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门头沟新起点|重访水峪嘴永定河畔建起诗画乡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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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门头沟新起点|重访水峪嘴永定河畔建起诗画乡村

2023年8月2日,门头沟水峪嘴村,村民在清理淤泥。

2023年8月2日,门头沟水峪嘴村,村民在清理淤泥。

8月21日,水峪嘴村,修缮一新的道路。

8月21日,水峪嘴村,修缮一新的道路。

6月27日,俯瞰门头沟区水峪嘴村。

6月27日,俯瞰门头沟区水峪嘴村。

8月21日,水峪嘴村,付宏春站在洪水纪实墙前讲述。

8月21日,水峪嘴村,付宏春站在洪水纪实墙前讲述。

10月30日,妙峰山民族学校,付贵茹带着孩子们演练旗语。

10月30日,妙峰山民族学校,付贵茹带着孩子们演练旗语。

10月30日,妙峰山民族学校,同学们通过VR眼镜学习防灾知识。摄影/新京报记者 王子诚

10月30日,妙峰山民族学校,同学们通过VR眼镜学习防灾知识。摄影/新京报记者 王子诚

永定河从群山而来,要流经北京门头沟区妙峰山镇水峪嘴村,才开始进入北京平原地区。这里环境恬静,民宿里的客人,在秋日午后,悠闲地端着咖啡看千年古道遗迹,眼前常有松鼠、灰雀等小动物掠过。

初来此地的游客很难想象出来,就在去年夏天,海河“23·7”流域性特大洪水让村里旅游业遭受了重创。永定河沿岸路基桥梁被冲毁,石墙瓦房成为残骸,村里200多栋小楼被几十厘米厚的淤泥覆盖。

在当地政府及社会各方支持下,基础设施恢复很快。一个多月的时间,全村清淤总量达到36万立方米,街道变干净了。三个月后,景区民宿完成修缮,达到运营标准。一年后,新植的树木鲜花已经生根发芽,迎来了欣赏古村和绝美秋色的游客。

一年过去了,水峪嘴村原先的古道景区恢复了往年客流量,村里还新增了农耕文化体验园这一旅游业态。永定河畔,一座诗画乡村正在焕发新姿。

重塑后的村庄,有处洪水纪实照片墙

十多年来,水峪嘴村最为人们熟知的是古道景区。一条陡峭的石路,缝隙中长出小草,曲折蜿蜒,向深山铺进。粗粝的石板,已被磨得油亮光滑,仔细看会发现,石板上有大小不一、深浅各异的小窝。这些窝被称为“蹄窝”,是千百年前的驼队,在此留下的痕迹。

古道外的一面洪水纪实墙上,贴满了照片。水峪嘴村宣传委员付宏春介绍,这是去年洪水后,村里人用拍摄于洪水时期的照片做的纪实墙,一共做了两面,另一面在村委会外墙处。每面纪实墙用几百张照片,记录着水峪嘴村抗洪救灾以及灾后重建的过程。

照片中的古道景区广场,是一片废墟景象:满地都是破碎的砖瓦,家具和汽车的残骸挤成一团;几间房子的门完全被水冲掉了,只剩下门洞;一处院墙被冲垮,上面堆积的各种残骸物有几米高。一辆汽车被洪水冲到了碎石堆上,车头翘了起来。付宏春指着照片告诉记者,她当初就是在这辆车附近受的伤。

2023年7月31日下午,洪水漫过景区。64岁的付宏春,在此负责转运老人和孩子。她将一根水管直接扛在肩上,用全身力量搭出一条供人们搀扶的绳索。几个小时后,所有人都被安全转移了。但她却因拽水管时间过长、用力过猛,导致右肩部肌腱断裂。最终她在手术台上躺了7个多小时,此后,身体恢复又用了一百多天。

洪水纪实墙除了展示当时受灾的景象外,还有很多照片记录了救灾场面:有武警、消防战士背着老人穿过布满淤泥的村道,有医护人员在安置点里为受灾村民包扎伤口,也有村民们相互搀扶着走过泥泞的大桥。付宏春生性爱笑,走在村里不久前新刷的柏油路上,会像小孩一样跺跺脚,说比以前的路还好。但她一看到这些照片,便会面露郑重之色,她说,“我们村的恢复工作,是在全社会支持下完成的。”

如今在水峪嘴村,已经看不到照片纪实墙里的破损景象。村旁的银杏树一片金黄,总有路过的游客摇下车窗拍照。10月底,秋日晴朗,水峪嘴村整齐的房屋在阳光中显得格外温馨。

今年5月1日,水峪嘴村还新添了农耕文化体验园这一打卡地,里面有采摘区、儿童游乐区、钓鱼区、房车区、露营区等。体验园里面还建了一处模仿上世纪六七十年代风格的大食堂,做的是鸡肉炖土豆、豆角烧茄子等农家菜。

村庄又焕发新姿,照片中的景象显得陌生遥远。

60岁的村党支部书记胡凤才认为,在如今的岁月静好中,纪实墙显得格外有意义——灾难需要人们永远记住,它甚至比成功的故事更有力量。

灾后再次创业,防汛救灾意识全面提升

灾情没有阻挡住胡凤才带领村民们“再次创业”的计划。

洪水后,村委会集中全村力量,在其他救援力量支持下,一个多月清淤约36万立方米,让街道恢复整洁面貌。三个月的时间,景区民宿已完成修缮,达到运营标准。

在村民口中,胡凤才是一个意志坚定且充满自信的人。他做了三十年村干部,1995年带领村民第一次创业,开办采矿业;2007年关停矿山,开启第二次创业发展旅游文化产业。如今村庄在进行第三次创业,打造集养老、休闲、文旅等于一体的生态村庄。

为了第三次创业成功,胡凤才和村干部们经常讨论。8月15日早上9点,记者在水峪嘴村见到胡凤才。他正在主持会议,和村干部们商量景区和村企接下来的工作。他声音响亮,会议室的门始终敞开着,过往的人都能听到,他笑呵呵地对记者说,“比上次你见我,我得胖了几十斤。”如今,创业的热情让这位老人充满了干劲儿,然而,在去年夏天,洪水来袭时,胡凤才远远没有这么开朗健谈,他和水峪嘴村一样,都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记者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是在2023年8月1日下午。当时洪水已将山路冲成一个大泥潭,但山里还有少许村民居住。胡凤才和一群救援队员蹚着泥水,用铁锹铲出一条新路。他已经两天没合眼,双颊深陷,眼睛布满血丝,拄着铁锹木柄,一会儿蹲下,一会儿又站起。他告诉记者,不想接受采访。但他蹲了会儿,又站起来,还是回答了记者所有问题。

直到第二次见面,他才告诉记者个中原因。胡凤才上世纪九十年代带领村民办采石矿的时候,在施工中被钢架砸到右腿,落下残疾。这导致他久蹲会疼,但久站又会很累。他连续多天在抗洪现场,身体已经异常难受,只能来回调整站、蹲姿势。同时,由于搜救工作没完成,他不确定村里有无伤亡,内心无比煎熬,不愿说话,“要有村民被洪水冲走,我后半辈子都是无法接受的。”

胡凤才表示,去年洪水没有让村里人屈服,反而提高了人们防范灾难的意识。今年汛期,根据区里发布的预警信息,水峪嘴村通过广播、微信群、入户走访等多种方式进行宣传,普及汛期安全隐患知识。胡凤才组织村两委和包村人员,对受灾点位、排水沟道、低洼地带、施工现场等重点点位进行逐一排查,及时放置防汛袋。

不仅水峪嘴村,整个门头沟区的应急体系和应急能力建设都取得了明显成果。门头沟区已构建民兵、综合救援、军地协同力量“三道防线”,提升应急能力;建设京西哨兵指挥调度平台,强化应急救援物资储备,新增便携式机器人、雷达生命探测仪等10类设备;实施150M应急超短波数字集群电台专网项目,为山区镇街、村居配备手持卫星电话和座机式卫星电话,实现应急通信双保障。

妙峰山民族学校,打造平急两用校园

跨过水峪嘴村的桥,再向北走几百米路,便是妙峰山民族学校。在操场上,学生们正在进行“安全演练+民族体育”特色的大课间体育活动,几百个孩子根据自身兴趣选择运动项目,有舞龙舞狮的、有表演京西太平鼓的、有打篮球踢足球的。在操场一角,班主任付贵茹带着十个孩子在演练旗语。

“对方黄旗在前面挥舞,意思就是危险解除。”六年级学生罗晨曦同时抬起红旗、黄旗,举过头顶,左右晃动,再垂直放下,“我这个动作的意思是,祝他们平安。”她开心地向对面五个人招了招旗子,意思是接着再演练一遍。

妙峰山民族学校原本没有旗语这一个兴趣项目,是去年参加抗洪的军人们,回学校做防灾科普时教给孩子们的。2023年夏天,对孩子们来说是个难忘的暑假,当时门头沟区全域受灾,妙峰山民族学校成为其中一个灾民安置点。有些学生和家长当时也住进了学校安置点里。

“住在安置点里的孩子们挺懂事的。他们帮着医生护士搀扶老人,帮来救援的解放军引路。有个五年级的男生,天天帮着大人搬运矿泉水、面包。”班主任付贵茹说,许多孩子主动找老师说长大后要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在学校一间展室里,墙上贴着学生们当时写下的纸条。有个四年级女生写道:“我感谢志愿者,大水的时候把我从家中背出来。将来,我也要做志愿者帮助他人。”

据介绍,妙峰山民族学校已经成为门头沟区探索建立平急两用校园“安全岛”的试点之一。学校里每个教室名牌,都是双面名牌。一面是平时用的,另一面是应急用的,如“一年级一班”的名牌,反过来就变为“应急安置室一”。学校还开通了“安全岛学苑”课堂,学生们可以通过人体模型道具、VR设备等学习儿童心肺复苏、涉水避险等知识。

在海河“23·7”流域性特大洪水发生时,门头沟区各个学校共安置村民和抢险人员7331人。如今,校园“安全岛”等临时避难场所,已纳入门头沟区2024年试运行的“京西哨兵”应急指挥系统。系统设有“应急资源一张图”,积水点位、滑坡区、避难场所等点位清晰可见,不仅有避难场所基本信息、物资详情,附近可调用的物资装备、应急队伍等也十分明确。未来,在门头沟山区,每个镇街将建设至少1个校园“安全岛”,应对不同类型、不同等级的灾害。沿永定河的校园“安全岛”还有望串联起来,形成资源共享的“岛链”。

游客重回村庄,旅游产业逐步回温

站在桥头看水峪嘴村,会发现上面是山,下面是河。山里有火车,发出轰轰声,惊起在河畔休息的鸟儿振翅飞向天空。内蒙古小伙徐伟,在2022年把民宿开在了丰沙线铁路附近,在民宿天台上,能看到火车头的正面。他很爱干净,即使民宿里没有客人,也会用纸巾把桌面小心擦一遍。

2023年8月1日,记者在村口第一次见到徐伟,那时的他有些狼狈。当时,淤泥包裹着残树枝、碎石块,堆满了路口,有一人多高。徐伟穿着短裤,拎着一只塑料袋子,徒手从这处泥堆上爬了过去。他白色衣服上沾了大块泥巴,胡须和头发也乱蓬蓬的。他告诉记者,要进城处理其他工作,自己的民宿已经成了安置点,安置了十多个村民,由村委会组建的专班日常供饭。

当洪水袭来的时候,他也有些发蒙,生意接下来该怎么做?但在得知村里需要安置点的时候,他立刻主动提出把自己的民宿当作安置点。在和村民朝夕相处的数天时间里,他和村民慢慢熟了。等到民宿清淤的时候,一些村民主动提出帮忙。现在,很多村民会积极帮他引荐客人。

村里环境恢复的进度,比徐伟想象得要快,从洪水入村起,就陆续有不同的人群进来,部队、企业、社会志愿者……一个多月后,全村就完成了清淤。他的民宿院子里,有个被洪水冲出1米多深的坑,他把坑填上新土,移栽上一片黄色小花,又在附近搭了个秋千架。一年过后,花朵越长越旺,引来蝴蝶漫舞;与此同时,一拨又一拨的客人来小院里,看山水也看花。

民宿主安德俊,是门头沟本地人。他在水峪嘴村山脚下,开了十年精品民宿。在他家民宿院子里,能看到山腰上的玻璃栈道。去年洪水,民宿内几乎所有家具都冲没了,之后,他把民宿又重新装修了一遍。“这里风景好。我不舍得离开这里。”他坐在屋外的椅子上,喝着茶,看山里金黄的银杏叶,一坐就是一上午。

随着民宿主们重拾信心,游客接待量也在逐步回升。胡凤才介绍,今年三四月份,村里景区迎来旅游旺季,每天有上千人次参观,游客接待量不亚于往年同期,新开辟的农耕文化园也颇受游客好评。往年常在河畔游玩的老顾客,一看到花树掩映里,还有一个能钓鱼能采摘的休闲园,不禁眼前一亮,“这可真是个聚餐的好地儿。”

胡凤才介绍,现在门头沟区在推进“诗画乡村”乡村振兴区域品牌建设,而水峪嘴村距离北京城区很近,既有名胜古迹,又有青山绿水,是天然的休闲、旅游和养老之地。守着这一方山水,伴着这一处美景,水峪嘴村的第三次创业重新出发,目标是打造一个更具诗情画意的生态旅游村。

新京报记者 赵利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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