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马斯以人质换得了停火吗？

此轮巴以冲突已经持续一个月，开战之初被哈马斯掳走的200多名多国人质是生是死，下落如何，至今没有准确的消息。在华盛顿、特拉维夫，上千名人质家属举着亲人的照片上街呼吁，希望他们的亲人能够早日平安回家，但以色列营救人质的努力目前看来并不奏效。

哈马斯看管人质的部队叫做“影子部队”，它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能够让情报、战术都精良的以军占不到便宜？内塔尼亚胡表示，在所有人质都被释放前，拒绝临时停火。人质危机在如何发酵？又会如何影响巴以冲突的进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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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月7日，在完成对加沙城的包围之后，以色列国防军地面部队正在加沙城周围“收紧封锁”。以方表示，已经在加沙地带袭击了14000多个目标，8日摧毁了130多个地下隧道入口，并表示，以军正在加沙地带持续推进地面攻势，不会停火。

巴勒斯坦加沙地带卫生部门称，以色列军队袭击加沙地带造成死亡的人数已经过万。上万人的伤亡不仅引起部分国家对以色列的强烈谴责，也让人质家属揪心无比。以军包围加沙的第二天，内塔尼亚胡接受了一家美国媒体的采访，称自己想对人质家属表示：相信我，没有人比我们更想带回我们的人质。我们会尽一切力量来减少风险的发生。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人质掌握在哈马斯手里，把哈马斯消灭了，人质还活着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最近卡塔尔也向以色列表示斡旋工作越来越困难，同时地面行动伤害人质是一定会发生的。”

11月3日，布林肯再次出访中东，一个重要的议题就是敦促以色列政府同意“暂时停火”，以便人质安全获释，但是，并没有取得实质成果。

以色列说哈马斯应该首先释放人质。哈马斯表示，在加沙受到袭击时，他们不会释放人质，也不会停止战斗。

11月4日，卡桑旅发布消息说，“10月7日至今，以色列对加沙的袭击已造成60多名敌方人质死亡。经过搜寻，其中23人的遗体仍埋在废墟下”。

当天，领导人质斡旋的卡塔尔表示，以色列对加沙的持续空袭使释放囚犯的可能性复杂化。

法国人质家属代表 阿耶莱特：

“我知道以色列政府公开表示，他们不优先考虑人质，在我看来这是不可接受的。”

早在10月20日，哈马斯第一次释放人质，选择了两名美国人，17岁的娜塔莉和她的母亲朱迪斯。

这一天，芝加哥一个社区的居民沸腾了，71岁的乌里·拉南更是泣不成声。

当天早些时候乌里·拉南就在新闻中看到一对美国母女将被哈马斯释放的消息。他的女儿和前妻不久前前往以色列基布兹给祖母庆祝85岁生日，在哈马斯突袭之后，邻居目睹她们被哈马斯带走。经历了13个寝食难安的日夜，他终于等来了这一天。

为什么释放这对美国母女，哈马斯的说法是：出于人道主义原因。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 董漫远：

“哈马斯这样做是想要利用美国和以色列之间的矛盾，因为美国、欧洲发出的信息都是希望人质全部安全获救。人质问题，应该是哈马斯最后的期待了。”

两天以后，10月23日晚上，哈马斯第二次释放人质。这次是79岁的努里特·库珀和85岁的约奇里·利夫希茨。卡桑旅发言人表示，在埃及和卡塔尔的调解下，这两名人质因“人道主义原因”被释放。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这些肯定是经过精心选择的。哈马斯现在一直在利用人质这张牌来保证它在战场上的主动性。刚开始两周，当时普遍认为以色列发动大规模的地面战争迫在眉睫，可就在几天之内，哈马斯先释放了两名美国人，这就让美国觉得释放所有的美国人是有希望的，所以美国就向以色列施加了压力。过了几天又觉得地面战争很快就要开打了，哈马斯又释放了两个以色列人，这样的话，以色列政府的压力就很大，最终人质这张牌还是发挥了很大的作用。所以，全面的、一次性的、大规模的地面作战被取消了。当然取消的原因很多，但人质问题是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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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哈马斯在以军地面和空中袭击中，面临重重困境，加沙燃料告急。此前有消息称哈马斯愿意用50名外国人质换取燃料，遭到以色列拒绝。哈马斯此前两次释放人质，也没有提及任何条件。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第一批释放了两个美国人，当天，以色列就允许人道主义救援物资的20辆卡车从加沙进去了，所以从逻辑上来讲，哈马斯未来再释放几个人质，以色列就可能允许燃料进去，但是这对以色列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英国媒体《中东之眼》报道，在距离被关押在加沙的妇女儿童获释的人质协议只有“几英寸远”的时候，以色列发动了地面行动，协议失败了。这是一直参与人质斡旋的卡塔尔方面透露的消息。

10月28日，在以色列声称扩大对加沙地面行动的第二天，哈马斯在加沙地带的领导人叶海亚·辛瓦尔宣布：“我们准备立即进行交换，以释放犹太复国主义敌人监狱中的所有囚犯来换取抵抗力量手中的所有人质。”这也是他此次巴以冲突以来发表的第一份声明。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 董漫远：

“哈马斯现在真的有危机感了，加沙已经被以色列团团围住了。过去这一段时间它没有释放这个信号，说明它对自己还有信心。但是，我觉得现在释放这个信号，是开始对自己的前途有严重的担忧了。到了哈马斯在地面的武力抵抗行动显得很微弱的时候，它再打出人质牌，就已经起不了作用了。”

三天后，10月30日，哈马斯公布了一段人质视频。

以色列人质：

“释放他们的公民，释放他们的囚犯，释放我们所有人。让我们现在就回家吧。”

内塔尼亚胡谴责这段视频是哈马斯“残酷的心理宣传”，拒绝换囚，并表示要用在加沙的进攻迫使哈马斯做出让步。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很明显，它就是在打心理战，它直接通过视频向这些人质的家属和支持释放人质的人喊话，这些人质都是从加沙以色列边境这一带来的，那一带都是世俗的，自由派的和左派的以色列人，这一批人本来就对过去十几年内塔尼亚胡的极右政策不满，所以实际上人质问题和以色列国内的反内塔尼亚胡的政治势力是一股势力，因此，内塔尼亚胡在人质问题上面临的压力就明显增大了。”

哈马斯手中究竟有多少人质，并没有准确数字。卡桑旅表示他们无法提供确切的人数。

10月16日，卡桑旅称，哈马斯扣押了至少200至250名人质。

10月26日，以色列国防军称被哈马斯带到加沙的人质有224人。

10月28日，这个数字上升到230人，一天以后，哈马斯人质名单上人数已增至 239 人。

11月2日，数字变为242，其中至少有33名儿童。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 董漫远：

“现在哈马斯声称自己扣押了200多名人质，这个数字以色列方面是表示怀疑的，认为哈马斯手里掌握的人质要比它说的多。所以如果真的进行人质交换，以色列害怕哈马斯耍诈。”

现在，加沙城被围，以色列称，哈马斯领导人辛瓦尔被困加沙掩体内，哈马斯再次打出人质牌。11月8日，有媒体报道，卡塔尔斡旋的一项人质谈判正在进行中，计划用10到15名人质，其中包括6名美国人，以换取加沙地带为期三天的停火。但是当天晚上，以色列总理本雅明·内塔尼亚胡再次坚称，如果不释放人质，加沙就不可能停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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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现在内塔尼亚胡提出的用战争对哈马斯施压，同步解救人质的方法，实践效果如何呢？以军以军事方式解救人质的可能性有多大呢？

11月1日有消息称，美国特种部队已经抵达以色列，其最重要的是发现人质。为了搜集人质信息，美国还派出无人机在加沙上空搜寻。

10月30日，在以色列宣布对加沙扩大地面行动三天之后，以军表示已经解救了一名被哈马斯囚禁的女兵。但第二天，卡桑旅发言人乌拜达就称，哈马斯扣押的人员均未获救，并暗示该士兵可能已被另一个组织扣押。

解救人质为何如此困难？有消息称，哈马斯有一支神秘部队，被称为“影子部队”，专门负责看管人质。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关于影子部队的消息和资料很少，极有限的一些资料里描述，影子部队这次并没有到以色列境内抓人质，而是在加沙境内管理人质。为什么叫影子部队呢？是它在加沙把这些人质藏匿在各个地方，不让以色列情报部门知道藏匿位置，这些人不会被发现，所以叫影子部队。”

最早关于影子部队的影像来自于2016年，卡桑旅在当地电视台首次播放2011年释放的以色列人质士兵沙利特的视频片段。视频提到，“影子部队成员待在阴影中，远离光线……他们完全保密。”他说，这支精锐部队成立于十年前，其成员“从卡桑旅的所有军事编队中挑选”。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它是要羞辱以色列情报机构，因为这个视频，他们带着沙利特在沙滩上吃东西、玩耍，就是想告诉以色列情报部门，你们这么厉害，为什么5年来也没抓到我们？另外，它也是要鼓舞巴勒斯坦人民的士气。”

另有消息称，2000年4月，以色列情报部门就曾收到报告，戴夫在组织一支影子部队。当年5月，戴夫被捕，12月成功越狱。两年后他成为卡桑旅最高军事指挥官，直至现在。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 董漫远：

“戴夫本身就很神秘，而且基本上不把自己的形象向外露出，他也希望他的影子部队跟他一样。”

哈马斯影子部队护卫：

“守卫沙利特是那段时间最具挑战的工作，需要非常耐心，生活在一个封闭的圈子里，遵循着一个极其秘密的惯例。你的敌人正等着你犯一个轻微的错误然后就会结束这一切。他们还可能进行大规模的突击行动，找到被俘的士兵。”

2022年，哈马斯成立35周年集会上，据称这名挥舞突击步枪的人，就是哈马斯影子部队成员。而这支枪属于2014年死于巴以冲突的以色列国防军士兵哈达尔·戈尔丁，他的尸体仍在哈马斯手中，尸体和被捕为人质的士兵、以及跨境落入哈马斯手中的平民都成为换囚的谈判筹码。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 董漫远：

“影子部队在服务高层决策、配合完成急难险重任务方面，确实发挥了一种不可替代的作用，是哈马斯高层绝对信赖的一支队伍。”

在后来的视频中，影子部队成员讲述了他们如何24小时无休地看守人质，并且人道地对待他们。此次哈马斯也发布过类似人质视频，一名法以双重国籍的女孩，名叫米娅·舍姆。

法裔以色列人质 米娅·舍姆：

“我在加沙，我只要求有人能尽快把我送回家，我的家人、父母、兄弟姐妹，请让我们尽快离开这里。”

舍姆表示自己手臂受了重伤，在医院做了3个小时的手术，得到了照顾。卡桑旅表示，被扣押的人员受到了良好对待，其发言人说，“他们吃我们的，喝我们的，我们认为他们是我们的客人”。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 董漫远：

“这是哈马斯经过精心准备，通过这些人的嘴，向外界描述出哈马斯宽厚、慈爱、悲悯的形象，这样才能决定世界人民的人心向背。”

但是现在，加沙物资紧缺、缺乏燃料，被围困的哈马斯影子部队是否还能很好地照顾人质的生活、保卫他们的安全，人质的家属都忧心忡忡。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影子部队最初就是在加沙地区隐藏和管理沙利特的，它管理的规模不像外边想象的那么大，这一次一下子抓了差不多250个人质，到底有没有那么多的影子部队成员来管理，现在还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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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马斯·汉德在绝望等待两天之后，被告知8岁的女儿已经死于10月7日的突袭，他竟然说这是最好的消息。

艾米丽的父亲 托马斯·汉德：

“最好的消息是，我所知道的可能性应该是在一个黑暗的房间里，多少人都处于恐惧中。每一分钟、每一小时、每一天甚至可能是一年又一年，所以死亡是一种幸运的事。”

23岁的以色列裔美国人赫什的父母焦虑万分，他们四处走访，拼凑出儿子失踪前最后几个小时经历的故事，哈马斯用机枪扫射时，他和30个参加音乐节的人躲进了一个水泥防空洞。

赫什的母亲 蕾切尔·高德伯格：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被杀害了。有几个人被埋在尸体下面装死。我们采访过的所有从尸体下面往外看的人，都看到赫什的左臂从肘部附近被炸飞了，因为他在左臂上绑了一些东西。”

赫什的母亲确认儿子被哈马斯带走了，并且左臂受伤严重。在以色列的频频空袭和地面袭击中，他们更加焦虑。她不知道，哈马斯是否有条件给儿子进行医疗照护。

赫什的父亲：

“他需要手术，他需要强化抗生素，我们向任何愿意倾听的人高呼，让他们接受医疗护理吧，并把所有200多名人质都带回家与家人团聚。”

赫什的父母决定一个人到美国求援，另一个坚守在以色列。但是，在保护人质问题上，以色列并没有听从拜登。

中国国际问题研究院研究员 董漫远：

“从理论上讲，美国是可以以反恐为名，与以色列展开联合的反恐行动，直接进行人质解救行动。但这并不符合美国的利益，所以它不会这样干。美国还是抱了很大的希望通过第三方斡旋来争取更多人质获得释放。”

中国现代国际关系研究院中东研究所所长 牛新春：

“关于人质的谈判，会伴随着整个战争，因为对哈马斯来说，人质是它手里为数不多能拿捏住以色列的牌。没有意外，它不会一次性地把这张牌打出来。释放人质的空间我认为还是比较大的，有135个人是有外国护照的，其中1/4是泰国农民去以色列打工的，对它来说，战略价值并不是那么高。但是这135个有外国护照的人，可能有很大一部分是以色列和美国双重国籍的，哈马斯不一定会释放这一批人。”

以色列根据情报获取的人质数量还在不断上升。有消息称人质包括40多个国家的人，最小的只有9个月。以色列军方在加沙投放传单，表示向能够提供人质信息的巴勒斯坦人提供保护和经济补偿。

德以双国籍女孩沙尼•卢克的父母在焦虑地等待着更多人质的消息，10月30日，他们突然接到以色列国防部消息，称卢克在10月7日袭击当天就已经死亡，她并不是人质。

10月31日，悲痛的托马斯·汉德突然接到通知，8岁女儿艾米丽·汉德没有死于10月7日的屠杀，可能成为被哈马斯绑走的人质。亮光重新照进了这个家庭，他们了有新的期待。

掳走人质的哈马斯指责以色列的大规模袭击造成数十位人质的死亡，以色列因此背上国际骂名，有关是是非非的争吵，凸显出这次人质危机的复杂性。究竟该如何救回人质，是智取、服软还是硬碰硬，太难决定。但能确定的是，拖延越久，沦为战争筹码的人质们就越是凶多吉少。拯救人质，各方努力刻不容缓。

制片人：宋阳

编导：胡远蓉

编辑：王津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