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制造了原子弹，骨灰撒在加勒比海：奥本海默的33件小事

诺兰导演的新片《奥本海默》上映了。

在二战期间，奥本海默领导了曼哈顿计划，研发出用于轰炸广岛和长崎的首批核武器，被誉为“原子弹之父”。

奥本海默，摄于1944年｜Wikimedia Commons

除了天才之外，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来聊聊他的33件轶事。

奥本海默在一个很有钱的家庭长大，爸妈的性格也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爸爸朱利叶斯移民美国时，没钱又不会说英语，进入纺织厂工作不到十年就成了总裁。他是个快乐的小老头，很健谈，会突然在餐桌上唱歌，他孩子就现场表演脚趾抠地。

奥本海默和父亲

妈妈是个画家，安静优雅，要求严苛。因为弟弟不幸夭折，她对奥本海默的健康严格把关，不准他出去买小零食吃，甚至连理发师都要叫到家里来。

虽然性格差异很大，但夫妻俩仍然恩恩爱爱。

奥本海默小时候很爱收集岩石，12岁就通过打字机跟一些著名的地质学家交流。有一位通讯员不知道他年纪很小，竟然邀请他去俱乐部发表演讲。

各种各样的岩石｜图虫创意

当他走上讲台的时候，观众爆发出大笑——他太小了，得给他找个箱子站上去，观众才能看见他的脸而不是几根头发。奥本海默害羞又尴尬地读完了提前准备好的演讲。

在家里，奥本海默被保护得很好。14岁大时，他被送去夏令营历练。害羞、敏感的他成为了霸凌对象。一帮男孩把他带到营地的冰室关了一夜，还在他身上涂了绿色油漆来羞辱他。

哪怕如此，奥本海默也没有离开营地，而是熬过了剩下的几周。从那时起，他的性格特征已经浮现——外表看似脆弱，内里却十分坚忍，他有一种绝不低头的骄傲和决心。

1922年，奥本海默去哈佛上学。虽然大学给了他奖学金，但他没有接受，“没有钱我也能过得很好”。所以哈佛大学给了他一本伽利略早期的著作来代替奖学金。

奥本海默的哈佛大学年鉴照片｜哈佛大学档案

在学习上，奥本海默有点“天鹅人格”——水面上优雅无比，水面下拼命划水。由于没有社交生活，他学习的时间很长。不过他努力隐瞒这一事实，想让自己的才华显得毫不费力。

这不就是班里那个嘴上说“我从来不听讲”，却次次考第一的学霸？｜Pixabay

他的一位同学说，有次奥本海默走进他的房间说：“多么难以忍受的炎热啊。我整个下午都躺在床上阅读吉恩斯的《气体动力学理论》。在这样的天气里，人还能做什么呢？”

嗯，能做些什么呢～

他从不带女孩出去约会，别人还以为他不关心女孩，心里只有学习。其实，他也会为感情苦恼，背地里写点色情诗发泄一下。因为很难和别人建立联系，他总希望女孩们向他迈出第一步。

奥本海默在哈佛学了三年，就以最高荣誉毕业，接着就去剑桥大学卡文迪许实验室进修。刚到的时候，他写信给密友弗格森大夸特夸：“这个地方太丰富了…… 我被带去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我看不到这里不做科学的人有任何用处。”

不过没多久他就放弃了这种虚张声势：“我过得很糟糕。实验室的工作非常无聊，而且我很不擅长，感觉自己根本学不到任何东西。”

是的，“原子弹之父”并不擅长实验，理论物理才是他的长处。弗格森说，奥本海默在剑桥很痛苦，有时会趴在地板上，从一边滚到另外一边。

弗格森觉得当时他已经患上了抑郁症。

在当时神仙打架的年代，年轻的天才层出不穷。奥本海默在哥廷根发表了7篇论文，当时他才23岁。还有其他二十来岁的物理学巨擘：海森堡，狄拉克，泡利……

泡利很欣赏奥本海默洞察问题核心的能力，但奥本海默总是不注意细节，经常计算错误。在讲话时，奥本海默经常停下来找合适的词汇，发出“nim-nim-nim”的声音。毒舌泡利就称呼他为“nim-nim-nim男”。

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聘请奥本海默给新生介绍物理学。他的一些学生开始模仿他的怪癖，会发出“nim-nim”的声音，这些男孩也被称为"nim-nim男孩”。奥本海默吸烟成瘾，连这点也成为效仿的对象——几乎所有崭露头角的年轻物理学家都开始吸上了同款烟。

烟不离口｜Wikimedia Commons

1941年，美国参与二战不久，美国总统罗斯福批准研发原子弹的应急计划。1942年，奥本海默领导筹建洛斯阿拉莫斯实验室，以制造核武器。

在进行人类首次核试验时，为了缓解紧张的气氛，一些科学家组织了一个赌池，每人赌一美元来预测爆炸的规模相当于多少吨TNT炸药。泰勒赌了45000 吨 ，奥本海默赌只有3000吨，拉比赌了18000吨。费米赌得最大，直接赌烧了整个新墨西哥州甚至地球。

首次核试验爆炸的场景｜osti.gov

这次爆炸把八千米外的物理学家基斯蒂亚科夫斯基掀翻在地。他兴奋地爬起来拍了拍奥本海默的后背，向他要10美元的赌注——在爆炸内测时，团队对他的内爆配置设计并不满意，他干脆堵上了一个月的工资，保证他这个装置能起效，赢了就让奥本海默支付10美元。奥本海默展示了下空空的钱包，回到洛斯阿拉莫斯后才送了他一张亲笔签名的10美元钞票。

奥本海默后来说，当他看到爆炸后升入天空的巨大紫色蘑菇云时，他想起了《薄伽梵谭》中的一句：“我现在成了死神，世界的毁灭者。”

最终测试爆炸释放出的能量相当于21000吨TNT炸药，拉比预测的数值是最接近的。

爆炸的兴奋很快被寒意所取代。当天奥本海默离开控制中心时，他转身与物理学家肯·班布里奇握手。班布里奇看着他的眼睛，说道：“现在我们都是王八蛋了。”

1945年8月6日上午8时15分，美国飞机在日本广岛市上空投下了原子弹“小男孩”。

1945年8月6日，小男孩在日本广岛上空爆炸（左）；1945年8月9日，“胖子”在日本长崎上空爆炸（右）｜Wikimedia Commons

当天晚上，一群人聚集在洛斯阿拉莫斯的礼堂里欢呼、跺脚，等待奥本海默出现。

奥本海默的确来了，他没有像平常一样从侧边走上讲台，而是戏剧性地从后门进来，沿着中间过道穿过人群，一路走上台。上了台，他对着欢呼的人群讲了几件事，现在还不好确定爆炸的结果，但他肯定日本人不会喜欢；他为大家所取得的成就感到自豪；他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及时研制出原子弹来对抗德国人（那时德国已无条件投降）。

当奥本海默讲到这里时，欢呼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这种兴奋感可能并没有持续太久。

物理学家罗伯特·威尔逊感到震惊和沮丧，在德国投降后，他提出了停止研究原子弹。当时奥本海默劝说他，说这个武器将只是被用来向日本展示威力，迫使日本投降，而不会真的“使用”。原子弹投在了广岛后，威尔逊觉得自己被出卖，自己的信任被滥用了。

仅仅三天后，8月9日，另一枚原子弹投在了长崎。这一次，整个实验室笼罩着一种明显的阴郁气氛。物理学家欧内斯特·劳伦斯也发现，奥本海默疲惫、低落、满怀疑虑。他极度担忧，未来的核武器会变得更大、更致命、而且很可能扩散。

也是在8月9日，一名FBI线人上报称，奥本海默“精神崩溃”。

就在那个周末，8月11~8月12日，奥本海默起草了给美国总统和战争部长的报告，建议禁用原子弹，就像上次战争后禁用了毒气一样。

但上层显然对这个建议不感兴趣。奥本海默只能离开，离开时更为沮丧。

当奥本海默这个名字传遍全美时，奥本海默本人却将自己定义为“失败者”。

仅仅两个月后，他辞去了洛斯阿拉莫斯的主任一职。在1945年10 月16日的离职典礼上，他说，“如果原子弹作为新的武器被添加到交战世界的武库中，或者被添加到备战国家的武库中，那么人类开始咒骂洛斯阿拉莫斯和广岛的时刻就会到来。”

奥本海默不愿再研究武器，他告诉记者，他是一名科学家，而不是“军火制造商”。

但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杨振宁的博士导师）意见不同，泰勒曾希望奥本海默继续推动“超级炸弹”的研究，奥本海默打断他说：“我不能也不会这样做。”

那是泰勒永远耿耿于怀的一件事。

爱德华·泰勒

不支持氢弹开发，后来成为奥本海默的一项罪名。

  奥本海默的耐心是对下不对上的。他对自己的学生通常耐心温和（只要学生问出来的不是太蠢的问题），但在面对当权者时，他经常表现得不耐烦、坦率、充满对抗性，甚至有些粗鲁无礼。

这个性格特点，后来为他惹来了很多很多的政敌。

10月25日，杜鲁门总统会见了奥本海默。两人的想法显然大有分歧，杜鲁门希望奥本海默支持让美国陆军永久控制原子弹，奥本海默希望杜鲁门阻止核武器扩散。杜鲁门让奥本海默猜苏联人什么时候能研制出自己的原子弹，奥本海默承认自己不知道，杜鲁门自信地说，“永远不能。”这份毫无来源的自信令奥本海默震惊。

第33任美国总统杜鲁门｜Wikimedia Commons

奥本海默最后说了这么一句，“总统先生，我感觉我的手上沾满了鲜血。”

这次会面不欢而散。奥本海默认为杜鲁门愚蠢而自信，杜鲁门认为奥本海默是个“爱哭鬼”“他手上的血还没有我手上的一半多”。

奥本海默离开洛斯阿拉莫斯后，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的校长曾邀请他回伯克利。

但奥本海默讨厌一些同事，他直率地和校长说，他知道校长本人和物理系同事并不太想让他回去，认为他“脾气暴躁，判断力差”，再说了，其他学校给出的薪水是伯克利的2~3倍。

奥本海默1934年第一次参观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留下的感觉是不以为然，他写信给弟弟嘲讽说，“普林斯顿是一座疯人院，那些孤芳自赏的大人物们在孤立而无助的荒凉中独自闪亮。”

1947年，奥本海默决定去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担任主任。

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Wikimedia Commons

当然，即使他担任了主任，还是会忍不住吐槽这点，1948年他接受《时代》周刊访问，说高等研究院是一个“让人可以坐下来思考的地方，不过能确定的只有‘坐下了’这点”，还说该研究院散发着某种“中世纪修道院的光芒”。

后来研究员们读到这个报道，气得去找奥本海默抗议。

在奥本海默接任时，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里有许多才华洋溢的天才，但被描述为“科学蓬勃发展却从未结出硕果的宏伟之地”。

奥本海默决心改变这一切，他希望把该研究院变成世界一流的理论物理中心，他很快说服了一批闪闪发光的名字来这里访问度假——尼尔斯·玻尔、保罗·狄拉克、沃尔夫冈·泡利、汤川秀树……

1949年，奥本海默招募了一个27岁的年轻中国人，他的名字叫杨振宁。

杨振宁在第五届国际高能物理会议上与罗伯特·奥本海默对话｜aip

奥本海默还招募了一些人文学者，比如历史学家阿诺德·汤因比、社会哲学家以赛亚·柏林、以及诗人T.S.艾略特——奥本海默一直很欣赏他的《荒原》。

不过研究院的数学家们对诗人不感兴趣，即使在这个诗人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后，有些数学家还是对他很是冷淡。

天才们的确不好伺候。

数学家哥德尔是个非常害羞内向的人，经常偏执地觉得自己的食物里有毒，因此有营养不良，他唯一的朋友是爱因斯坦，两人经常一起散步。

哥德尔和爱因斯坦在普林斯顿溜达｜ias

物理学家狄拉克的休闲运动，是穿着橡胶鞋，用斧头在附近的树林里砍出一条小路。

不过和奥本海默最合不来的是研究院里的数学家。

有次奥本海默称38岁的数学家迪恩·蒙哥马利是“我见过的最傲慢、最顽固的王八蛋”。

而另一个数学家安德烈·韦尔则贬低奥本海默说，“奥本海默的乐趣就是让研究院里的人互相争吵……他很沮丧，因为他想成为玻尔或者爱因斯坦，但是他知道自己成不了。”

（科学家骂起人来也够狠的。）

在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时，奥本海默的脾气比以前坏了很多，他总是紧张地走来走去，永远不停地抽烟，非常不耐烦，如果有人说的话他不感兴趣或者不赞同，他可能会提出尖锐刻薄的批评，好几次有年轻的科学家被他的毒舌说哭了。

烟瘾超大的｜atomicarchive

抽烟抽了将近四十年后，奥本海默被发现患有喉癌，治疗了一年多后，在62岁时去世。

奥本海默的葬礼｜YouTube/British Movietone

但也有敢顶他的物理学家。

有次雷斯·约斯特在作报告，奥本海默打断他，问他是否可以更详细地解释一个观点。约斯特抬起头说：“可以。”然后他继续演讲。奥本海默又重复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能解释一下吗？”这一次，约斯特说：“不。”奥本海默问为什么。约斯特回答：“因为你不会理解，你一直追问，耗尽我的整个时间。”

奥本海默就安静下来听完了剩下的演讲。

奥本海默和爱因斯坦相处得还行，但对彼此的评价有点微妙。

在爱因斯坦看来，他心目中的最佳主任人选是泡利而不是奥本海默，而且他疑心奥本海默可能有点强势，教出来的学生都是一个个迷你版奥本海默。当然，在奥本海默上任后，爱因斯坦承认他很有能力，也尊重奥本海默这个人，但依然看不上奥本海默做的物理研究。

奥本海默和爱因斯坦｜Wikimedia Commons

在奥本海默看来，爱因斯坦是一个“活着封圣的物理守护神”，但不是一个“依然活跃的科学家”。爱因斯坦怎么都不信量子理论，说“上帝才不会掷骰子”，一直埋头搞“统一场论”，奥本海默觉得他简直是“彻底疯了”。奥本海默引入普利斯顿的年轻科学家基本全是量子派。

后来，当奥本海默被美国政府起诉时，爱因斯坦倒是十分替他抱屈，他建议奥本海默“没有义务让自己遭受这样的迫害”。爱因斯坦本人在德国纳粹化时，毫不犹豫地离开家乡。然而奥本海默无法做出同样的决断。

后来，爱因斯坦和朋友吐槽说，奥本海默简直是个“傻瓜”，“奥本海默不像我一样是个可以四海为家的吉普赛人，我生来就皮厚如大象，没人可以伤害我。”“奥本海默的问题在于，他爱着一个不爱他的对象——美国政府。……问题很简单：奥本海默所需要做的就是去华盛顿，告诉官员们他们是白痴，然后回自己的家。”

虽然私下这么吐槽，爱因斯坦还是公开发表声明支持奥本海默——“我尊敬他，不仅因为他是科学家，而且因为他是一个伟大的人。”

奥本海默非常喜欢戴一种被称为“猪肉馅饼帽”的绅士帽，这顶帽子有名到了什么地步呢？《今日物理》创刊号的封面，就是一顶“猪肉馅饼帽”挂在那，无需多言，人人都知道那是谁的帽子。

奥本海默与他的帽子，可以说帽子即本体了。| 摄影师 ：Alfred Eisenstaedt

奥本海默的妻子凯瑟琳有酗酒问题，她会喝到昏迷、摔倒的地步。她经常发生小车祸，躺在床上抽烟抽到睡着，床上满是烟孔，有一次甚至着火了，幸好她醒来并用灭火器灭了火。

奥本海默的妻子凯瑟琳

奥本海默只是消极地忍耐，很少干预妻子的这些自毁问题。可能是因为他清楚，妻子的酗酒来自某种深刻的痛苦。

奥本海默每天晚上也喝鸡尾酒，只是不会喝过量。

如果去奥本海默家做客，不要指望能吃到丰盛的大餐。这对夫妻都挺耐饿，他们招待客人喝酒，闲聊，但很少食物。

有个夏夜，物理学家派斯应邀去奥本海默家共进晚餐，他喝了马丁尼酒，尝到了女主人做的一碗非常美味的汤，然后等了又等，终于礼貌告辞，开车去买了两个汉堡。

物理学家派斯｜Wikimedia Commons

奥本海默对于美国和苏联的核竞争，打过一个“瓶中毒蝎”的比方：“我们就像瓶子里的两只蝎子，每只都能杀死对方，但也都要付出自己生命为代价。”

FBI足足监听了奥本海默8年，这8年里每年都会生成大概一千页关于奥本海默的监视报告和窃听笔录。

奥本海默知道自己被监听，并因此愤怒。有一次在伯克利，他正和自己曾经的学生约瑟夫·温伯格交谈，突然指着墙上的一块黄铜板说：“那是什么鬼？”温伯格说，那是拆掉旧对讲系统后留下的洞，上面盖了黄铜垫片。但奥本海默说：“那是一个隐藏式麦克风。”然后他愤怒地离开了房间，重重甩上了门。

很多年后，奥本海默讽刺说，“美国政府为了监听我所花的钱，远多于（为了曼哈顿计划）在洛斯阿拉莫斯雇佣我所花的钱。”

奥本海默非常擅长公开即兴演讲。

但在压力下，他有时候会说出令他深感后悔的话。他的口才有时候是强大的说服工具，但也有些时候，为他的敌人提供了摧毁他的机会。

在一次听证会上，参议员问奥本海默，“有没有可能三四个人将一枚原子弹偷偷运到纽约并炸毁整个城市？”奥本海默回答，“当然可以。”一个震惊的参议员追问，“如果是你，要用什么仪器来探测隐藏在城市某处的原子弹？”奥本海默说，“一把螺丝刀。”他的意思是，用螺丝刀去打开每个箱子。在这点上奥本海默是悲观的，他认为现在和将来都不可能彻底防住核恐怖主义。

冯·诺依曼是氢弹计划的狂热支持者。但他出席听证会时支持奥本海默。

他表示，虽然奥本海默试图说服他——冯·诺依曼也对奥本海默做了同样的事情——但他不能说奥本海默曾经干涉过他的氢弹研究工作。

冯·诺依曼

氢弹之父爱德华·泰勒则在听证会上反对奥本海默，“奥本海默博士的行为方式对我来说非常难以理解。我在很多问题上完全不同意他的观点，坦率地说，他的行为在我看来是困惑和复杂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希望看到这个国家的切身利益掌握在我更了解、更信任的手中。”

听证会上的泰勒

泰勒从证人席上下来，经过奥本海默身边，主动伸手并对他说，“对不起。”

奥本海默同他握了手，然后说，“在你刚才说了那些话之后，我不明白你说这是什么意思。”

泰勒此后被许多科学家所疏远，有些人直接拒绝与他握手。

19天的秘密听证会后，原子能委员会撤销了奥本海默的安全许可。从此，奥本海默不能再接触政府的核弹研究机密。

美国原子能委员会主席向美国总统艾森豪威尔极力劝说，撤销欧本海默的安全许可｜Wikimedia Commons

在听证会结束后，奥本海默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辞退。

然而，该研究院的常任研究员联合起来，每个人都在一封支持奥本海默的公开信上签了名。

哪怕他们中的很多人和奥本海默争吵过，有些人压根不喜欢奥本海默。

奥本海默继续担任研究院主任并招募一流人才。他后来招募了数学家约翰·纳什（电影《美丽心灵》的主角），并在纳什从精神分裂中康复后，邀请他回到研究院。

奥本海默能理解，什么是心灵的痛苦、脆弱和疯狂。

电影《美丽心理》在美国上映时的海报

1960年代，民主党重新夺回白宫。新总统肯尼迪考虑授予奥本海默一个奖项——恩里科·费米奖。

费米是奥本海默在洛斯阿拉莫斯的老同事，当年在听证会上也支持过奥本海默，已经于1954年去世。

从左至右分别是奥本海默、费米、劳伦斯｜atomicarchive

这个奖无疑意味着美国政府对奥本海默态度的转变。按照计划，肯尼迪要在1963年12月2日在白宫亲自给奥本海默颁奖。

结果，就在11月22日，肯尼迪被暗杀。

到了颁奖典礼当天，新总统林登·约翰逊给奥本海默颁了奖。

费米奖颁奖现场

60岁时，奥本海默辞去普林斯顿高等研究院的主任一职。

因此，他必须搬出原本的屋子——那是为主任而准备的。

他后来搬入默瑟路 284 号的一栋房子，那房子的上一任主人是杨振宁。

奥本海默在人生后期非常喜欢圣约翰岛，那是加勒比海上美属维尔京群岛里的一个小岛。奥本海默与家人在岛上度过了许多时光。

奥本海默死后，他的妻子凯瑟琳按照他的遗愿，将他的整个骨灰盒连带骨灰一起，沉入了圣约翰岛附近的大海里。

又过了5年，凯瑟琳因病去世，她的骨灰撒在了同一片海域。

圣约翰岛上的奥本海默海滩｜Wikimedia Commons

2022年12月16日，奥本海默得到了正式的平反——拜登政府推翻了 1954 年那场听证会的决定，宣布当年撤销奥本海默的安全许可源自“有缺陷的程序”，是错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