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尼法院降低选举门槛“为佐科儿子铺路”，抗议聚集致国会休会

8月22日，印度尼西亚爆发抗议活动，卷入风波的国会当日宣布休会。此前，国会的一个立法小组仓促提出一项立法草案，将调整年龄因素、提名方式等地方选举的门槛标准，与宪法法院此前决定相悖，被批评者视为将有利于总统佐科、当选总统普拉博沃与他们的政治盟友。

当地时间2024年8月22日，印度尼西亚雅加达，当地爆发抗议活动。图为在议会大厦外，一名抗议者与警察发生冲突。视觉中国 图

8月20日，印尼宪法法院裁决认定：地方政府首长的选举候选人如果获得10%的对应地方议会议员提名，就可以获得竞选资格，比此前的20%要低得多；即将举行的地方选举的参选人必须符合提名时就满30岁的最低年龄限制。

在当下的印尼政治格局中，宪法法院的裁决意味着前雅加达特区省长、2024年总统大选候选人之一阿尼斯有机会参与雅加达省长选举，而不会因为专业集团党、大印尼运动党等亲佐科、亲普拉博沃政党掌控了多数议席，就失去参与资格；裁决还意味着，佐科的小儿子卡桑（Kaesang Pangarep）无法参与今年11月举行的中爪哇省省长选举，因为他在12月才满30岁，而这场选举的登记定于8月底举行。

然而在宪法法院作出裁决后，8月21日，国会的一个小组仓促提出立法草案，试图以立法形式确立地方选举的提名门槛，将门槛要求恢复至宪法法院20日裁决之前的规定，引发社会舆论强烈不满。若该草案通过，卡桑将再度获得参选资格。

现任总统佐科将于10月离任。据新华社报道，佐科16日在位于首都雅加达的国会大厦发表任内最后一次国情咨文，回顾了过去十年总统任期内的主要成就，并祝愿候任总统普拉博沃顺利。此后不到一个星期，国会大厦前就爆发了抗议活动。

地方选举门槛变化引不满

据路透社报道，8月22日，数千人聚集在国会之外，他们举着标语，指责佐科搞“裙带关系”、“破坏民主”。有抗议者在路上放火，甚至冲破国会的一部分大门。安全部队出动催泪瓦斯和水枪控制局势。中雅加达警察部队负责人说，他们至少部署了3200名警力以防发生冲突。

当地时间2024年8月22日，印度尼西亚雅加达，抗议者与警方发生激烈冲突。视觉中国 图

22日活动爆发前，印尼多个工会、学生团体、政党发起号召，希望雅加达与周边地区的学生、工人和其他群众到国会门前聚集抗议。在社交平台“X”（原推特）上，“守护宪法法院的裁决”（#KawalPutusanMK）、“为印尼祈祷”（#PrayForIndonesia）等有关话题成为热搜。除了雅加达，日惹、三宝垄、望加锡和万隆等印尼重要城市都有学生和其他抗议者举行示威活动。

另据彭博社等财经媒体报道，22日，印尼资产早盘受到冲击，基准股指一度下跌1％，后来才恢复；印尼卢比兑美元跌0.5％，在亚洲货币中表现最差。

在抗议浪潮面前，印尼国会宣布休会。副议长苏夫米·达斯科·艾哈迈德（Sufmi Dasco Ahmad）22日表示，会议未能达到法定人数。与佐科决裂的国会最大政党民主斗争党似乎采取了抵制议会程序的策略，并计划提交一份反对意见备忘录。

然而，2024年地方选举的提名截止日期是8月26日，也就是下周一。印尼国会目前已几乎不可能在提名截止前推动新的选举法通过。路透社称，这意味着11月举行的地方选举的规则不会发生任何变化。

佐科卸任前政坛不平静

分析指出，上述事件展现了立法部门和司法部门之间的对峙，碎片化的印尼政坛斗争越来越剧烈，而民众的情绪似乎越来越愤怒。

8月22日的抗议活动表明，掌握国会大多数议席的佐科政府试图在确立选举规则上展现“最终管辖权”。路透社称，印尼法律专家和选举分析人士警告说，印尼立法和司法部门之间的对峙正在将该国推向宪法危机。佐科试图淡化冲突严重性，他8月22日表示，这是不同部门之间“制衡”的体现。

佐科本以“政治素人”面貌闻名于印尼社会和政坛，但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他加强自己政治影响力的姿态越发明显。今年5月，一个亲佐科的小党递交请愿，要求将地方选举中的“30岁年龄门槛”解释为“宣誓就职时满30岁即可”，为佐科儿子卡桑投身选举铺路意味明显。请愿书递交后，最高法院的3名法官在3天之内就批准了这项请愿。最高法院5月的这项裁决在8月20日遭宪法法院推翻。

当地时间2024年8月19日，印尼小幅改组内阁，总统佐科·维多多为新任命的部长们举行了宣誓就职仪式。视觉中国 图

与之类似的是，去年10月，由佐科妹夫安瓦尔·乌斯曼担任首席法官的宪法法院做出裁决，调整了副总统参选门槛，佐科长子吉布兰获得参与2024年大选的资格。吉布兰最终和佐科关系密切的普拉博沃搭档参选，在今年2月顺利当选副总统。

在2月大选中，佐科与原属政党民主斗争党决裂。8月21日，佐科亲信、现任能源与矿产资源部长巴赫里尔（Bahlil Lahadalia）被推选为专业集团党（Golkar）党魁。这是一个源自前总统苏哈托时期的老牌政党，自1998年印尼政治改革以来参与了几乎所有执政联盟，在2月国会选举中成为第二大党。《联合早报》引述分析称，这为即将卸任总统的佐科加入专业集团党创造了机会，佐科希望卸任后仍能发挥政治影响力。佐科已和民主斗争党“闹翻”，必须借助其他政党的力量来实现上述目标。

路透社引述专业集团党一名资深党员的话：“佐科卸任后要如何继续与新政府维持联系及保持平衡？他必须接管（政党），但他不能直接接管专业集团党。巴赫里尔多年来证明了他的忠诚，佐科信任他。”另据印尼《雅加达邮报》报道，专业集团党全国代表大会主席阿迪斯说，若佐科真的加入该党，可出任党顾问团主席。

一方面，佐科在印尼人气极高，创下了在卸任之前仍维持高支持率的纪录；但另一方面，他最近的密集行为引起越来越多公开的反对声音。新加坡尤索夫伊萨东南亚研究所客座研究员马德·苏普里亚特玛（Made Supriatma）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就22日抗议活动评论说，“这是一个高潮”，表明一些印尼民众“已经达到了愤怒和沮丧的临界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