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克兰无人艇实现非对称作战，能否改写海战格局？

据塔斯社9月14日报道，俄罗斯国防部当天宣布，当日16时30分左右，乌克兰武装部队用海上无人艇在黑海水域袭击黑海舰队的“西蒙风”号导弹气垫艇，俄军舰艇在反击期间使用舰载武器将敌方无人艇击沉。当日俄国防部还宣布，乌方又动用5艘无人艇袭击黑海舰队的“谢尔盖·科托夫”号巡逻舰。

资深媒体人 萨苏：

“乌克兰使用无人艇在黑海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情了，它曾经多次用无人艇对俄罗斯的黑海舰队进行过打击，给俄罗斯造成了很大的混乱，现在它的无人艇的攻击已经扩展到了开阔的外海，在外海进行巡逻的俄罗斯军舰也曾经多次遭到它的攻击。”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凡是出现了无人机无人艇的攻击情况，俄官方一般都说，没有造成实质伤害，没有人员伤亡。但是从网络上公布的一些关于无人艇的图片，实际上是对气垫船造成了巨大的损害，甚至有一些军事专家认为很难修复了。”

01

而在此前一天，乌克兰利用“巡航导弹+无人艇”的新战法，对黑海舰队维修基地发动袭击，造成24人受伤，遇袭的俄军舰艇是一艘“基洛”级潜艇和一艘“洛普查”级登陆舰。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无人艇跟巡航导弹、反舰导弹相结合，一般都是乌军先打掉了俄军的防空系统和对海防警戒系统的眼睛，再进行导弹攻击，这样的成功率很高。正是因为无人机和无人艇在前面，将俄军的警戒雷达打掉了，变成了一个被攻击的靶子，俄军在防范上有很大的压力。”

军事专家 王云飞：

“因为导弹一般是炸舰面，它炸不到水下部分和水线部分，而无人艇袭击往往就是水线部分，它会造成一个破洞，水可以淹进去，往往会造成被袭击的舰艇的沉没。而导弹一般来讲很难造成被损毁的舰艇的沉没，所以无人艇的袭击效果其实比导弹损毁的效果还要大。”

根据公开信息，俄乌之间的首次无人艇作战发生在2022年10月29日，乌克兰使用七艘无人艇和九架无人机突袭塞瓦斯托波尔港。这是俄乌冲突中，无人艇作为新的反介入作战力量，首次被大规模应用。

前美国海军上将斯塔夫里迪斯表示：“我们正处于军事演变的关键时刻，昂贵的有人驾驶水面战舰现在面临着来自廉价无人艇的生存威胁，无人艇的出现改变了现代海战格局。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海军过去是警戒雷达，对水面舰艇进行海上警戒，使用的水下的声纳系统警戒对方的潜艇。但事实上乌军现在使用的这种只有几米长的无人艇，露出水面部分只有50厘米，类似于海上漂浮物的这种小型的无人艇，海上警戒雷达发现的概率非常低，可以说感应不到。

一种新的战法，这种战法不仅仅是俄罗斯，我估计西方的其他军事大国，还没有发现如何找到一个很好的应对办法，现在先研制出来‘矛’，那么‘盾’可能还要需要一段时间去琢磨。”

2023年以来，乌克兰发动无人艇袭击的次数明显增加。5月24日，俄罗斯黑海舰队“伊万·胡尔斯”号侦察舰遭乌军三艘无人艇攻击。6月11日，黑海舰队“亚速海沿岸”号侦察舰遭乌军六艘无人艇偷袭。

7月17日凌晨，克里米亚大桥再度遭遇乌克兰无人艇袭击，致使大桥四条公路车道中的两条严重受损，连接俄罗斯与克里米亚半岛的大桥交通中断了3小时。

8月4日，俄罗斯新罗西斯克港的黑海海军基地被袭击，造成俄罗斯“戈尔尼亚克矿工”号大型登陆舰严重受损，船身严重倾斜，被拖拽回港。

8月5日凌晨， 俄罗斯“白鲑鱼”号油轮在刻赤海峡附近海域遭到乌军无人艇袭击，导致引擎舱严重受损。

军事专家 王云飞：

“整个黑海舰队现在最害怕的就是无人艇的袭击，在黑海丢失了一部分控制权，或者是它的兵力行动不便，那一定会对俄罗斯整个战略产生巨大的牵制的作用。”

02

乌克兰的新型无人艇配备了西方制造的自动驾驶仪、夜视设备以及免受电子战影响的通信模块。这些无人艇能够以每小时80公里的速度飞越海洋，并拥有超过800公里的航程。航行时距水线高度仅50厘米，从而能够在视觉上与海洋背景融为一体。

这些无人艇配备了红外视觉增强功能，能够携带450公斤烈性炸药，可维持长达60小时的作业时间，配备了昼夜两用摄像头和爆炸引信，这样一艘自杀式无人艇的造价只有25万美元。

军事专家 王云飞：

“无人艇算不上乌军在战场上使用的最先进的作战武器，但已经成了作战效率最高的作战武器之一，因为它成本低，被摧毁的概率也比较低，而一旦袭击成功效果比较明显，不亚于一枚导弹，一个空地炸弹。”

乌克兰在无人艇研发上的突飞猛进，让谷歌前首席执行官埃里克·施密特十分看好，他与其他投资者一起承诺向专注于无人艇和相关国防技术的乌克兰公司，提供1000万美元资金援助，他相信乌克兰在对抗对手方面表现出卓越的创新能力。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装备的无人化可能是未来的一个趋势，未来是不是能够完全取代有人的装备我觉得还需要继续观察，或者说这条路还有很长，就目前而言，俄乌冲突可以成为人类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的无人装备的战争。”

无人艇的大规模使用改变着海战模式，然而使用小船引爆炸弹并不是什么新鲜策略。

据《经济学人》报道，美国早在20世纪40年代就尝试使用无人船。2000年10月12日，在也门亚丁湾，基地组织的一艘载有炸药的橡皮艇，冲向美国科尔号导弹驱逐舰，导致17名美国海军死亡，35人受伤，2017年，也门胡塞叛军用一艘装满炸药的小船成功袭击了一艘沙特军舰，造成两名沙特水手死亡。

军事专家 王云飞：

“无人艇的袭击在过去屡见不鲜，在波斯湾和其他地区经常用到无人艇，不过那个时候无人艇相对比较简单，用无人艇袭击了美国的‘科尔号’导弹驱逐舰，是自杀式的，当时无人艇不像现在那么先进，有先进的导航系统，有光电瞄准系统，有测距系统等。”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冷战时期、二战时期都有大量的这样的装备。比如美军在南海曾经用无人潜航器进行侦测水文信息的收集等，这不是一个新技术了，但是应用到实战中，特别是携带战斗部进行攻击，俄乌冲突是第一次出现的。”

03

虽然无人艇并不是作为一个全新的武器概念投入使用，但对于已经丧失海面舰队的乌克兰来说，这是对付俄军黑海舰队最为有效的非对称作战方式。

2023年8月24日，适逢乌克兰独立日，泽连斯基总统向新组建的乌克兰海军特种部队第358独立旅授旗。乌克兰海军司令阿列克谢·内日帕帕中将表示，“未来的战争是无人艇的战争”，没有其他国家可以与乌克兰在海军无人艇方面的经验相媲美。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乌克兰这一次的冲突确实改变了战争模式，无人艇首先是降低了人员伤亡的概率，其次无人机和无人艇大部分都是成本非常低，攻击的目标大部分的又是高价值的军事目标，所以以低价攻击高价，以无人攻击有人，就变成了一场不对称的战争，这是一种新的战法。”

据乌克兰媒体透露，乌克兰军队目前已组建了３个无人艇作战连，计划还将再组建８个连。此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UNITED24网站上发起众筹，表示计划组建一支由100艘无人艇组成的“无人舰队”，用以保护乌克兰的海域和过往商船，并阻止那些携带导弹的俄罗斯军舰离开基地，同时它们还会执行一些秘密任务。

军事专家 王云飞：

“无人艇作战，主要用在黑海方向，它的作用第一可以对对方的大型的水面舰艇进行袭击；第二对港口进行袭击；第三个是声东击西，牵制俄罗斯海上兵力的运用。所以这个三个无人艇连的建立对于俄罗斯是一个新的威胁，不亚于又建成了一两个海上的合成化营的作用，意味着今后可能会有更大规模的无人艇在黑海对俄罗斯作战。”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它采取了众筹的方式筹集装备，筹集武器的研发，乌克兰在西方的帮助下，在敖德萨州设立了无人艇的生产中心，无人艇的大规模的装备使得乌克兰海军可以组建足够建制的无人艇的攻击部队，包括相应的部队建制。”

04

无人艇如今被乌克兰视为是对抗俄罗斯海军“不对称作战”的制胜法宝，也有专业人士表示，无人艇的优点虽然很多，但缺点也同样明显，从俄罗斯用舰载机枪就能够将其摧毁的实时画面来看，它的生存能力很低，而且视野相对较窄，一旦被发现的话，很容易被击毁。

军事专家 王云飞：

“无人艇也有它的弊端，整个防御比较薄弱。因为无人艇需要轻、快，还需要装上一定的载荷，所以无人艇不可能造的那么笨重，受到对方的哪怕是一般的轻武器中口径，或者是像重机枪的袭击之后都会破损。”

在一系列的攻击事件后，俄专家再次提醒，应该在军舰和船只停泊在某些区域时用围栏围起来，同时要“继续打击乌军无人艇的生产和存储基地”，“利用海上巡逻机搜寻无人艇行踪”。

军事专家 萨苏：

“俄罗斯现在采取的方法，第一是对于周边进行扫荡，杜绝无人艇发起进攻的可能。第二在港口附近设施进行阻塞，包括沉船，包括在水面上布设防雷网，但是这种设施其实很难阻止对方的攻击。第三把整个舰队后撤，撤到亚速海，就有可能保住舰队的安全。但是这样的话舰队的作用也就体现不出来了。”

据俄媒报道，前不久，俄军使用匕首高超音速导弹对乌军位于敖德萨的无人艇生产基地进行了打击，基地内有英国提供的4条生产线，摧毁了3000多艘正在组装的自杀式无人艇，而这也侧面验证了乌军无人艇的恐怖数量。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无人艇在乌克兰的生产规模确实很大，进入2023年以后，开始规模化生产。

俄军一直在寻找乌军的无人机和无人艇的生产基地、研发基地，甚至是物流仓储中心进行提前的干扰或者摧毁。从这个角度讲，俄军正在试图降低无人艇对俄安全，特别是黑海地区的安全威胁，通过源头上进行军事打击，来降低乌军的无人机活动的频次和范围。”

无人艇的大规模使用，迫使俄罗斯投入更多资源来保护其用于运输武器、燃料和其他军队物资的港口、军舰和货船，乌克兰军事情报局局长基里洛·布达诺夫强调，乌克兰国产海上无人艇已经让俄罗斯黑海舰队陷入瘫痪。

他指出，大约30%-40%的无人艇成功袭击了目标，导致俄罗斯船只由于无人艇袭击的风险而避免冒险前往塞瓦斯托波尔以北，克里米亚大桥和黑海。

军事专家 王云飞：

“无人艇已经是黑海上俄罗斯面临的最大的麻烦，是不是意味着俄罗斯将失去对黑海的控制权呢？它是一个综合的控制权，既要制空又要制海，又要对陆岸的控制，乌克兰方面目前还做不到。

每一次无人艇的袭击对于乌克兰来讲是一个胜利，尽管它的在战场上实际取得的效果是有限的，但对俄罗斯的影响是巨大的。第一削弱了俄罗斯黑海的战斗力。第二，对俄罗斯的心理造成了巨大的震慑。”

乌克兰无人艇的成本效益与其隐身特性相结合，使其成为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在阻止俄罗斯主导海上战场方面发挥了作用。

美国智库兰德公司的斯科特·萨维茨指出，对抗这些无人艇所面临的固有挑战，特别是在成群部署时，小型无人艇成为难以捉摸的目标。这些神出鬼没、数量庞大的乌克兰无人艇，可能会成为俄黑海舰队的大麻烦，未来的袭船战还会一再上演。

军事专家 萨苏：

“俄罗斯和乌克兰双方都认识到了无人武器的重要性，尤其它对于人员的大量节省。乌克兰在此前的作战中，特别是反击作战之中，人员伤亡是比较大的，所以它会更加青睐无人机无人艇。”

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研究员 张弘：

“无人机和无人艇的攻击对俄黑海舰队会造成一定的安全压力，但是对俄乌战局影响是有限的，毕竟无人机和无人艇造成的损失是有限的。乌军还得需要一步一步的去丈量，去跟俄军争夺领土的控制权，海军更多的是给对方造成压力。”

俄乌之战为当今的军火和战术提升提供了绝佳的土壤，为了获胜，战争手段层出不穷、突飞猛进。乌克兰的无人艇、无人机攻击用得越来越趁手，当这支矛不断变得更锋利，克服它的盾也会被加速地研究和制造出来。

越来越多的民用技术在军事系统的催化下被投入到战争，这不仅影响着俄乌战局，也影响着战事过后人类的安全与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