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问题会成为特朗普的“滑铁卢”吗？

特朗普在竞选中多次声称，自己可以在当选后“24小时内解决乌克兰问题”。他习惯于使用夸张的语言来表明自己的态度，此次可能低估了事情的难度。解决乌克兰和俄罗斯冲突，现在看来对特朗普2.0政府十分棘手，极可能构成一次重大挑战。

俄罗斯目前的态度

据《华盛顿邮报》称，特朗普已经于本月10日和马斯克一起，和俄罗斯总统弗拉基米尔·普京通了话。当然，作为未正式就职的“未来总统”，这更像是私人谈话而非正式会谈。据称，他此举并没有和拜登政府通气，也没有华盛顿的任何官方人士参与其中。因为特朗普认为，让现任政府官员参加只会泄露消息，“把事情搞砸”。

外界还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所有的猜测都集中在特朗普可能的妥协上面，包括20年内不让乌克兰加入北约、承认俄罗斯对克里米亚和顿巴斯的占领等内容。至于他向普京总统施加了什么样的压力，外界不得而知。人们唯一知道的，是特朗普告诫普京“不要升级”。

11月12日，《今日俄罗斯》转述了《华盛顿邮报》的消息，但强调“特朗普与普京的电话会谈”并未得到克里姆林宫的证实。

同时，据《重要故事》报道，普京总统已经命令部队加快行动，迅速抢占顿涅茨克、卢甘斯克、扎波罗热和赫尔松四州未攻占部分。其意图很清楚，要抢在可能的谈判前积累更多的筹码。

所有的前线消息都证实，俄军在前线的推进速度比三年以来任何时候都快，乌军正在失去一个又一个防御阵地，西方甚至担心其防线是否会随时崩溃。

与此同时，俄罗斯国内的媒体和社交网络上洋溢着非常乐观的气氛——有些博主已经宣称“明年可以拿下基辅”。

如某些媒体所说，在乌克兰军队越过边境进攻俄罗斯库尔斯克地区后，普京向其核心圈子传达了这样的信息——俄罗斯将战斗到乌克兰彻底投降。这可能意味着俄罗斯把泽连斯基政府垮台也作为其重要目标之一。

在这种情况下，除非俄罗斯能完全拥有已经写入宪法的四个州，否则不会停战。不久前的民意测验也清楚地表明，60%的人反对在领土上让步，即使是普京总统的决定也不行。

这就是说，俄罗斯在领土问题上没有弹性，几乎没有谈判空间。

乌克兰能接受失去20%的领土吗？

民意调查表明，如果说在2022年时，约83%的人坚决主战，经过两年多消耗，这一比例已经下降，目前主战和主和的力量比较接近。当然，主和并不代表他们能接受如此大的领土损失。

乌克兰人很清楚，特朗普上台总体上是一个坏消息：财政援助会砍掉，加入北约变得遥远，拿回克里米亚完全没有任何希望。应该说，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永久地失去东南部四州可能是无法接受的，这意味着将近三年的抵抗和牺牲都失去了意义，意味着彻底失败。泽连斯基政府很难在这样屈辱的协议上签字的同时，又保持自身的合法性和政治生命不终结。

所以，乌克兰当局会一方面试图说服特朗普不要弱化对乌克兰的支持，另一方面会加速寻求来自欧洲盟友的支持和援助。

北约内部团结可能出现问题

德国作为欧洲最举足轻重的大国，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三党联合政府宣告破裂，让欧洲大陆平添了几分不祥的气氛。

欧洲大部分国家更希望哈里斯上台，因为特朗普不想承担美国对欧洲的责任。他一直认为“欧洲是欧洲人的”。如果之前对乌克兰的援助是来自欧洲和美国两方面的，那么现在，欧洲人大概要独立承担起这一重担了。

德国之前声称明年要削减90%的对乌援助，但也有波兰、罗马尼亚、波罗的海三国和芬兰、瑞典等国，出于自身安全的考虑，会比以往更加坚定支持乌克兰，并愿意付出更多的代价，因为他们比中西欧各国更担心俄罗斯前进的步伐。至于土耳其和匈牙利等国，一向不主张对俄罗斯强硬，预计将继续对冲波兰等国的激烈态度。

在特朗普政府后撤的情况下，北约欧洲各国是否能在乌克兰问题上达成一致，可能会成为乌克兰未来命运的关键之一。

特朗普上台前后，欧洲将面临一个不可避免的争吵和混乱期。这可能会成为俄罗斯想利用的“时间窗口”。

特朗普的困境

在普京总统的眼里，特朗普可能有三个软肋：

1、缺乏拿捏俄罗斯的手段，既没有对俄罗斯用强的决心和办法，也没有很快解除制裁的能力。尽管特朗普曾对记者说，普京需要停下来，否则我会打击莫斯科。但没有人会把这种话太当真。解除经济制裁会对俄罗斯有一定吸引力，但这涉及复杂的立法流程，不是短期内可以解决的，需要他正式上任后逐步进行，决非易事。

2、是否能和欧洲盟友保持团结尚待观察。特朗普一直奉行孤立主义，批评欧洲盟友揩油占美国便宜，急于从欧洲和乌克兰脱身，这可能招致欧洲盟友的不满和批评，并有可能让北大西洋联盟出现裂痕。这会弱化美国的全球角色和能力。俄罗斯一定会观望事态发展，乘间而行。

3、中美竞合角逐的新态势。特朗普在第一个任期内挑起了中美贸易战。中美新闻界普遍认为他的第二个任期内中美关系仍不会平静，增加关税和对华高技术限制几乎是必须的，甚至在台海和南海制造紧张气氛也在所难免。中美关系极大概率会比民主党执政期间更为紧张。这对俄罗斯来说可能是一个减压过程，因为现在的美国，无论如何无法同时应对乌克兰、中东和亚太三个方向的挑战，资源严重不足。普京不可能不清楚这一点。

综上所述，由于俄罗斯在战场上逐渐打破了均势，且无论从法律角度还是普京总统的个人风格而言，都难以让步，这就让急于实现和平的特朗普过多地向乌克兰施压，而这样做会损害美国与欧洲盟友的团结和美国的全球权威，也会成为普京总统所说的“单极世界已经崩溃”的注脚。

这是他上台前后面临的一次重大挑战，处理不当，会成为他的外交“滑铁卢”。

作者：王建平（欧亚系统科学研究会特聘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