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冲突让GPS“找不着北”：您乘坐的客机可能会飞往战区

在黎巴嫩贝鲁特的一家咖啡馆里，28岁的雷安在约会应用软件上看到了一张让她惊讶的照片——一名介绍资料为“34岁软件工程师”的男性，穿着以色列军装，手持步枪！

原来，这是由于卫星定位系统（GPS）错误，应用软件将贝鲁特误认为以色列，才给雷安推荐了这名以色列退役军人。

今年3月，英国国防大臣格兰特·沙普斯乘坐的军用飞机在从波兰飞往英国途中，途经俄罗斯加里宁格勒附近时，遭遇GPS干扰。一名防务消息人士表示，如果是民航飞机，GPS干扰可能危及人们的生命。

有报道指出，俄乌冲突和巴以冲突等现代冲突中的“GPS电子战”正在影响民用领域。最近，GPS的错误大幅增加，导致许多船只和飞机偏离航线。

▲在特拉维夫，一名以色列司机的导航应用程序显示他的位置在黎巴嫩贝鲁特附近

冲突区域“惊险飞行”

飞行员只能靠肉眼和塔台指令降落

“惊险飞行”在频繁发生。4月下旬，芬兰国营航空公司芬兰航空的两架飞机在接近爱沙尼亚塔尔图机场时，由于其GPS导航系统停止工作，不得不折返赫尔辛基。塔尔图机场位于爱沙尼亚塔林以南约200公里，俄罗斯以西约45公里。

航空咨询机构OPSGROUP报告称，去年秋天起，中东地区的GPS干扰活动激增。因为导航系统遭到“虚假GPS信号”攻击，一架在伊拉克飞行的飞机险些未经许可进入伊朗领空。去年10月底，一架大型公务机从以色列特拉维夫起飞时出现了严重导航故障，偏离航线飞往黎巴嫩。

据追踪无线电干扰的公司GPS Jam的数据，自去年8月以来，波罗的海上空共有约4.6万架飞机遭遇GPS故障，大多数GPS故障都发生在东欧地区。

据航线追踪网站Flightradar24的数据，过去6个月中，持续收到不可靠GPS信号的人口约达4000万。主要地区包括俄乌冲突附近的波罗的海沿岸、靠近乌克兰的黑海、以色列及其邻国黎巴嫩、埃及等地。

据SkAi Data Services对OpenSky数据的分析，今年4月，多达3万架飞机受到“GPS欺骗”的影响。国际民用航空组织2月表示，在几起事件中，机组人员完全失去了导航能力。

美国得克萨斯大学奥斯汀分校航空航天工程学教授托德·汉弗莱斯4月透露：“主要航空公司的最新指导意见是：你必须在进入冲突地区之前就关闭系统的GPS输入。”黎巴嫩中东航空公司顾问穆罕默德·阿齐兹也表示，在巴以冲突地区，黎巴嫩和其他国家已指示航空公司使用视觉导航。没有GPS，飞行员只能依靠肉眼和塔台指令进行危险的降落。

英国航运数据分析师布里奇特·迪亚昆称，黑海和东地中海地区的GPS和船舶自动识别系统（AIS）错误急剧增加，带来了油轮碰撞甚至漏油的风险。

▲GPS会错误地定位飞机、人员和船只

先进武器成“睁眼瞎”

精确制导炮弹命中率骤降至6%

“这主要是出于保护军事目标，”英国皇家三军研究所（RUSI）的托马斯·威辛顿表示，“无人机和制导武器往往依赖全球导航卫星系统（GNSS）。发出干扰信号会限制它们正确导航的能力。”通过GNSS定位进行精确打击的导弹和无人机正因电子战而失效，典型的策略是“欺骗”技术，即向GNSS系统发送虚假信号，使导弹和无人机错误定位。

美国智库哈德逊研究所高级研究员丹尼尔·帕特3月在向众议院军事委员会提交的书面证词中透露，由于俄军专门调整电子战系统实施干扰，155毫米“神剑”精确制导炮弹命中率从70%骤降至6%。

有报道称，由于GPS干扰，从去年下半年开始，“神剑”被淘汰，“海马斯”火箭炮系统也几乎失效。以色列也在冲突后封锁部分GPS信号，积极发送虚假信号，并称这么做“是出于防御目的”。

美国GNSS开发商Zephr公司CEO肖恩·戈尔马表示，GPS需要发展抗干扰/欺骗技术。“出于对潜在危险的警惕”，美国五角大楼近日启动了一项代号为“和谐之车”的项目，目标是绘制全面的干扰“气象图”。

▲创意配图 据图虫创意

“导航战”越来越普遍

GPS中断1天，经济损失巨大

随着GPS干扰激增，距离作战区域数百公里的民用区域也受到影响。不仅共享出行、配送和约会应用出现故障，造成生活不便，还会带来严重经济损失。有分析预测，如果GPS和卫星信号持续被干扰，通信、电力、广播和金融市场等将受到严重打击。

美国国家标准与技术研究所2019年研究估计，GPS中断一天，将给美国经济造成每天10亿美元（约合人民币72.5亿元）的损失，英国航天局2023年研究估计，24小时中断将造成14.2亿英镑（约合人民币131.4亿元）的损失。

“这些威胁被称为‘导航战’，正变得越来越普遍。”前以色列国家网络局局长伊加尔·乌纳4月初称，“最近，我在以色列北部拿撒勒，导航显示我在贝鲁特机场，这是为什么？原因是有人在以色列北部地区干扰和欺骗GPS，以避开真主党或叙利亚无人机。”他解释说，“以前打叙利亚时更加激烈”，战场周围数十公里范围内的一切都受到了影响，例如海港停运，使以色列损失了大量金钱。

伊加尔·乌纳认为，干扰或欺骗飞机或船舶上的GPS可能会危及生命，未来乘坐客机将变得更危险。“商业航班最大、最重要的问题就是冗余。在繁忙的机场，飞机之间的距离非常小。”他解释道，“如果GPS被欺骗，导致飞机向左或向右偏转一两度，飞行员发现时可能已经太晚了。”

在水上也是如此，乌纳说，“想象一下，恐怖组织可以从远处劫持一艘船，操控其转向并撞上天然气平台，这样的灾难完全不可控。”

红星新闻记者 邓纾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