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新总统的“金砖雄心”将如何重塑与中俄关系？

【文/观察者网 杨蓉】

“全球五国外交之旅”首站中国、首次与俄罗斯举行联合军演、申请加入金砖国家……新总统普拉博沃10月20日上任以来，印度尼西亚在对外政策上的多个动向引发外界关注。

“普拉博沃的‘金砖雄心’会重塑印尼与中俄的关系吗？”香港《南华早报》11月2日在标题中提出这一问题。报道指出，普拉博沃对金砖国家的兴趣与他的前任佐科“形成鲜明对比”，西方国家将尤为密切关注普拉博沃与俄罗斯和中国的交往。

不过，有分析人士3日对此表示，印尼不结盟、“独立积极”（bebas dan aktif）的外交政策由来已久，加入金砖也符合印尼消除贫困、扩大外商投资规模等经济发展目标。还有观点认为，这是普拉博沃将印尼塑造为“全球南方国家领导者”的更广泛策略的一部分，金砖国家正是展示这点的“完美平台”。

当地时间2024年10月20日上午，印度尼西亚当选总统普拉博沃（左）在雅加达宣誓就职 视觉中国

印尼“重大外交政策转变”，引美国关注

“普拉博沃·苏比延多刚刚就任总统数周，就已经开始努力在世界舞台上展现印尼的风采。”《南华早报》11月2日写道。

10月25日，刚刚参加完金砖国家喀山峰会的印尼外长苏吉约诺宣布，印尼在峰会上正式表达了加入金砖国家合作机制的意愿，并已启动相关进程。10月29日，印尼最大报纸《罗盘报》援引消息人士披露，普拉博沃就任后首次外访将前往中国、美国、秘鲁、巴西和英国五国，中国将是第一站。

另据法新社11月2日报道，印尼下周一（11月4日）起将在东爪哇省泗水附近与俄罗斯举行为期五天的海上联合军演。报道强调，印尼此前从未单独与莫斯科进行过双边联合军演。印尼海军也将与此次双边演习形容为一个“里程碑”。

据报道，俄罗斯驻印尼大使谢尔盖·托尔切诺夫上周证实，俄罗斯将派出三艘轻型护卫舰、一艘中型油轮、一架直升机和一艘拖船参加演习。托尔切诺夫还表示，演习不针对任何竞争对手，目的“只是为了提高我们两国舰队的能力和潜力”。

不过，法新社认为，此举显示普拉博沃将为雅加达在国际舞台上争取更为举足轻重的角色，是“重大外交政策转变”。美国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心（CSIS）研究员彼得·潘迪（Pieter Pandie）称：“这是他们更广泛的计划之一，目的在于加强与任何国家的关系，只要对印尼有益，无论对方属于哪个地缘政治阵营都可以。”

报道提到，俄罗斯与印尼之间的年度贸易往来以十亿美元计，但因西方对俄实施制裁，近年来印尼的俄武器进口陷入停滞。但普拉博沃此前担任防长时，仍不顾美国可能的制裁，保留了一笔价值11亿美元的俄战机交易。在西方国家游说印尼取消邀请俄罗斯参加2022年G20峰会时，雅加达也拒绝让步。

分析人士预计，启动联合军演将进一步拉近俄印尼的关系。潘迪指出，从历史上看，美国一直是印尼军事演习的首选伙伴。威尔士亚伯大学博士后研究员艾哈迈德·里兹基·奥马尔（Ahmad Rizky Umar）介绍，印尼与西方国家的军事关系深厚，印尼军队几代人都在美国军校与美军一起接受训练。

“但……印尼一直在努力使其合作伙伴多样化。我认为，这总体上是一个更大的趋势。”潘迪说。因此，尽管演习的规格、规模尚不明晰，法新社称，这可能仍会引起美国的关注，因为华盛顿一直试图在外交上孤立俄罗斯。此外，俄罗斯此举也被认为意在“最大限度地削弱美国在该地区的霸权”。

外界关注：普拉博沃如何贯彻“睦邻”政策

潘迪分析，对于军人出身的普拉博沃而言，与俄罗斯的联合演习让他可以在上任初期就传递有关其新政策的信息。在印尼艾尔朗加大学国际关系讲师拉迪托·达马普特拉（Radityo Dharmaputra）看来，申请加入金砖国家，也是普拉博沃“彰显其权威和高调外交观点的方式”。

拉迪托认为，普拉博沃正在利用金砖国家这个平台，为雅加达谋求“全球地位”。“他希望与主要领导人一起亮相。在这种情况下，金砖国家是一个完美的论坛。”

按人口计算，印尼是世界第四大国家，也是东南亚最大的经济体。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公共政策与全球事务项目助理教授骆明辉（Dylan Loh）表示，除了外交战略，加入金砖也在经济发展上有利于印尼，“这符合印尼的经济和发展目标，即重点消除贫困、吸引投资和技术转让”。

不过，按照拉迪托的说法，印尼仍希望向其他国家、主要是西方国家表明，印尼并不“反对”它们。这也是普拉博沃的“全球五国外交之旅”还将包括美国等其他国家的原因。

普拉博沃在今年2月14日举行的印尼总统选举中当选。《南华早报》说，作为当选总统，普拉博沃4月至9月一直忙于建立国际关系，会见了十几个国家的元首和防长。

值得一提的是，他胜选后出访首站同样选择的是中国。此后才访问了日本、马来西亚和中东地区，并在8月会见了俄罗斯总统普京，还与法国、塞尔维亚和土耳其的官员进行了讨论。9月，普拉博沃刚刚结束东南亚之行。

在卡塔尔半岛电视台5月播出的访谈中，普拉博沃曾称，印尼新一届政府将对中美两国都保持开放的外交方针，不会在中美之间选边站队。“我们向美国、日本、韩国和欧洲伸出友谊之手。但我们跟你们是朋友这一事实并不影响我们与中国、印度、俄罗斯成为朋友。”

《南华早报》称，申请加入金砖国家，就是普拉博沃根据其“睦邻友好”的外交政策提出的首批重大倡议之一。

印尼艾哈迈德·雅尼将军大学国际关系学系副教授尤哈尼斯·苏莱曼（Yohanes Sulaiman）称，在与美国和中国官员的会晤中，普拉博沃对两国竞争的立场可能会成为焦点。但他预计，普拉博沃会在坚持“睦邻友好政策”的同时保持战略模糊立场。

奥马尔则分析，申请加入金砖显示普拉博沃“不怕与俄罗斯和其他批评西方的国家接触”，并将采取比前总统佐科任内更“积极的外交政策”。

普拉博沃在今年1月的总统辩论中曾阐明要将印尼打造为“全球南方国家领导者”的愿景，并称印尼完全有能力担当这一领导角色。本周一，普拉博沃告诉印尼泗水电视台（SCTV），成为金砖国家成员“将扩大全球伙伴关系，使印尼不仅仅是某个特定集团的一部分”。他强调，印尼需要在世界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