弹劾案未通过，尹锡悦能否熬过“首尔之冬”？

◆12月7日，国会议长禹元植将“金建希独检法”和尹锡悦弹劾案提上国会全会议程。

文丨关珺冉

编辑丨漆菲

这个寒冬，不得民心的韩国总统尹锡悦迎来他的“审判日”。

12月7日下午，韩国国会举行全体会议就尹锡悦弹劾案进行投票表决。执政的国民力量党当天早些时候举行议员大会，决定缺席尹锡悦弹劾案的表决。最终，只有195名议员参与投票，未达到必须人数，尹锡悦弹劾案未能通过。

当在场议员不足时，表决一度中断。共同民主党党鞭朴赞大发表讲话痛批尹锡悦，呼吁国民力量党议员返回会场投票。他直言：“反对弹劾就是内乱的同盟者”“国民力量党应该作出决断，我们不要走上亡国之路”。

会场外，据称有多达100万人参加抗议游行。当执政党议员离开议会大厅时，国会外的示威者发出嘘声，有人叹息、有人沮丧哭泣。

◆12月6日，韩国民众在首尔国会外参加抗议韩国总统的活动。

当天上午，神隐三天的尹锡悦终于露面，在首尔龙山总统府发表了三分钟的“对国民谈话”。他佩戴着宣布戒严时的红色领带，表情严肃地说道：“我真心就此次事态向国民致歉。作为总统，出于迫切而宣布实施紧急戒严，但在此过程中给国民造成不安和不便。”他还表示，“我不会逃避与戒严有关的法律和政治责任，接下来的事情由执政党来决定”，并强调“永远不会有第二次戒严”。

他的讲话结束后，韩国执政党国民力量党党首韩东勋表示，作为总统的尹锡悦已不可能正常履职，他提前下台是不可避免的。最大在野党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对此表示“非常失望”。他说：“尹锡悦立即下台或被弹劾下台是解决现在局面的唯一办法。”

戒严风波后，韩国多地举行示威活动，大批民众聚集要求弹劾尹锡悦。韩国检察官、警方也针对尹锡悦等人展开调查。这位曾将前总统朴槿惠送入监狱的强势检察官，如今落入“青瓦台魔咒”，面临被审判的命运。

“随着戒严令的解除，尹锡悦的政治命运注定走向失败。在陷入国内政治危机之时，他本想以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眼下很难全身而退了。”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院研究员王俊生对《凤凰周刊》评论说，未来，他必将遭受审判。不过，王俊生认为，关于韩国这场政治危机谁是赢家还很难说，接下来一段时间，执政党和在野党或将进行密集互动。

◆韩国民众聚集到首尔国会参加抗议活动，要求尹锡悦下台。

弹劾案遭否决前后

当地时间12月4日下午，韩国六大在野党共同向国会提交了针对总统尹锡悦的弹劾动议案。5日，弹劾案正式向韩国国会全体会议报告。

过去几天，李在明多次强调“必须完成弹劾尹总统”。他讽刺道：“他企图行使专制君主的权力，还梦想着（像朴正熙般）进行亲卫政变，企图成为真正的君主。我们的责任是，把企图复活亲卫政变的人送进坟墓，防止其再次复活。”

◆12月4日下午，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在国会大厦前就弹劾总统尹锡悦发表讲话。

按照韩国《国会法》，国会须在弹劾案提至全会24小时之后、72小时之内进行投票。按照相关程序，弹劾案需得到在籍300名议员中至少三分之二（200人）的支持才能通过。鉴于目前300名议员中有192名为在野党议员，通过弹劾案还需得到执政党国民力量党8名议员的“反水”。

最终，国民力量党除安哲秀、金睿智和金相旭三名议员以外，其余105人全部退场，国会在场议员仅剩195人。

◆12月7日，国会举行全体会议，就总统尹锡悦弹劾案进行表决。

共同民主党前议员禹相虎曾在2016年主导国会通过了针对前总统朴槿惠的弹劾案。他评价说：“（在野党）在戒严结束第二天就提出弹劾总统的决议是非常快的。不过，戒严时动员军队的目的是什么，下达了什么命令，应仔细调查清楚，一起纳入弹劾案。”

韩国在野党此前宣称，如果弹劾案遭到否决，他们将立即再次推动弹劾。不过，禹相虎并不支持这样的方针。他直言，“政治圈有挽救和治理国家混乱的使命。如果像政治斗争那样弹劾总统，反而会浪费机会，不会成功。”

◆12月4日下午，六大在野党共同向国会提交了弹劾尹锡悦的议案。

在12月5日凌晨进行的国会全体会议上，共同民主党不仅推进尹锡悦弹劾案的表决，也打算把“金建希独检法”放在一起进行表决。在此之前，尹锡悦曾三次动用总统否决权，否决了该法案。

这么做自然有着深远考量。韩国SBS电视台分析说，之所以同时推进“金建希独检法”表决，是为了让更多国民力量党议员能够出席投票——因为通过总统弹劾案需得到至少200名议员的赞成票，但“金建希独检法”只需出席议员中三分之二以上投赞成票即可获通过，这意味着即便国民力量党缺席，在野党也可单独表决通过此案。

但这一计谋收效不大。12月7日下午，国会决定先后对两个法案进行表决。在就“金建希独检法”进行表决时，300名全体议员全部出席，最终赞成198票，反对102票。这让“金建希独检法”未能获得通过。

结果出炉后，执政党议员除安哲秀一人外悉数离场，抵制弹劾案表决，投票一度中断。这让国会议长非常愤怒，斥责说“无视国会”。在野党议员更是全体起立，呼吁执政党议员返回会场投票。直到投票开启，另两名执政党议员陆续返回会场，参与投票。

◆12月7日，韩国国会重新表决了“金建希独检法”。图为尹锡悦与夫人金建希。

弹劾案表决前夕，韩国警方已开始就尹锡悦涉“内乱罪”进行调查，并将案件安排给国家调查本部安保调查组。根据韩国《刑法》第87条，若以排除国家权力或破坏宪政秩序为目的发动暴动可构成“内乱罪”。其主犯可被判无期徒刑、监禁或死刑，即便仅参与谋划，也会面临最低5年的重刑处罚。

韩国地方法院的一名法官认为，此次戒严的宣布本质上是为了封锁国会，即使戒严未完全成功，仅此行为已构成“内乱罪”。一位检察官出身的韩国律师表示，“国家武装力量的最高指挥官动员军队，并试图强行进入国会会议厅，本身就是叛乱行为。将国会定义为‘反国家势力’并公开宣布将其肃清，其叛乱的目的非常明确。”

从12月4日起，在野党要求针对尹锡悦涉嫌“内乱罪”的调查呼声不断。祖国革新党以“内乱罪”向警察厅国家调查本部告发了尹锡悦和前国防部长金龙显。正义党、绿色党、劳动党和改革新党也以“内乱罪”向首尔中央地方检察院对尹锡悦等人提出控告。

而在12月5日，国会率先通过对监察院院长崔载海以及首尔中央地方检察厅检察长李昌洙等三名检察官的弹劾案，理由是他们在总统办公室搬迁案及尹锡悦夫人金建希相关案件中涉嫌进行不公正调查。

“陆师四人帮”主导戒严？

当地时间12月3日晚，尹锡悦突然宣布实施戒严，随后戒严司令部发布命令禁止一切政治活动。由此，韩国于当晚11时起进入戒严状态。4日凌晨1时许，国会召开全体会议表决通过关于要求解除紧急戒严的决议案。随后，尹锡悦再次出现在电视上，宣布撤回他的决定。整个戒严持续了六个小时，堪称韩国历史上最短命、最离奇的戒严。

随着戒严迅速偃旗息鼓，个中细节也浮出水面。韩国国防部已将指示向国会和选举管理委员会派兵的三名戒严军指挥官停职。这三人分别为，陆军首都防卫司令部司令李镇雨、陆军特战司令郭种根、防谍司令官吕寅兄。至于因戒严风波请辞获准的前国防部长金龙显，目前因受调查被禁止出境。

一位前总统办公室助理透露，自己听到戒严令时，就给尹锡悦总统办公室和其他政府部门的熟人打电话。但他们表示事先对此事一无所知。军队将领出身的共同民主党议员金炳柱也称，“我给在韩朝边境附近的陆军将领们打电话时，他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12月4日凌晨，韩国军队进入国会。

12月6日，韩国国家情报院院长赵太庸和第一次长洪长源出席了国会情报委员会会议，向国会情报委员会报告紧急戒严事件相关的情况。

据洪长源称，尹锡悦宣布戒严后立即给自己打来电话称，“借此次机会全部抓进来收拾”，还称“我会把反间谍侦查权下放给国情院，你们先向（国防部）防谍司令部提供协助，资金、人力统统都要提供”。

洪长源随后与反间谍司令官吕寅兄取得电话联系，并转达了尹锡悦的指示。之后，吕寅兄点名拘捕对象，并要求追踪有关人员的下落。

据洪长源透露，尹锡悦的抓捕对象包括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国会议长禹元植、共同民主党院内代表朴赞大、共同民主党最高委员金民锡、共同民主党最高委员郑清来、祖国革新党党首曹国、“新闻工厂”主播金御俊等人。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就连“自己人”韩东勋也在抓捕名单之列。

不过，国情院院长赵太庸告诉媒体，尹锡悦宣布紧急戒严时未指示其拘捕个别政治人士。

◆从左到右依次是前国防部长官金龙显、陆军特种作战司令官郭宗根、首都防卫司令官李镇雨、反间谍司令官吕寅兄。

尹锡悦被很多政治分析家称为“部落领袖”，因为他喜欢任命检察官时期的朋友和高中同学担任要职。韩东勋曾是尹锡悦担任检察长时的忠实副手。尹锡悦就任总统后任命他为法务部长官，后来还助力其成为执政党党首。但近一年来，两人在处理第一夫人金建希的指控时产生严重分歧，如今已分道扬镳。

主导此次事件的前国防部长金龙显是尹锡悦在忠岩高中的校友。他是忠岩高中第七届毕业生，是尹锡悦的前辈。参与事件的行政安全部长李祥敏和国防部防谍司令官吕寅兄也是尹锡悦在冲岩高中的校友。

韩国《时事杂志》为此在最近的文章标题中写道：“12月3日的戒严：背后是冲岩派。”该校董事长尹明和（音）不得不出面痛斥这几位校友。她在社交媒体上发文称，尹锡悦和金龙显是冲岩高中“最丢脸的校友”，“他们毁坏国家和我校的名誉”。冲岩高中的学生近来也被提醒不要穿制服上学，以免成为民众的泄愤目标。

2023年8月，尹锡悦进行的外交安保班子人事调整，被视为是在“为戒严铺路”。执政党高层人士表示：“金龙显被调任国防部长官也是为了施行戒严令。”

金龙显被认为是主导此次戒严令的“陆师四人帮”中的一员。据韩媒消息，“陆师四人帮”以金龙显（陆军司令38期）为首，另外还有陆军参谋总长朴安洙（陆军司令46期）、陆军特种作战司令官郭宗根（47期）和首都防卫司令官李镇雨（48期）。

据称，这四人不仅给尹锡悦提出“宣布戒严令”的建议，还前往现场亲自指挥。这些人目前均已被停职。韩东勋12月6日对外披露，“我们昨晚通过可靠证据确认，尹锡悦在宣布戒严令当天曾以‘颠覆国家势力’为由指示他的高中学弟、防谍司令部司令官吕寅兄逮捕多名主要政治人物。此外，尹锡悦还动用情报机构协助进行逮捕行动。”韩东勋进一步披露，“根据目前掌握的信息，吕寅兄计划将逮捕的政治人物关押在果川的特定拘留所内。”

◆12月4日，韩国国防部长官金龙显辞职。

身边小圈子没人说“不”

虽然向国民发布了致歉演讲，尹锡悦却似乎毫无悔意。

戒严令解除后，尹锡悦12月4日下午会见国务总理韩德洙和国民力量党党首韩东勋。他表达的大意是：“我没有做错什么”，并强调紧急戒严是“对抗在野党暴动的警告性措施”。在尹锡悦看来，宣布和解除戒严令是在宪法框架内进行的，不存在违宪和违法的部分。在此期间，韩国总统府海外宣传秘书室也告诉外国媒体，“戒严是在不违反宪法的范围内进行的”。

到了12月7日，他似乎更是认准自己不会轻易遭到弹劾，因此才说出“不会第二次戒严”的话。彼时，他估计已经知晓党内关于缺席投票的决定。

只不过，韩国民众的愤怒已然到达顶点。韩国民调机构Realmeter于12月5日发布的民调显示，73.6%的受访民众赞成弹劾。这其中，光州、全罗地区支持弹劾的比例最高，达到79.3%。69.5%的人认为，尹锡悦的戒严令构成“内乱罪”。

盖洛普韩国12月6日公布的民调亦显示，尹锡悦的支持率降至13%，创下他2022年5月就任以来的新低。该机构表示，这与2016年10月时任总统朴槿惠因国政丑闻对国民道歉前后的情况非常相似。

◆12月7日，韩国首尔一家电子行，电视屏幕正在直播韩国总统尹锡悦对国民鞠躬致歉的画面。

解除戒严以来，韩国多地连续三天举行大规模抗议集会。在首尔，民众高呼要求逮捕尹锡悦，还齐唱“弹劾颂歌”。歌词是：“尹锡悦滚蛋，才能过圣诞；金建希被罚，才能过圣诞；国民力量党解散，才能过圣诞，现在马上弹劾他。”

社交媒体上，网友反复引用电影《首尔之春》中的台词：“忘记历史的民族没有未来”，“世界正在一点一点地改变”。而在“戒严风波”后次日，《首尔之春》获得了第11届韩国电影制作人协会奖最高荣誉奖。

“韩国人经过了30多年的直接选举以及民主化实践，民主制度是他们最引以为豪的东西。但这一次，民主制度却被尹锡悦的戒严令肆无忌惮地羞辱和毁坏了，这让韩国人绝对不能接受。由此来看，尹锡悦在这之后遭遇众叛亲离也就不足为奇了。”王俊生向《凤凰周刊》解读道。

尹锡悦毫无悔意的外表之下，体现出他的真性情和周围的圈子。来自总统办公室的相关人士披露：“尹总统受到其检察官时期做事风格的影响，经常一对一报告并下达命令。”另一位人士直言，尹锡悦身边的圈子很小，里面的人很少对这位爱发脾气的领导人说“不”。

今年4月国会选举结束后，京畿大学政治学教授咸成得（音）与尹锡悦见过面，他对尹锡悦变得“固执和健谈”感到惊讶。咸成得说，尹锡悦是个易冲动的人，身边都是一些“阿谀奉承的助手”。“近几个月来事态发展让他感到越来越绝望，尤其围绕着他和夫人的丑闻不断升级，到了难以承受的地步。”

咸成得分析称，尹锡悦似乎生活在矛盾的情绪之中。一方面，他充满乐观，认为事情会奇迹般地顺利发展，就像他以前的职业生涯中经历的那样；另一方面，他担心自己最终成为一名失败的总统，没留下任何值得一提的政治遗产。“这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导致他做出了戒严的决定。”

“他一定觉得自己被敌人包围着，必须做出大胆的决定。”庆熙大学政治学家安秉镇（音）告诉美国《纽约时报》：“但令人不解的是，他竟然不知道国会和人民会如何看待这个决定。”

执政党表态成关键

尹锡悦内外交困之际，他的最大政敌李在明却似乎迎来政治生涯的转机。

李在明在戒严令期间不仅通过直播翻墙进入国会狂吸流量，还称“尹锡悦总统背叛人民”。此举让他在下届选举中处于有利地位。在韩国社会舆论研究所（KSOI）11月26-27日发布的下届大选候选人喜好度调查中，李在明以41.3%的支持率位居第一，与排名第二的韩东勋（19.3%）相差两倍有余。

2024年堪称李在明自从政以来命运最坎坷的一年。1月，他在视察釜山新机场建设时遭遇刺杀。9月，他以涉嫌“教唆伪证”遭到调查，被检方要求判刑3年，最终在11月底的一审中被判无罪。11月中旬，他因涉嫌违反《公职选举法》案，在一审被判监禁两年、缓刑一年。而这只是李在明正在进行的五场诉讼中的两项判决。

但戒严风波后，李在明俨然成为下届选举中最受关注的候选人，这或将有助于消除针对他的司法控告。执政党的本意是在2027年总统选举前，让李在明获刑并被剥夺选举权。但如果提前举行大选，显然对李在明十分有利。根据韩国宪法第84条“现任总统不起诉”条款，司法机关将中断对总统候选人的调查。

◆11月15日，李在明 (中) 抵达首尔中央地方法院，接受审判。

在弹劾总统的问题上，韩东勋的立场备受关注。尹锡悦下达戒严令之际，韩东勋第一时间表示反对，还与18名国民力量党议员参加了国会全体会议，促使解除戒严决议得以达成。

但他从来不明确针对是否支持弹劾进行表态。国民力量党先在12月4日举行了两次紧急议员总会，确定了“反对弹劾尹锡悦”的立场。韩东勋5日表示：“作为党代表，我将尽全力阻止此次弹劾议案通过，以防未经准备的弹劾行动导致混乱，对国民和支持者造成损害。”

执政党方面认为，如果尹锡悦被弹劾，将会提前举行大选，那么共同民主党党首李在明很可能会胜出，这会让李在明免于目前面临的多起诉讼。有议员提到，“八年前时任总统朴槿惠被弹劾后，保守党遭遇了毁灭性创伤。总统弹劾案一旦在宪法法院得到确认，必须在60天内提前举行大选。这将对国民力量党不利。”

◆12月7日，韩东勋(左)访问总理官邸，与国务总理韩德洙举行紧急会谈。

12月6日，韩东勋的态度似乎有所转变。他表示，综合最新披露的各种情况，为保护韩国和国民，“我认为有必要尽快停止尹锡悦执行总统职务”。韩东勋的这一表态被解读为，他支持尹锡悦弹劾案应被通过。但到了7日投票当天，国民力量党依然在议员大会上决定缺席尹锡悦弹劾案的表决。

事实上，就算弹劾案在国会获得通过，距离提前大选也为时尚早。按程序，尹锡悦被停职后，韩国将由总理代行总统职权。弹劾案件将送交宪法法院，正式进入审判程序。这期间，国会需证明总统违反宪法和法律，总统也可对此进行反驳辩论。法官会根据提交的资料和辩论审理案件。弹劾审判的最终决定需得到9名审判官中6人以上的赞成。而只有当总统正式被罢免后，才会提前举行大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