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璟璟
近日,多张工作群内的聊天截图引发关注。网传江西某国企建筑设计院院长温某在工作群的发言,因员工在周六有半天未看到消息,称“我个人真的特别讨厌那种,一到周末就非工作状态”“工资是按月给的,不是按22天给的”,并称个人初步决定明年开始实行周六周日工作制度。随后,江西省建工集团有限责任公司发布情况通报称,温某在设计研究院工作群内发表不当言论,造成不良影响,将按照有关规定进行处理。
工作群内,温院长一顿狂暴输出,大放厥词扬言“取消周末”之后,最终把自己送上了热搜。狂人妄语,人神共愤。一夜之间,社交平台上,温某俨然千夫所指,变成网友口中“狂妄的法盲”。在打工人周末双休本就支离破碎、岌岌可危的微妙语境下,温某这波主动送人头的举动,冒天下之大不韪,堪称愚蠢至极。此刻,温某承受着轮番舆论炮轰,这固然是咎由自取,可又何尝不是“代人受过”呢——从温某身上,太多人分明看到了,自己雇主、上司与客户的影子。
于很多上班族来说,“消失的周末”已是常态。但是,这一“剥夺周末双休”的进程,往往会有种种隐蔽化修饰与合理化掩护,比如说“人手不足”“时间太紧”“事情太多”等等。换而言之,这是一种被动的“主动加班”:很多公司并未制度化、强迫性要求员工周末工作,可若是员工真周末双休,那么必然是“工作做不完”“时间赶不上”的。在这一现实结构下,“周末工作”通常表现为软性的胁迫。员工苦不堪言,却是有苦说不出、有气没处撒。
与之相较,此番温院长的“暴论”,简直算白纸黑字“呈堂证供”了。其看似严词厉色的狂言,实则恰恰反映出他在“人力管理”上的幼稚生疏。动辄放话“周六周日工作”,并且还是以公开大群、文字通知的形式宣布,如此这般,堪称不打自招。在企业内部工作群内,温某此举颇有敲打立威的意味,而当聊天记录被截图传播到公共舆论场内,温某却遭遇了狂风暴雨一般的反杀……那些苦周末加班久矣的打工人,正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温某顺理成章成为众矢之的。
双休日工作,可做不可说。一时冲动的温院长,捅破了窗户纸,也便捅到了马蜂窝。看似口不择言,实则也是言为心声。在很多管理者看来,周末双休不是作为公共制度和法定权利而存在,而是视作公司福利乃至“恩赐”,有无充满弹性、存废全凭心情。在立法文本的规则设计中,周末双休日与工作日,理应是平行的、平等的;而在实际的职场秩序中,周末双休日却成为“工作日”的从属与附庸——“因为没有工作,所以可以双休”,而不是“因为周末,所以没有工作”。这真真是错得离谱!
现实职场,周末双休的消失,可以有N种方式。比如说,滥用“综合工时制”“不定时工作制”,再比如说“在周五下班时安排任务”“永远不会兑现的加班换休”等等。相较于那些职场的“千年老狐狸”,气急败坏的温院长还是显得道行太浅。对温院长的口诛笔伐,充斥着上班族权利重申的一腔义愤,高亢而哀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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