极右翼议题合法化，将德国的民主共识推向崩溃边缘。如果德国经济、社会状况持续恶化，无法在政治极化之外找回理性的中间道路，无论选票分布如何，无论极右翼是否入阁，德国终将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