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自民党，为何全面溃败？

◆10月27日，日本举行众议院选举投票。

文丨关珺冉

编辑丨漆菲

刚刚结束的日本众议院选举中，自民党迎来史无前例的惨败。

10月28日清晨出炉的最终结果显示，自民党获得191个议席，公明党获得24个议席，两党组成的执政联盟共获得215个议席，未能达到众议院465个议席的半数（233席）。这也是该执政联盟自2009年以来首次未能赢得议会多数议席。

◆10月27日，工作人员在东京的计票中心清点大选选票。

选举投票从当地时间10月27日早7点持续至晚8点。投票结束后不久，首相石破茂铁青着脸走进自民党总部。当晚10点刚过，自民党惨败已成定局，石破出现在各大电视台的选举特别节目中。他露出深深的疲倦表情说道：“我认识到形势极其困难。我们必须尽最大努力实现我们制定的政策。”

◆10月27日夜，石破茂不得不直面自民党在众议院选举中惨败的结果。

“这一结果预示着，石破政权恐将昙花一现。”北京大学历史系教授王新生向《凤凰周刊》评价说：“自民党之所以选择石破茂当总裁，是因为他是较为合适的选举面孔，他们希望以此来吸引选票。然而，石破上台后表现平平，在党内又缺乏支持基础。随着自民党在选举中惨败，预计石破距离下台不远了。”

不过，石破表示他不会辞职，将寻求与其他在野党合作以保住执政地位。亦有自民党高官透露，将寻求给予无党派当选者自民党公认资格，以增加自民党的议席数。随着两大阵营角逐组建政府，日本将迎来一段政局不稳的时期。

冲刺阶段，自民党猛攻40个关键选区

本次众议院选举是继2021年10月以来时隔三年再度举行，也是重新划分众议员单一选区“10增10减”后的首次大选。

来自朝野9党的1344名候选人争夺众议院的465个议席——其中小选区289个、比例代表选区176个。在小选区，选民直接对候选人投票，得票最多者当选；比例代表选区中，选民对各政党投票，各党按得票比例分配议席。按规定，获得233个议席即为占据过半数议席。

石破就任首相仅8天，便于10月9日火速解散众议院，创下二战以来最短纪录。受自民党黑金丑闻和上台后一系列言论的影响，石破内阁的支持率一直徘徊在28%左右，为2000年以来新政府获得的最低支持率。

石破之所以立刻启动选举，是想利用自民党总裁选举的热度，趁着在野党来不及整合，以期获得相对高的支持率。如今看来，这场豪赌适得其反。

《西日本新闻》评论称，“石破政权上台才8天，没有任何政绩可言。国民只能根据自己的期望值投票。”一名自民党元老告诉日媒：“越接近投票日，我们冒的冷汗就越多，我们必须做最糟打算。”

选举进入冲刺阶段，众议院前议员小池政就一直奔走各地，为自己的议员朋友站台。10月25日晚，他来到千叶县柏市，为千叶县第8区的自民党候选人、42岁的松本泉应援。

小池政就向《凤凰周刊》分享道：“我到了没多久，石破茂也来到现场为松本泉站台。他和松本泉一同站上选举车，呼吁民众投票，还说期待能和友党公明党相互支持。”

从竞选的排兵布阵来看，自民党的几位“门面担当”各有分工。例如，作为党总裁的石破茂主要“深耕”地方选区，自民党选举对策委员长小泉进次郎则负责“突围”城市。

10月15日，石破在福岛县磐城市打响了选战第一枪，他呼吁：“为了日本，为了下一个时代，请继续支持自民党和公明党的政权。”他先后到访爱媛县冈崎市、兵库县神户市、京都府龟冈市等地，介绍候选人、防灾措施、振兴东北等事宜，并多次为黑金丑闻道歉。

◆10月15日，石破茂在福岛县磐城市发出了选战第一声。

面对选前“自民党无法单独过半”的民调结果，他表示，“为了防止这种情况再次发生，我们会用心处理”“我们必须创建一个新的自民党”。

石破还在10月21日向各位党内候选人发出通知，呼吁大家迎难而上。当晚，他紧急召见干事长森山裕、小泉进次郎等自民党高层人士，举行了长达一小时的会议。他们决定在最后几天内猛攻40个关键选区。

小泉进次郎在10月15日选举启动当天抵达大阪，前往关西各地拉票。17日，他北上群马县、新潟县，并于18日来到中部地区进行巡回演讲。19日，他回归首都圈，在千叶县、埼玉县、东京都十多个地点进行演讲。

10月21日，当小泉进次郎来到东京都新宿区时，展示出超高人气，他尤其受到中年女性的欢迎。在为自民党候选人吉住健一拉票时，他对着那些用智能手机拍照的人说：“谢谢你们用智能手机拍照，请把这些照片传播出去。”

同一时间，自民党最高顾问、84岁的前首相麻生太郎前往千叶县和神奈川县各地。他在千叶县浦安市感慨道：“我希望道奇队（日本棒球明星大谷翔平所在队）打出全垒打，也希望自民党和公明党能够东山再起。”在横滨樱木町站，他不吝夸赞自民党的成果：“大家看看现在发生了什么？工资上涨了。这肯定是因为政策成功了。”

自民党副总裁、前首相菅义伟则奔走于神奈川县第二选举区。但在与民众互动时，他的表情有些僵硬，眼神也很空洞。社交媒体上，关于“菅义伟健康状况不佳”的传闻四起。

刚刚在自民党总裁选举中败给石破的高市早苗，将其中一个演讲地点选在2022年前首相安倍晋三被枪杀的奈良县奈良市大和西大寺车站前。10月20日，她在五名警卫员的保护下站在防弹板后发表演讲。她呼吁尽快恢复安倍经济学，并称“我们绝不能让日本经济走上错误的方向”。

◆10月26日，高市早苗（左一）来到福岛县为自民党候选人站台。

立宪民主党赢麻，在野各党火力全开

10月初，曾有自民党高官信誓旦旦地说，“将把损失限定在20个议席左右”。前首相岸田文雄也表示，“因为在野党十分混乱，我们应该可以维持政府。”

但从结果来看，自民党显然太过乐观了——其获得191个议席，较选举前的256个议席大幅减少。自民党内，前干事长甘利明、现任农林水产大臣小里泰弘、现任法务大臣牧原秀树、前文学科学大臣下村博文等人悉数落选。

公明党也失去了很多议席，由选前的32个减至24个。由于公明党现任党首石井启一落选，他是否会辞去党首一职受到关注。

相比之下，在野的各党派纷纷传出捷报，总计获得235个议席：其中立宪民主党猛增50席，获得148个议席，成为自民党之后众议院第二大势力。国民民主党的议席从7席增至28席。日本维新会在大阪获得全部19个议席，但在关西以外选区陷入苦战，最终获得38个议席。令和新选组获得9个议席，较上次增加6席。日本共产党获得8个议席，较上次减少2席。此外还有社会民主党1席，参政党3席。

有分析认为，除立宪民主党外，国民民主党、令和新选组、参政党等新兴政党的议员席位都有所增加，而自民党、公明党、维新会等传统政党的席位有所减少。这也代表民众对各旧政党感到厌倦。

面对胜局，立宪民主党党首野田佳彦说道：“这不是结束，而是开始。如果政权能立即更迭就更好了。”

◆选举期间，立宪民主党党首野田佳彦反复强调“政权更迭才是最大的政治改革”。

进入选举冲刺阶段，野田四处奔走疾呼，强调“政权更迭才是最大的政治改革”。他一向善于现场拉票，这段时间被频频拍到在街头派发传单。立命馆大学政策科学部教授上久保诚人表示，野田佳彦在某些立场上与自民党相近，因此许多选民将他视为自民党的替代选择。

10月23日，野田来到竞争激烈的千叶县第2区，他没提及具体政策，而是向自民党直接“开炮”：“我们绝不能把国家托付给他们。”野田还来到前防卫大臣岸信夫长子岸信千世所在的山口县第2区，与自民党的世袭候选人正面交锋。他形容，“自民党议员中有30％至40％是世袭议员。这样下去，我们将再失去30年。”

10月21日，同样来自立宪民主党的莲舫也带到集会现场拉票。这是她今年7月败选东京都知事以来，首次公开出现在政治活动中。她穿着标志性的白色夹克衫，在周围群众的欢呼声中发表讲话，抨击现任政府的管理以及自民党的黑金丑闻。

日本维新会干事长马场伸幸除了在党本部所在的大阪等关西地区拉票，还来到东京都街头进行演讲。日本共产党首位女性委员长田村智子则特地前往冲绳，最终斩获当地小选区唯一一个议席（冲绳县第1区）。

值得一提的是，本次众议院选举中，女性候选人达到314人，为历届最多。自民党与立宪民主党重点推举女性候选人或是主因。从政党来看，女性候选人最多的是日本共产党，占比达到37.3%。

为了保证选举安全，日本各地加强安全警备，但依然出现了一些突发状况。

10月19日清晨，49岁的臼田敦伸身着防护服和防毒面具，驾驶一辆面包车，向东京都的自民党总部投掷了5个燃烧瓶。随后，他驾车冲撞了首相官邸前的护栏，并朝官邸内投掷类似发烟筒的物品。警方以妨害公务罪将其当场逮捕。警方怀疑他因不满选举保证金制度而精心筹划，故意纵火。

◆10月19日清晨,49岁的男子臼田敦伸向日本自民党总部投掷燃烧瓶，并驾车冲击首相官邸外围栏。

同一天凌晨，兵库县川西市一名男性员工因涉嫌撕毁选举海报而被当场逮捕。他事后辩解说，“我喝醉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而在10月22日上午，一名候选人在大阪市住之江区进行街头演讲时，突然被一名拿着塑料瓶的男子猛击头部。该名男子当场被捕，正在接受警方讯问。

比起政治辩论，选民更关心鸡蛋价格

围观了街头演讲后，不少民众表达了沮丧之情：“我理解朝野各党对金钱与政治的讨论，但原本有更重要的事情值得关注。”在黑金丑闻及政治改革呼声之下，经济、社会保障、外交等议题被候选者们抛在脑后。

来自日本广播协会（NHK）的民调显示，40%的日本选民最关心的是经济与生活成本，28%的人希望减税，21%的人希望工资上涨。

在东京的东池袋中央公园，日本媒体采访了一些领救济餐的人。一位正在排队的59岁男性表示，自己更关注提高最低工资的政策。“我从事建筑业，每日薪水为1.2万日元（约合560元人民币）。但我没有地方住，没办法做饭，只能吃廉价的面包。尽管我的工资涨了，但物价涨得更快。”他压低声音说：“相比于政客们的辩论，我更关心鸡蛋的价格。我只想知道，今天能不能吃饱饭。”

今年以来，物价持续上涨成为日本民众最关心的话题。日本恩格尔系数近期已达到42年来的最高水平，包括食品等生活必需品的物价大幅上涨，增加了民众的生活压力。九成以上民众切实感受到了压力。

基于此，各党派在选举期间讨论了“日本央行将2%的通胀率定为长期目标”的问题。立宪民主党提议将这一目标下调至“0%以上”，这或将导致利率上升和日元走强。

野村综合研究所经济学家木内登英认为，“0%以上”是一个激进的政策目标，将存在风险。不过，日本东短研究公司总裁加藤出表示，“有的国家就设定了更广泛的通胀目标，例如0%至2%。我们应该有更灵活的政策管理措施。”

面对高物价这一紧迫问题，自民党想通过提高补助金来帮助受到影响的低收入家庭。公明党则承诺，将继续提供电力、煤气、汽油等补助金。在野党则大力倡导减税。日本维新会表示，将把消费税率从10%下调至8%，并减少所得税和法人税。日本共产党主张以废除消费税为目标，先降低到5%。

面对是否加强金融所得课税一事，朝野立场有所不同。立宪民主党的立场是“在市场更稳定的时候，考虑将税率从目前的20%提高到25%”。但石破就任首相后表示：“暂不考虑增加金融所得课税。”

在是否使用核电问题上，自民党将“减少对核能依赖”这句话从竞选公约中删除，并表示希望“最大限度地使用那些安全得到确认的核能”。与之相反，立宪民主党一向追求“零核电”，表示“不会建造或扩建任何新的核电站”。

另有声音称，自民党之所以不受待见，是因为石破太重视安全保障议题，忽视了民生问题，而这是年长选民最为关注的。日本TBS电视台选前播放的特别报道中，好些年长选民对自民党推动扩军表示不满。

投票率一直是决定选举胜败的关键。据日本都道府县选举管理委员会10月28日统计，本次众议院选举投票率达到53.84%，低于上届选举（55.93%）。

为了吸引年轻选民，政客们选前纷纷拥入社交平台赛道。但当候选人扎堆分享起吃便当和拉面的照片或视频后，却招来一片骂声。

其中，79岁的前自民党议员平泽胜荣发布的照片引发轩然大波。他由于涉及黑金丑闻，这一次未能得到自民党的选举公认，而以独立候选人的身份竞选。照片中，身穿蓝色Polo衫的平泽手拿一份装有油炸食品的便当，将食物塞满嘴。配文写道：“为了节省时间，我在便利店买了便当，在车上吃。”

◆10月16日，自民党议员平泽胜荣发布吃便当的照片引起轩然大波。

网友纷纷对此挖苦道：“除了选举期间，国会议员没机会吃到便利店的便当吧？”“因选举吃上了四年一次的牛肉饭。”“什么样的政客只在选举中假装亲民？”

为了鼓励大家投票，商家们提供了各种福利。民众凭借投票证明书，可以在一风堂拉面店免费获得一个溏心蛋，购买三丽鸥彩虹乐园的门票也能获得优惠。投票日当天，选民还能享受到东武百货店的95折优惠。

但在社交媒体上，依然流传着“空白选票”的帖子。它指的是选民因没有支持的候选人而提交空白票，它将被视为无效选票。

据日本总务省统计，自2012年以来，众议院选举的投票率连续四次保持在50%左右。其中，年轻人的投票意愿较低。自2016年以来，60多岁人群的投票率一直保持在60%-70%，10岁至20多岁人群的投票率仅为30%-40%。

东京大学公共经济学名誉教授伊堀敏博认为，日本年轻人远离政治不利于日本政治改革。他在接受TBS电视台采访时表示：“年轻一代希望了解的教育成本、气候变化、性别平等在此次选战中都没有得到有限考虑。日本政界为讨好年长选民将作出相应的财政资源分配，最终会导致财务负担被转嫁到下一代身上。”

“最大问题是对黑金丑闻的回应”

选举结束后，石破坦言，自民党“受到了选民非常严厉的审判，必须虚心接受”。他在分析惨败原因时说：“最大原因是没能让国民对政治资金问题完全了解。”

针对党内黑金丑闻，石破茂于10月9日摆明立场，宣布对12名涉及派系收回扣问题且情节严重的自民党议员给予“不予选举公认”的处分。但在一些自民党议员眼中，这是他借机在对前安倍派成员进行打击。12名未获公认的议员中有6人是前安倍派成员，包括菅家一郎、小田原洁、中根一幸、越智隆雄、细田健一和今村洋史。

日本共同社10月13日发布的民调显示，对于自民党对涉黑金丑闻议员不予选举公认的决定，有71.6%的受访者表示“处罚力度不够”。对此，小池政就在选前的拉票现场有着强烈感受。他告诉《凤凰周刊》：“尽管他（松本泉）是自民党新人，与黑金丑闻无关，但在现场也很难应对民众的批评声。”

王新生则评价称，“未被自民党公认的候选人多为前安倍派成员，这势必会让前安倍派对石破怀恨在心，加大了党内反对他的声音。与此同时，日本民众也因石破茂处理黑金丑闻时犹犹豫豫、无法与丑闻进行彻底切割而感到愤怒。”

然而，临近投票日，石破却突然改口。他表示，非公认候选人若能当选议员，原则上将在选举后追加给予公认。10月23日，自民党承认向非公认候选人所在的党支部发放了2000万日元的活动经费，用于争取比例选区的选票。在野党纷纷批评自民党此举是“愚弄民众”，呼吁民众不要投给自民党。自民党内部也有人认为此举不妥，恐拖累该党选情。

◆选举期间，自民党总部向以个人身份参加众议院选举的“非公认”候选人所在支部发放2000万日元。

不少媒体指出，自民党在竞选中的最大问题是对黑金丑闻的回应，这激起了民众的愤怒和对政治的不信任感。民调显示，超70%的受访者表示，自民党的解释“不够充分”。不少媒体呼吁，朝野急需彻底摆脱日本政治的顽疾 ——“金钱政治”。

日媒认为，自民党早已失去改革的野心，从各个方面走上衰败之路。“首先，黑金丑闻与统一教问题相同，显示出自民党管理能力不足。自民党迟迟未能揭露真相，对涉事议员的惩罚犹犹豫豫，导致其失去了公众的信任。其次，世袭成员不断增加，新人入局困难。自民党总裁选举中，9名候选人中有5人是世袭议员。再次，民众对自民党不作为的行为感到不满。夫妻别姓因高市早苗等人反对而难以轻易实现，重建财政以及社会保障改革也均陷入停滞。”

石破会成短命首相吗？

早在选举之前，一些日媒开始效仿英国报纸的做法，玩起了“是生菜先腐烂还是石破先下台”的梗。

它源于英国《每日星报》2022年发起的一场直播比赛：是生菜先腐烂还是时任首相特拉斯先离开唐宁街10号（英国首相府），借此嘲讽特拉斯执政不足一个月就把英国弄得乌烟瘴气，她的任期恐怕比生菜的保质期还短。面对各界压力，特拉斯最终辞去首相职位，成为英国史上在任时间最短（45天）的首相，败给了生菜。

一些媒体猜测，如果选举失败，石破茂或将立刻辞职以示负责，从而成为日本战后任期最短的首相。截至目前，日本任期最短的首相是1945年战败后上任的东久迩宫稔彦王，在任54天。

不过眼下，石破茂和干事长森山裕均无辞职意向。自民党内，小泉进次郎确认有意辞去自民党竞选委员会委员长的职务。

◆石破茂暂无辞职意向，或成短命首相？

据日媒报道，自民党有意拉拢日本维新会和国民民主党入局。自民党相关人士表示，“这两个党在修宪等问题上的路线与我们相似，但随着明年夏天参议院选举临近，它们恐怕很难加入联合政府。”

日本维新会党首马场伸幸10月27日晚表达了对加入自民、公明联合政府的消极态度：“此刻我们完全没有考虑这个问题。”国民民主党党首玉木雄一郎也在第一时间暗示暂无合作意向。

在野各党虽然赢得了众议院的过半议席，但由于党派众多，想要组阁也不容易。眼下，野田或联合在野各党对石破政府提出不信任决议案。对于选举后任命首相的国会投票，野田称，将与其他在野党展开“有诚意的对话”。

对石破来说，压力更多来自党内。早在10月2日，麻生太郎与自民党前秘书长茂木敏充等人在东京一家法餐厅进行了长达四小时的聚会。外界猜测，如果麻生派、前茂木派与支持高市早苗的保守派政客联合起来，可能会随时施压推翻石破政权。

自民党总裁选举结束后，自诩“安倍继承人”的高市第一时间拜会了麻生。日本《产经新闻》披露，麻生劝告她说，“石破茂当首相不会太长，你多交朋友就可以了。”大选期间，高市收到大量党内议员求助的请求。有媒体披露，高市已与一些保守派政客组成了联盟，随时应对石破的下台。

虽不知石破政权能坚持多久，但其上台后改口速度之快，确是始料未及。就任首相以来，石破几乎将此前倡导的政策全部推翻。

他在自民党总裁选举中提出“提高金融所得税”，就任后却改口称“目前并未考虑展开讨论”。他曾提出“将循序渐进提高日元利息”，就任后却说“日本经济还没有为进一步加息做好准备”。他曾提议建立“亚洲版北约”，一度引发外界高度关注，但最近接受国会质询时，石破暗示会暂时搁置这一话题。

在外界看来，石破基本将遵循上届岸田政府的路线。

庆应义塾大学经济学院教授土居丈朗认为，“由于安倍派在岸田政府中影响力较大，因此石破预计只能对安倍经济学进行小幅修改，而无法完全否定它。但在当前物价上涨、通胀和利率上升的环境下，（石破）也不太可能完全遵循安倍经济学。”

他进一步解释说，对石破来说，关键在于如何在不增加财政支出的情况下实现工资增长。“这要看前安倍派在这次选举中能获得多少议席。如果人数减少、影响力减弱，或将难以发出要求增加财政支出的声音。”

一位自民党内部人士则说：“人们的共识是，政府的财政支出压力只会更大，弱势的石破首相可能别无选择，只能在明年参议院选举前用金钱来赢得民心。”

外交方面，石破政府也难有太多突破。他在选前的一场集会上说：“乌克兰战争没有结束，朝鲜几乎每个月发射导弹，日本周围都是拥有核武器的国家。即便在野党说得天花乱坠，它们能负起责任保护日本的安全吗？”

10月10日至11日，石破在老挝召开的东盟峰会期间完成了自己的外交首秀。他在东盟领导人峰会上说：“日本与东盟分享自由、民主和法治等各种原则，与作为世界增长中心的东盟一起，我们希望共同创造和保护我们的未来。”

◆10月11日，石破茂出席在老挝举行的东盟峰会。

石破表示，其政府将继承前任政府的外交政策。在与东盟领导人会晤时，他提到岸田执政时期举办的纪念东盟-日本友好合作50周年首脑峰会，并称，“我很高兴地见到这一合作在稳步推进”。

峰会期间，石破也与中国、韩国、印度等国领导人进行会晤。10月10日，中国国务院总理李强会见了他。李强指出，中日两国发展对彼此是重要机遇，而不是挑战。石破表示，当前日中正沿着全面推进两国战略互惠关系，努力构建建设性、稳定的双边关系的方向前行。他还提到：“我的政治导师，也是助推我进入政坛的田中首相曾说过，‘日中两国领导人为了未来进行对话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