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纪大交易：美国购买格陵兰
An American purchase of Greenland could be the deal of the century
特朗普以武力相胁的做法不可取。他应当开个价。
小唐纳德·特朗普访问格陵兰首府努克。前景中，特朗普的私人飞机停在停机坪上，背后是格陵兰的天际线。图片来源：路透社
尽管美国向来习惯从商业视角处理国际关系，但每一次收购都难免引发争议。1803年，托马斯·杰斐逊买下路易斯安那地区，使美国国土面积翻倍，为此他不得不把对宪法建构主义的热忱搁置一边，因为从宪法建构主义角度看，联邦政府不应采取如此大胆的行动。64年后，时任国务卿威廉·苏厄德以720万美元（相当于如今的1.62亿美元）从俄罗斯购得阿拉斯加，这一举动当时被称作“苏厄德的蠢事”。如今，收购阿拉斯加之举被视为神来之笔，而收购路易斯安那则是美国最伟大总统之一的最伟大成就。事后看来，这两笔交易都极具价值。
倘若唐纳德·特朗普通过胁迫从丹麦手中拿下格陵兰岛，历史对他可不会这么宽容。1月7日，这位候任总统拒绝排除在谋求格陵兰岛（以及巴拿马运河）时动用军事力量或发动经济战的可能性。如果美国恃强凌弱，迫使他国割让领土，那它将会失去朋友。但特朗普的挑衅行为也很愚蠢，因为如果能以自愿且善意的方式达成收购格陵兰岛的协议，那确实有望成为又一笔世纪交易。这样的交易将增强美国的安全，或许也能增强其北约盟友的安全。Autocrats会因此气馁。而且，这笔收购还可能让岛上居民受益，他们必须——也必然会——拥有最终决定权。
那么，格陵兰岛价值几何？一个切入点是该岛的年度国内生产总值（GDP）。最近一次统计是在2021年，其GDP为30亿美元，仅为美国GDP的七千分之一。尽管格陵兰岛面积比美国任何一个州都大，但岛上仅有5.7万居民。该地区的产出，很大一部分是由受雇于政府的劳动力创造的，这部分劳动力占比约43%（美国这一比例为15%）。格陵兰岛政府一半以上的开支由丹麦支付，丹麦每年向该地区提供5亿美元。当地最大的私营产业是渔业。假设格陵兰岛能保持长期增长，且美国联邦政府能收到相当于GDP 16%的税收（美国全国平均水平），去除公共部门产出，并以美国30年期国债收益率进行折现，那么格陵兰岛的估值为500亿美元。这大约是美国年度国防开支的二十分之一。
然而，特朗普觊觎格陵兰岛，是看重其战略和经济潜力，而非其微不足道的产出。随着北极冰层融化，世界上有一片区域的通航性日益增强，而格陵兰岛就位于美国和俄罗斯之间的这一区域。尽管美国在格陵兰岛西北海岸的皮图菲克太空部队基地已经为军方提供了导弹预警传感器，但如果格陵兰岛归美国所有，就能更好地监控格陵兰 - 冰岛 - 英国（GIUK）缺口——这是俄罗斯潜艇通往美国东海岸以及北大西洋的必经的一段大西洋海域。
地图：《经济学人》
除此之外，格陵兰岛的资源储量极为丰富。美国政府认定的50种“关键”矿物中，格陵兰岛已知有43种的储量，其中可能还包括中国以外最大的稀土矿床。这些资源对军事装备和绿色能源设备至关重要。根据美国地质调查局2008年的一项估计，格陵兰岛海岸外的油井可能蕴藏着520亿桶石油，约占全球已探明储量的3%。
由于格陵兰岛地处偏远、环境恶劣，开采作业困难重重，其资源一直相对未得到充分开发。该岛五分之四的区域被冰层覆盖，各定居点之间甚至没有公路相连。而且，当地政府在2021年禁止了石油勘探。但随着气候变暖，这些矿物变得更容易开采，价值也更高。以人均计算，或许有史以来最大规模的资源开采热潮正在兴起。如今企业在约170个地点进行钻探，而十年前仅有12个。
可以从谁手中买下这个岛屿呢？2009年，丹麦几乎赋予了格陵兰岛人民通过公投决定是否独立的权利。格陵兰岛的民族主义政府很想行使这一权利。与此同时，丹麦将该地区自然资源的控制权交给了格陵兰岛（不过，随着当地收入增加，丹麦的整笔拨款会相应减少）。因此，任何收购都不应从丹麦手中进行，那真的会是殖民主义行径，而应该从岛民自己手中收购。如果美国仅仅按照我们对未来税收流的粗略估值出价，那相当于每位居民能得到近100万美元。鉴于该地区的丰富资源和重要战略地位，美国或许可以让每个格陵兰人都成为千万富翁，而且自身仍能从这笔收购中获益匪浅。
顾虑犹存
浪漫主义者和民族主义者无疑会称这样的安排俗不可耐。格陵兰岛难道不能独立发展吗？毕竟，冰岛的38万公民就把国家治理得相当不错。格陵兰岛可以在按自己的条件开发自然资源的同时，接纳更多美国军事基地。为何要放弃自身身份，受制于华盛顿的政治管控呢？
但自然资源带来的巨额财富也伴随着风险。其中之一就是腐败，它会阻碍利益的公平分配。目前尚不清楚5.7万人能否在面对巨额财富时实现有效治理：想象一下，要是一个英国小镇的议会掌管了沙特阿拉伯的油田会怎样。开采矿物意味着需要大量外来劳工。国家安全如今已不只是关乎被入侵的风险，还包括防范从破坏活动到TikTok上的宣传攻势等各种混合战争手段。如果一开始就把格陵兰岛卖给美国，美国庞大的行政和安全体系将全面覆盖该地区，而且——如果采纳本专栏作者的建议——还能确保财富的公平分配。
尊重格陵兰岛的自决权，意味着尊重其公民考虑这一收购提议的权利，这一提议可以通过公投来决定。为了让这一选择是自由的，特朗普必须收回以武力相胁的言论。他应该这么做，然后试着给这头北极熊送上诱人的“红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