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用《为人民服务》，自嘲是“小土豆”，美知华派专家的最新演讲说了啥？

编者按

2024年1月9日，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会长史蒂夫·欧伦斯在卡特中心纪念中美建交45周年研讨会上发表演讲，对如何提升中美往返交通效率、如何促进中美教育交流、两国政府是否能协商降低关税、如何定义国家安全标准等问题，给出三个层次的待办事项，并提出很多细节性的沟通策略。本文版权来自美国卡特中心，《凤凰大参考》获授权转载。

核心提要

1. 欧伦斯回忆，在中美建交时，他的领导在参议院作证时被指责出卖了国家利益，当时他吓坏了，但是建交先驱们都坚定地站着。他提到常被忽视的一点是，中美建交以来，几乎没有美国和中国的士兵死在亚洲的战场上，亚洲第一次实现了和平与繁荣。所以说，即使当时有60%的美国国会议员反对中美建交，但卡特和邓小平证明他们是错误的。如今虽然也有不少美国人对中国持不利态度，但是不要忘记老一辈领导人如何与政治潮流抗争的。

2. 关于在中美关系的问题上，如何再次鼓起勇气，欧伦斯提出了三个层次的建议。第一个层次，不需要太多勇气，如增加中美航班、简化签发签证的审查步骤，签发成功便允许入境；美国政府重新启动富布莱特项目与和平队。第二个层次，需要适当的勇气，比如延长《中美科技协定》至五年或十年；中国降低关税，让美国独自尴尬；明确国家安全的定义。第三个层次，需要邓小平和卡特级别的勇气，比如中国同意美国科技企业在中国开展业务。

3. 当被问及“在中美关系观点上作为少数派的感受如何”时，欧伦斯表示“无所谓”，并认为现在的少数派不会一直是少数派，因为改善中美关系实际上对美国人民有利，就像过去自己反对越南战争一样。最后，欧伦斯表示，无论批评有多严厉、批评来自何方，都需要勇往直前。他提到“作为卡特总统任内国务院的‘小土豆’，我将竭尽全力做到这一点。”

编辑丨侯逸超 单婷婷

与政治潮流抗争，做正确的事情

“我们的同志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成绩，要看到光明，要提高我们的勇气。” （出自毛泽东演讲《为人民服务》——编者注）当我想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意识到，卡特和邓小平所做的，就是鼓起了他们的勇气。

他们所做的事情需要巨大的勇气。所以让我提高我们的勇气，来谈谈我们在中美关系方面的现状，以及更重要的是，我认为我们应该走向何方。我在这里感到震惊的是，我看着观众，我们中有一些人还在，但人们已经忘记了，1978年，当卡特总统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在之前的几十年里，数十万美国士兵死在亚洲的战场上，数百万中国士兵死在亚洲的战场上。

我永远不会忘记1972年，当我第一次去亚洲的时候，我的同学，我的朋友们正在越南战争中牺牲。我们已经忘记了卡特和邓小平所面对的政治环境。

当主办方发出这次活动的邀请时，有一张邓小平和卡特签署文件的照片。在卡特总统的后面，人们可能不记得了，但是有一个叫做赫伯特·汉塞尔的家伙，他当时是我的上司。我那时候才28岁，当时是一个“小土豆”，无足轻重。

1979年1月31日，时任中国国务院副总理邓小平与时任美国总统卡特签署建交文件。

我记得赫伯特·汉塞尔在参议院外交关系委员会作证的时候，作为“小土豆”，我只能坐在第二排，不能坐在第一排。他被两党的参议员指责出卖了美国的利益，我吓坏了。我就那样坐在那里，手都在发抖。赫伯特·汉塞尔坚定不移的站着，卡特总统也是，布热津斯基、奥克森伯格、万斯、克里斯托弗、赫伯特·汉塞尔、霍尔布鲁克，他们都坚定不移的站着。

在中美建交工作团队里的史蒂夫·欧伦斯（后排）。图自人民视频

你知道吗？我们今天经常忽视的是，自从建立外交关系以来，几乎没有美国和中国的士兵死在亚洲的战场上。而亚洲也第一次在近一个世纪里实现了和平与繁荣。

听听我的采访吧，我就是在差不多十年前的今天，和卡特总统坐在这里。我采访了他一个小时，他在采访中说，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有60%的美国国会议员反对建立外交关系，但他做了正确的事情。 他提高了我们的勇气，使我们能够享有现在这45年的和平与繁荣。

2014年欧伦斯采访美国第39任总统吉米·卡特。图自卡特中心

签证流程如此复杂，怎么改善？

在我思考美中关系时，关于鼓起我们的勇气，我认为有三个层次的事情需要做。 第一层不需要太多勇气，我们应该可以做到。第二层需要适度的勇气，虽然会很困难，但我们仍然应该去做。第三层需要卡特和邓小平级别的勇气来完成需要完成的任务。

我相信我会因为对两国政治态度视而不见而受到批评，甚至我的朋友中的一些人也会这样批评我。 我知道民意调查的结果，我知道有82%的美国人对中国持不利的看法，我读过美国国会中关于中国共产党委员会的报告。但我从未忘记卡特和邓小平，以及更早的基辛格、尼克松、毛泽东和周恩来，他们是多么的勇敢，他们是如何与政治潮流抗争，做正确的事情的。

正如伯恩斯大使和谢锋大使所指出的，我们现在看到了两国关系的回升，他们已经提到了所有的这些，所以我不想赘述，但是芬太尼比人们意识到的更重要。正如伯恩斯大使所说，中国已经采取了许多措施，阻止芬太尼前体的出口，你知道这为什么如此重要吗？

克雷格(Craig Allen)知道这一点，迈克知道这一点，我们都知道这一点，我们因为只是主张与中国进行沟通而受到批评，我们因为邀请中国国家主席在美国公民和商业社区发表演讲而受到批评。

当地时间2023年11月，美国旧金山，当地药物芬太尼肆虐严重，成千上万无家可归的人露宿街头。

那么，面对这样的批评，我会做何回应呢？ 因为芬太尼取得了一定进展，你可以告诉那些没有因为过量使用芬太尼而丧生的孩子的家长。沟通所带来的好处是实实在在的，需要得到大家的理解。当你受到批评时，你可以这样去告诉那些没有丧生孩子的家长。

让我们谈谈需要去做的一些事。第一件，我认为并不需要太大的勇气。你听过谢锋谈论航班次数的问题吧，我们需要更多的航班。每次飞北京往返就得花上整整24小时，真的让人筋疲力尽，而且身体会脱水。显然，我们需要结束乌克兰战争，这样我们就能飞越俄罗斯了，谢锋提到我们签发签证的效率有所提高，这确实很重要。

中国现在已经允许几乎整个欧盟享有15天的免签入境。这里有个建议，应该不难实现，就是也给美国人享受这个待遇，也给美国人15天免签入境，这不是什么大问题，不涉及国家安全。还有一个令人深感不安的趋势，我和达巍、心伯已经谈过这个问题，谢锋也提到了，现在两国的大使馆和领事馆都要进行很多的审查，才会给你签发签证。

2023年11月24日，外交部：中方将对法、德、意、荷、西、马六国试行免签政策。

你到达目的国后，当地的移民服务质询你，然后将你送上飞机，遣送回原国。如果我们这样做，那么大使馆和领事馆的工作有何意义呢？两国都需要采取这样的立场：一旦签发签证，就允许你入境。为什么我们要有这么复杂的签证签发流程呢？不应该这么困难。离境限制是有必要的，如果你正面临刑事诉讼，那么好吧，你不能离开该国。否则，你应该可以离开该国。中美两国政府都需要确保不再发生这种情况。

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对我们的学者进行了调查，有19%与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有关的学者害怕回中国，这是一种很不好的现象，我们需要这些学者去中国。美国政府需要重新启动富布赖特项目，我们需要重新启动和平队，中方政府需要允许美国政府这样做，这应该不需要太多的勇气。

中美两国相互降低关税，可能吗？

科技协议是在卡特总统任内由弗兰克·普雷斯进行谈判的，它需要延长时间，不是仅仅延长六个月。我们有了六个月的延期，它应该延长五年，十年，达到一个中等水平，这需要一些勇气。

特朗普政府做出关闭休斯敦的中国领事馆决定是错误，中国以同样关闭美国驻成都领事馆作为回应，这也是错误的决定。我们应该相互同意重新开放这些领事馆。在我们与外交官们单独交谈时，他们都对这一点表示同意，没有人认为这样不对。美国在实现这一目标上可能存在一些政治问题。

我建议中国就像耐克的广告语说的那样，想做就去做（just do it），重新开放领事馆吧。这对中国和中国西南地区的好处是巨大的，我们可以看看美国是否愿意让西南地区的美国人也从中受益。

2020年7月26日，美国驻成都总领事馆外戒备森严。

关税问题是我们两国的一场灾难， 他们惩罚中美两国人，尤其是对低收入人群的打击更为严重。但我开始觉得这种事情可能不会发生，两国政府可以协商相互降低关税。其实值得注意的是美国的政治环境不太有利于这样做，但这是否意味着中国不应该自行降低关税，让美国在保持这些关税的尴尬境地中独自应对？我认为这是应该做的事情。

美中关系全国委员会与中国的七个对口组织开展着七场二轨对话。其中宏观经济、数字经济、医疗保健和气候金融二轨对话，每一场都有中国和美国的参与者向他们的政府呼吁明确定义国家安全的标准，在没有国家安全的明确定义的情况下，这个概念几乎包罗万象，这导致了企业和个人无法正常运作。我们需要明确国家安全的定义 ，否则它会限制气候变化合作，限制投资，制约资本流动。 所以两国政府可以并愿意共同努力，明确定义国家安全，并实际上制定一个可以执行的白名单，规定哪些事项是可以被允许的。

最后再说一点，我知道我们已经谈论了很多，让我谈一件确实需要邓小平和卡特级别勇气的事情。

我在中国生活了很长时间，20年前，我在中国生活了两年，那时我能够阅读《纽约时报》、《华尔街日报》和《华盛顿邮报》，我可以使用Twitter、YouTube、Facebook和Google。而显然今天无法畅通做到这些的。中国可以在保护国家安全的同时允许这些企业在中国运营。

纽约时报大厦。

试想一下，如果中国同意允许其中一家、几家或所有这些企业在 中国 开展业务，那将在美国将引起怎样的轰动新闻。 我们需要改变美中关系，这一举措将使我们能够实现这一点。

中国媒体总是问，在中美关系观点上你是少数派，你的感受如何？我回答说，我无所谓。他们又问，为什么？我说，我在反对越南战争时也是少数派。你猜怎么着？七年后，我成了多数派，因为这符合美国人民的利益。

其次，当我注视着这里，我在想，如果我要打一场仗，我愿意和大家一起并肩作战，我会在这场战斗中感到十分安心。更重要的是，我们是正确的，向美国人普及有关中国的知识、向中国人普及有关美国的知识是正确的事情。

就像45年前卡特总统和邓小平坚定不移，无论批评有多么严厉，无论批评来自何方，都要勇往直前一样，这里的人和我们的政府都需要坚定不移。作为卡特总统任内国务院的“小土豆”，我将竭尽全力做到这一点。谢谢大家，期待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与大家共度这段美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