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华智库发布“中国人的国际安全观”报告：国内更安全，国际更动荡

近日，一份最新民意调查显示，在如何看待本国安全和国际安全这两个问题上，中国民众呈现出截然相反的态度。在大部分受访者感到中国很安全的同时，超半数民众认为当今世界并不安全。

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CISS）发布《“中国人的国际安全观”民意调查报告（2024）》，这是该机构连续第二年发布相关报告。报告显示，与2023年相比，受访民众对中国在国际环境中的安全处境仍保持较高的信心，超七成受访者认为中国目前“非常安全”或“比较安全”；超七成受访者认为中国的安全状况较五年前（2019年前后）出现改善。同时，72%的受访者认为，未来五年中国的外交环境将“略微安全”或“安全得多”。

相对于对本国安全态势的积极态度，中国民众在国际安全上的态度与2023年时发生了巨大逆转。调查显示，超半数受访者认为当今世界“不太安全”或“不安全”，而在2023年的调查中，只有约20%的受访者赞同这一观点。同时，中国人对未来国际安全状况的预期也明显走低，超半数受访者认为五年后世界总体上会更不安全，与2023年调查相比，选择“不安全得多”或“略微不安全一些”的人从33.9%上升至57.2%。

对于这种变化，清华大学战略与安全研究中心助理研究员董汀对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表示，从全球范围看，多种不确定因素导致了这种结果。“各类安全挑战中，受访者最关心的依然是地缘政治问题”，董汀指出，“特别是对国际社会干涉台湾问题和中美关系持续紧张的担忧”。

“我们还看到很多新的担忧出现，比如对人工智能带来的潜在风险”，董汀指出。过去一年里，媒体上关于滥用人工智能、虚假信息等的报道层出不穷，最近刚刚获得诺贝尔物理学奖、被誉为“人工智能教父”的辛顿也一直在提醒人工智能将给人类带来生存风险。“当然，不可避免的，对人工智能应用风险的担忧又可能跟美国对华芯片出口管制叠加在一起，”董汀说。此次调查也显示，“人工智能技术应用于军事领域”也受到了民众的广泛关注。

董汀认为，民众对很多问题的担忧都“或多或少与个人利益直接相关”，比如，在今年的调查中，对国际金融或经济危机的担忧明显增加，而对大流行病等生物安全问题的威胁感知程度明显下降。同时，由于未来走向的不确定性较高，也让民众看不清问题解决或消除的明确时间点，加剧了人们对未来的担忧。

今年的调查还围绕“中国人如何看待其他国家？”“中国人希望如何处理安全问题？”以及“中国人心中的中美关系什么样？”几个主题进行。基于调查的结果，CISS得出以下几点主要发现：中国民众仍然支持中国对外开放但支持率略有下降；重视中国在外交中运用经济力量；认为美国试图遏制中国的发展；对美国的反感情绪针对美国政府而非普通民众；看好中国全球地位提升的未来潜力。

董汀表示，这些结果表明，与之前相比，中国民众在看待一些关键议题上更加理性与成熟。比如在对外开放问题上，超过60%的受访者认为全球化对中国的影响“利大于弊”，但这一数据相较去年略有下降。董汀指出，调查结果显示，尽管中国民众仍然认为国际合作和开放有好处，但现在更看重开放与合作是不是以有利于中国自身利益的发展为标准。

她分析称，这是因为，经过40多年的发展，在参与全球化的过程中，中国的角色发生了改变，“最早我们只是参与水平分工为主的互补合作，但现在我们能够在作为战略性新兴产业的尖端科技领域发挥引领”。她说，这种变化“一方面要求我们坚持开源开放；一方面我们也会面临很多非经济、非技术的障碍，需要在国内和国际两个循环中统筹稳定、安全和效率。”反映在调查中，就是“越来越多的受访者表示全球化对中国的影响是相对平衡的”。

在中美关系上，董汀也做出了类似的判断。她表示，此次调查的结果显示，中国民众现在对中美关系的认知越来越理性。尽管绝大部分中国公众认为美国试图在战略上遏制中国的崛起，但同时也认为美国是中国重要的经济伙伴，很多人也意识到，导致中美关系发生变化的原因“是两国利益和价值观的客观差异，而不是任何单一的政策或行动”。

董汀指出，需要注意的是，民意与政府决策之间存在着互动关系。如果中美间政府关系持续紧张，最终可能会侵蚀民间的善意；如果公众强烈认为中国受到了美国的遏制，那么反制这种遏制的政策就会得到更多支持。如果双方民众都倾向于从遏制的角度来解读对方的每一个行动，可能会影响政府决策层，导致误读对方的意图或对某些政策反应过度。不过她也强调，中国的外交政策并不完全受民意驱动，“我们的政府官员是务实的，他们了解国际关系的复杂性，会在公众情绪、全球稳定和共同安全保障等其他因素之间取得平衡。”

关于展开此次调查的方法，CISS通过线上问卷的方式进行混合抽样，调查对象为18岁以上中国大陆公民。调查过程中，根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按照性别、年龄、城乡、地区控制样本比例。最终实际收回样本5646个，经过进一步质量清洗，最终样本量为2662个，调查置信水平为99%、置信区间为2.5%。其中男性样本与女性样本均为1331个；18-44岁样本1543个，45-60岁样本932个，60岁以上样本187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