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霞：张良的重要转折都有道家智慧的运用

2024年8月15至16日，由凤凰网主办的大型文化品牌活动“致敬国学：华人国学大典”走进陕西汉中留坝县，开启“张良会客厅：在秦岭深处读懂中华智慧”系列活动。中国社会科学院哲学研究所研究员、国际易学联合会常务副会长兼秘书长陈霞，在跨界对话上半场“进退行藏——张良传世智慧与文化启示”中，就张良的传世智慧分享了自己的见解。陈霞认为，张良的智慧中，最有特色的是道家思想的运用。

以下根据陈霞的发言实录整理：

陈霞认为，张良运用了道家“柔弱胜刚强”的智慧。

作为张良会客厅的第一批客人，我感到荣幸。

今天上午我们去参观了张良庙，在秦岭深处体悟张良的智慧，我认为，比较有特色的部分就是道家智慧的运用。

为什么这么说？我们看司马迁称道张良，说他“运筹帷幄之中，制胜于无形，子房计谋其事，无智名、无勇功，图难于易，为大于细”。“图难于易，为大于细”出自《道德经》第63章。清人郭嵩焘说“张良智术纯袭老子欲翕固张、欲取固与之旨。”“欲翕固张、欲取固与”出自《道德经》第36章。司马迁和郭嵩焘明确指出张良是运用道家的智慧。而关于道家智慧的精要之处，《汉书·艺文志》做了概要的总结，说“道家者流盖出于史官，历记成败存亡祸福古今之道，然后知秉要执本，清虚以自守，卑弱以自持，此君人南面之术也。”有人说老子是“帝王之学”，但我们看到这个“帝王之学”的要害却是“清虚自守”“卑弱自持”，也就是一种柔性的管理，达到与民休息、无为而治的治理目标。

张良庙位于陕西省汉中市留坝县留侯镇庙台子村，坐落在秦岭南麓紫柏山下，2006年被列入第六批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张良在从勇者到智者、从智者到隐者的两次关键转折中就运用了这样的智慧。指导他第一次转折的黄石公本人就是个隐者。有不少道家人物也是隐者，如商汤时候的伊尹、傅说，周朝开国的姜太公，春秋战国时期的范蠡等等。张良能够进退自如，进的时候采用的方法主要是老子提出的“柔弱胜刚强”，体现在入宛城、取峣关、还军霸上、鸿门斗智、请得汉中、暗度陈仓、下邑奇谋、推荐三雄、定都长安、阻止分封等谋略中。运用道家智慧使他在一个大变动的历史时期，扮演了极为重要的角色，扭转了历史发展的进程。张良的卓越功勋在留坝张良庙里有生动的呈现。

张良在人生最辉煌、最风光、最得意、最巅峰的时候，却选择了一条与众不同的生活道路：不慕富贵，急流勇退，弃官学道，隐居养生，从一个智者变成了隐者。道家鼻祖老子本人就很淡漠功名富贵，晚年西出函谷成为隐者。《道德经》说“少则得，多则惑”、“功成身退天之道也”。张良在人生的高光时刻选择了退出。在汉高祖要封他三万户的时候，他却推辞三万户，只要一个留县。他说：“今以三寸舌为帝者师，封万户，位列侯，此布衣之极，于良足矣。愿弃人间事，欲从赤松子游耳。”虽然功冠三军，却无所求，闭门谢客, 践行道家养生，归隐自然、笑傲林泉，闲云野鹤、潇洒自如，体现了高超的政治智慧，达到了被称为天花板级的“谋圣”这个高度。

张良是道家智慧的一个化身。他能进能退，进能安邦治国、服务社会，退能修生养性、自在逍遥，给了后人深刻的启示。

8月15日在“张良会客厅”的跨界对话环节，国际易学联合会常务副会长陈霞就“进退行藏——张良传世智慧与文化启示”进行主题分享。

陈霞：想问张良如何看待当今世界所面临的问题？

如果我能在留坝邂逅二千年前的张良，我很愿意向他请教。张良在秦汉之争和楚汉之争中屡出奇招，扭转局势。当今世界，人类的政治、经济、文化、科技等都取得了巨大进步，但是也面临空前的问题，比如生态问题、全球气候变暖问题，还有贫困、冲突、战争等等。我想问知道他如何运用道家智慧化解我们当下面临的复杂问题？

我也很想请教他个人的人生选择问题。张良的人生精彩而传奇，后来的文学、历史、影视作品中频繁出现他的形象，包括现在的游戏中也有他的身影，我想问张良，他是如何做到的？老子在《道德经》里讲“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胜人者力，自胜者强”，突出了“自”，这是在强调人的主体性。最典型的一句话就是“道法自然”。道家的不少术语其他诸子也使用，“自然”却不同，是独具道家特色的术语。在《论语》《孟子》《大学》《中庸》中均没有出现“自然”一词，唯独道家高标“自然”。“自然”的总体意思是本来如此、自己如此，自然而然。张良就体现了主体性，因为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是一个什么样的身体状况，面临着怎样的处境，要实现什么样的人生目标，他有这个自知。他能够独立思考、独立判断、独立决策，不是人云亦云。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老子提出“不尚贤，使民不争”，人生的选择是多样的，成功的标准也是多样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人生，要像向张良那样，有勇气不随大流，“独与天地精神相往来”，努力认识自己，努力成为最好的自己，同时服务社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