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苏宿迁光明村在1月火上了热搜。这个苏北村落是刘强东的老家,今年1月8日,刘强东为光明村乡亲发年货,从吃、穿到用的物品共三十多件,为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送上一万元现金红包,此外,还给他就读的小学学校所有的老师每人10万元现金红包。
光明村广场。图/九派新闻 黄家樑
光明村里仿佛提前过了年,村委广场上搭起两个红色大拱门,上面写着“我给老家送年货”,红灯笼成排高高挂起,外地务工的村民也提前回了家,村外的道路,驶入许多外地牌照的车辆,许多举着手机直播的网红涌入这里。
而在发年货送现金红包的背后,人们津津乐道的,还是刘强东曾公开提及的故事:他作为村里第一个大学生去北京上大学时,村民给他凑了500块钱和76个鸡蛋。村中不少老人都记得其中的细节,“大家都自发的,他当年是穷孩子。”72岁的周长青说。
在光明村,大家不认为这里有考上大学捐钱捐鸡蛋的传统。但已经退休了的小学老师张显鹏记得,几年后村里也出了两个大学生,跟这两家熟络的村民也去捐了钱和鸡蛋。
【1】“睡醒时感觉跟做梦似的,天上掉馅饼”
光明村村委会广场上,摆满了刘强东给老家村民发放的年货,从左到右依次排开,占满了整个广场:吃的有油、零食礼盒、酒、糖果零食礼盒;用的有电饭锅、冰箱、保温杯、暖风机、剃须刀、面霜水乳套装、鞋子内衣礼盒;还有手机、插座、电动车、麦克风等,共计三十多件礼品。村民们开着三轮车来运回家,没有车的,就叫邻居帮忙多拉一回。
村民开三轮车来拉年货。图/九派新闻黄家樑
周长青今年72岁,头发花白,但身子骨硬朗,他年轻时候当过6年兵,参加过对越自卫反击战,随身带着退役军人证。从1月8日至1月10日一连三天,他穿着红色的志愿者马甲,作为周庄的代理组长,在熙熙攘攘的光明村委会广场上维持秩序。同时他还负责统计周庄的人数:周庄领年货的有47户,领钱的老人有50人。
光明村村支书张立新介绍,目前村里有1500来户,60岁以上老人近1400名,2015年刘强东给村里60岁以上的老人发一万元红包时,人数还没那么多,2020年,左庄村又并入了光明村,所以今年领年货的人更多了,领现金红包的老人更是翻了一倍多。
“睡醒时,是感觉跟做梦似的。”周长青感慨,“天上掉馅饼,一下子领了2万元,什么概念?”除去年货,他和妻子各领取了1万元现金。这笔钱对于他和妻子而言,是他3个月的退伍费外加外包出去的10亩地1年的租金。
正在排队领一万元现金红包的光明村老人。图/九派新闻黄家樑
78岁的纪长胜在8号早上领完了现金和年货,第二天,他推着领来的电动车到服务点排队办牌照,由于不会骑,他推着去,又推着回家,途中不时笑着跟邻居打招呼。纪长胜的家两层高,还带一个小院子,外面的装饰是西式风格。光明村的房屋,包括刘强东的老家,无一不是这样的装修风格。
一名村干部解释,2017年,光明村部分房屋开启农房改造,老瓦房被拆掉,重新盖成统一外观的黄色两层小楼房,他们村是全区第一批农房改造的,“如果没有刘总的话,轮不到我们。”
此外,村民们提及,如今村子的乡道“光明大道”,从泥路修成柏油路,也有刘强东的捐助。他还为当地投资建设了养老院等硬件设施。
纪长胜家中的院子里养了一只护院的小狗,尽管他已经没再种地了,地上依然堆放有各种农具。
他的生活来源主要靠家中两个大儿子和小女儿接济,“别人再有钱是别人的。”他说,从来没想到能够领到年货和钱,“人家没有义务给你钱,他来给大家发这个钱,你说大家不高兴吗?”
【2】老师:从没想到有个学生能成为商界传奇
66岁的张显鹏要比许多村民更感意外,他是刘强东就读的小学的一位数学老师,在刘强东二年级代教过他2个月数学课。知道刘强东给老师发钱的消息时,他正在县城的家里看楹联杂志,他是一位资深楹联迷,创下过连续订阅42年《书法报》的记录,1月7日,他还给刘强东的父亲送了一副亲手写的春联——“嵩仁门第春常在,积善人家福永恒”,被刘强东父亲贴在了家门口。
同样退休的张项华老师给他打电话,说刘强东要给小学学校的所有教师发现金红包。“你说多少?”张显鹏加大了音量,又再问了一次,他以为自己听错了,张项华于是又跟他说了一遍:10万元。张显鹏惊讶于这钱太多了,他有三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儿子还没成家,他打算把这笔钱留作儿子结婚用。
1月8日上午,共有13位小学老师回到光明村,无论是否教过刘强东,都领到了刘强东送的10万元红包。
其中一位没教过刘强东的头发花白的周老师感慨,“很意外,能记得中学老师的,大学老师的非常多,能记得小学老师的,还真的比较少。”他从没想到小学里有个学生能成为当今商界的传奇人物。
公开资料显示,1974年2月14日,刘强东出生在一个贫困的苏北农村家庭,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里,父亲靠打鱼为生,他作为留守儿童跟随外婆生活,从小便承担起照顾妹妹和家务的重担。
1992年,刘强东以江苏省宿迁市状元的身份考入中国人民大学社会学专业,也是光明村第一个大学生。1998年在北京市中关村创办京东公司,开始创业之路,公司负责代理销售光磁产品业务。
随着电子商务的兴起,刘强东于2004年创办了京东多媒体网,并出任CEO。2014年5月22日,刘强东带领京东在美国纳斯达克上市,上市当天市值达297亿美元。
刘强东曾公开表示,去北京读大学前,亲戚朋友和村民们给他凑了76个鸡蛋和500块现金,少的给一毛两毛,最多也是一块钱,他曾感慨,“是乡亲们的帮助,给了我走向世界的机会。”
【3】500块钱和76个鸡蛋背后:村民自发,鸡蛋是最拿得出手的东西
周长青记得,他当年亲自上刘强东家,给了他5毛钱和一个熟鸡蛋。纪长胜当年和妻子一起去的刘强东家,给了5毛钱和两个熟鸡蛋。
热闹的光明村。图/九派新闻黄家樑
张显鹏对于刘强东被人民大学录取的印象尤为深刻,录取通知书发下来那天,全村都沸腾了,乡政府在这天还组织了村民连看了两场电影,大家都搬了小板凳到广场上,放的是《少林寺》和《小兵张嘎》。
张显鹏说:“那时候,下村里放电影从来没有过的,为了庆祝他作为宿迁的状元考上人民大学才组织的。”
周长青记得,那时每家每户都非常敬佩刘强东,“那会儿都穷,知道他考上大学不容易。”于是村民们都自发要给刘强东家里捐点钱,既是为了祝贺他,也是考虑到他读书要用钱。
至于为什么是熟鸡蛋,纪长青解释,那时鸡蛋是大家最拿得出手,也最有营养的食物,能让刘强东在路上吃。他那时和妻子种了12亩地,一季麦子一季水稻,捐给刘强东的钱,是家里的小鸡下蛋之后,拿去卖得的钱,一个鸡蛋卖几分钱,“5毛钱要一筐鸡蛋了。”
纪长胜把钱和鸡蛋拿到刘强东家,除了祝贺他外,还跟他唠了下家常,他记得刘强东跟他说,“以后我要成才了,我忘不了家乡人。”
张显鹏觉得光明村有这种互帮互助的传统,刘强东考上北京的第三年,村里也有一位学生考上了大学,如今是一名高级会计师,那时,跟他们家亲近的村民也去给他们家捐钱和捐鸡蛋,张显鹏记得母亲就拿了10元钱去他们家坐了会儿。
再过一年,“我的侄子也考上了大学,汕头大学。”张显鹏说,当时母亲把家里的猪卖了200元,拿去给了他的侄子上大学,现在侄子在一家德国公司当财务总监,年薪百万。
纪长青不记得后来村里有没有出过大学生,他两年后离家去了南方务工,也不清楚村里出了大学生,大家去捐钱捐鸡蛋的传统,但他觉得,如果后来还有村民考上大学了,他肯定还会去捐钱送熟鸡蛋。
他知道刘强东考上大学之后,觉得他以后肯定有出息了,“想着他以后肯定不用靠种地吃饭了。”他从没想到刘强东会有今天那么大的成就,也没想到当年送出的5毛钱两个鸡蛋能换来什么回报。
“(跟他们家)处朋友,都没想着这事,不想什么回报,你能想到他有今天吗?”纪长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