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26年，伊朗新政府再次“全员通过”

经过四天半的激烈讨论，当地时间8月21日，伊朗国家议会投票，给伊朗新总统佩泽希齐扬提交的所有19名内阁成员投出了信任票。这标志着佩泽希齐扬的“国家团结政府”组建成功。

佩泽希齐扬随后给议长、他此次总统选举中的对手卡利巴夫发去感谢信，认为立法机构批准所有部长提名表明行政和立法两部门之间的高水平合作和协同。伊朗议会上一次对所有提名内阁成员给予信任票，发生在1998年哈塔米总统执政时期。

当地时间8月21日，伊朗德黑兰，伊朗总统佩泽希齐扬在议会发表讲话。图/视觉中国

“投票通过它”

在投票前的议会发言中，佩泽希齐扬直言这个名单是经过多方协调产生的，“不要让我告诉你们细节，投票通过它”。然后议会爆发出一片掌声和笑声，连议长卡利巴夫也没有忍住。佩泽希齐扬这样的言论和议员如此的反应，足以说明内阁提名人选不会在议会遇到挑战。事实上，在提交给议会之前，佩泽希齐扬的这个内阁拟定名单已经获得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的认可。

8月21日，共有285位议员出现在对新内阁提名人员的投票现场， 19位被提名人均顺利过关。前鲁哈尼政府和前莱希政府的多位部长和重要官员，进入佩泽希齐扬新政府。

外交部部长为赛义德·阿巴斯·阿拉格奇，获得244票。阿拉格奇拥有英国肯特大学政治学博士学位，2007年至2011年间担任伊朗驻日本大使。这也许就是日本外务大臣上川阳子是第一个向他致贺电的国外同行的根本原因。2017年至2021年，阿拉格奇在鲁哈尼第二任政府期间担任负责政治事务的副外长和首席核谈判代表。在此前的议会讲话中，阿拉格奇说中国、俄罗斯、非洲、拉丁美洲和东亚是其外交政策的优先地区，如果欧洲改变其“敌对行为”可能也会成为一个优先事项。

经济和财政部部长为阿卜杜勒纳赛尔·赫马提，获得192票。赫马提也登记参与了今年的伊朗总统选举，但是并没有获得正式候选人资格。2018年7月至2021年5月，赫马提曾作为“救火队员”担任鲁哈尼第二任政府的伊朗中央银行行长，并且因此中断履职才一个月的伊朗驻华大使之职。

石油部部长为穆赫森·帕克内贾德，获得222票，曾在2018年至2021年鲁哈尼第二任期中担任该部副部长。通信和信息技术部部长是萨塔尔·哈希米，获得268 票，鲁哈尼第二任期中任该部副部长。文化和伊斯兰教指导部部长为赛义德·阿巴斯·萨利希，获得271 票，在鲁哈尼第二任政府时期也担任此职。科学、研究和技术部部长是侯赛因·西迈·萨拉夫，获得219 票，曾在鲁哈尼第二任期中任该部副部长。文化遗产、旅游和手工艺部部长为穆罕默德·雷扎·萨利希·阿米里，获得168 票，曾担任鲁哈尼政府的文化和伊斯兰指导部部长。

除了上述来自鲁哈尼政府的几名要员进入佩泽希齐扬政府外，莱希政府的几位内阁成员也进入佩泽希齐扬政府的部长之列。能源部部长是阿巴斯·阿里阿巴迪，获得255票，是莱希政府的工业、矿业和贸易部部长。情报部长为埃斯梅尔·哈提卜，获得261票，司法部部长为阿敏·侯赛因·拉赫米，获得268 票，都在莱希政府中担任同一职务。教育部长是阿里雷扎·卡泽米，获得268票，在莱希政府曾担任该部副部长和代理部长。

将改革派的鲁哈尼政府和保守/强硬派的莱希政府的多名要员纳入新政府，在很大程度上讲已经体现了佩泽希齐扬政府的“国家团结”色彩。除此之外，伊朗新政府的其他内阁成员也进一步体现了佩泽希齐扬总统对跨派别和重视女性的倡导。比如，国防部部长是专注于伊朗空军事业的阿齐兹·纳西尔扎德准将，他获得281 票，仅有4名议员对他投了否决票。纳西尔扎德在2018年8月至2021年9月担任伊朗空军司令。新的工业、矿业和贸易部部长是穆罕默德·阿塔巴克，获得231票，曾任德黑兰商会副主席。道路和城市发展部部长为法尔扎内·萨德克女士，是本届政府唯一的女性阁员，也是1979年伊斯兰共和国成立以来的第二位女性内阁部长。

急需“破局”

显而易见，佩泽希齐扬政府是伊朗罕见地融合了改革派、强硬/保守派和其他力量的政府，这看起来的确是一个“国家团结政府”。但是，高举改革派大旗参加大选的佩泽希齐扬总统，以及给他投票的选民，真的乐见这样的政府组成吗？

伊朗改革派的中坚力量和佩泽希齐扬总统选举时的左膀右臂，前外长扎里夫，被任命为副总统仅仅几天后就愤而提出辞职，已经充分说明改革派力量对所谓“国家团结政府”的基本态度了。不管是扎里夫还是积极投票的改革派选民，他们想看到的是一个真正改革派的政府，希望能够看到在新政府的领导下国家能有积极的改变。

不过，当下伊朗并不存在改革派独享政府的政治环境。佩泽希齐扬即使是面对行政部门这个“狭义政府”，也绝没有独自决断的权力。在伊朗的现行政治权力分配中，有专家认为总统权力只占十之二三。尽管在提升大选投票率和规避强硬派候选人贾利利获胜等因素的推动下，高举改革派大旗的佩泽希齐扬赢得了总统选举，但是伊朗的权力架构并没有改变。

因此，“国家团结政府”的组建，更像是改革派对强硬/保守派的妥协，而且是必须而为之。从伊朗的现实状况来看，这样的“国家团结政府”在运行上会优于纯粹的改革派政府，2017年至2021年鲁哈尼第二任政府的艰难就是一个很好的明证。在最高领袖哈梅内伊、伊斯兰革命卫队和“影子政府”面前，不管是佩泽希齐扬还是改革派的精英和支持者，都很清楚自己的选择空间其实很有限。

对当前的伊朗而言，最迫切的任务是积极推进国家的经济发展。伊朗最高领袖哈梅内伊日前在社交媒体上表示，伊朗当前的优先事项是发展经济，他说经济问题甚至已经超越他一直非常重视的文化事业。

但是对当下的伊朗而言，发展经济谈何容易。从内部来讲，伊朗急需理顺政府机能。没有政府服务职能的良好发挥，国家建设就难以有效开展。坦率地讲，当前伊朗政府的服务意识非常欠缺，行政效率也相当堪忧。比如在吸引迫切需要的外资方面，如果伊朗不能显著改善自己的投资环境，那么外资就很难到来。从外部来讲，严厉的国际制裁不解除，包括引进外资在内的国际合作就难以开展。但是解除制裁需要改善与美国的关系，这同样是一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伊朗正面临一个困难和微妙时刻，国家发展急需“破局”。目前来看，佩泽希齐扬领导的“国家团结政府”获得了伊朗最高领袖的支持。在互相妥协中，各个力量的诉求也得到了一定程度的满足。从哈马斯领导人哈尼亚被暗杀于德黑兰但伊朗迟迟没有对以色列展开报复行动来看，当下的伊朗决策者更注重于国家的平稳与发展。

在很大程度上讲，对伊朗各个派别和力量来讲，“国家团结政府”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的存在；尽管在前进的道路上很难一帆风顺，但是也并非不可以对它有所期待。

（作者系上海外国语大学中东研究所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