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克恭|“数”说阴阳八卦 用科学点亮经典照亮未来

6月21日，由天水市政府与凤凰网主办的“2023年公祭伏羲大典暨第五届华人国学大典甘肃论坛”，在羲皇故里天水举办。本次论坛以“天一生水——伏羲文化的传承发展与市场转化”为主题，来自海峡两岸的专家学者、文化名流及业界精英同台共话人文始祖伏羲，阐释伏羲文化的丰富内涵与时代意义，探讨传统文化传承发展的现实路径与国际传播策略。

西北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甘肃黄河书院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任陈克恭发表主旨演讲。

西北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甘肃黄河书院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任陈克恭，以“融通文理：用科学方法点亮周易经典”为题，在论坛上发表主旨演讲。他从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这个时代命题出发，用数学几何、特别是勾股定理来阐释“阴阳”“八卦”等概念，强调“以现代科学方法点亮古代经典、以经典的光芒照亮未来”的重要性。

以下根据演讲实录整理：

2023年公祭伏羲大典暨第五届华人国学大典甘肃论坛现场。

习近平总书记在文化传承发展座谈会上强调，在五千多年中华文明深厚基础上开辟和发展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把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同中国具体实际、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结合是必由之路。“结合”的结果是互相成就，造就了一个有机统一的新的文化生命体，让马克思主义成为中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现代的，让经由“结合”而形成的新文化成为中国式现代化的文化形态。

陈克恭指出，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化，是最新命题、重大命题，新文化要有实证依据和学理支撑。“推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创造性转化和创新性发展的一条重要路径，就是做好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科学文化相互融合、相互促进的工作”，他引用中国社科院学部委员王震中的这一观点，认为现代化是科学所支撑的社会体系，在今日之世界其本质属性（共性）是科学统摄的世界，科学又是构建在数学体系之上的，因此说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社会发展的根本动力是科学技术，这是现代化的本质属性，也是共性。中华传统文化独有的本质特性（个性），是阴阳概念统摄的世界。如果在中华传统文化中把阴阳二字抽去，就像抽去人的筋骨，中华文化也就解体了。因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化，就是要实现上述共性与特殊性的统一。

那么，问题在于，阴阳概念是不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本质属性？若是，又能不能被数学所表达？

关于第一个问题，钱穆先生在《周官著作时代考》一文中说“《周官》书中所用‘阴阳’二字之涵义，实非常广泛……事事物物，均属阴阳两面……《周官》把整个宇宙，全部人生，都阴阳配偶化了。”彭林教授也在《中国古代礼仪文明》一书中说，“在儒家的传统理念中，阴、阳是最基本的一对哲学范畴，天下万物，非阴即阳。”

太极图不是一个概念图，不是一个示意图，也不是一个美工图，而是一个数学模型，是科学所支撑的数学曲线。

可见，阴阳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和魂是基本共识。关于能不能被数学所表达，除了需要关注伏羲、周文王和孔子“三圣”外，还需要关注一个关键人物，就是周文王之子周公，他正是《周官》的原著创作者，是广泛使用阴阳概念的元圣。孔子一生孜孜以求的复礼，就是复周公的《周官》之礼，周公对数的关注，可以在与商高的对话中窥见。

《周髀算经》中写道，周公问商高用矩之道，商高答：“数之法出于圆方，圆出于方，方出于矩……故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数之所生也。”故被称之为“商高定理”。

并且讲：“髀者，股也。正晷者，勾也。”“若求邪至日者，以日下为勾，日高为股，勾、股各自乘，并而开方除之，得邪至日。” 故又被称之为“勾股定理”。

这构成了方属于地，天属于圆，天圆地方。天圆地方的说法在中国极其悠久，在我国出土的史前文化遗址中，用于敬天祭地的玉琮比比皆是，玉琮所呈现的就是“天圆地方”，而勾股定理这个方圆大法， 作为“数学大厦”的基石，据《周髀算经》记载早在中国西周以前就有。

西北师范大学地理与环境科学学院研究员、博士生导师、甘肃黄河书院学术委员会常务副主任陈克恭。

“禹之所以治天下者，此数之所生也。”这句话无疑赋予了勾股之法大道至简的道统地位。不知何故，唐人李淳风在《周髀》之后加上了“算经”二字，将形而上的《周髀》降格成形而下的算经。

西北师范大学韩高年教授在《在方圆中融通元典，在开端处沉思未来》（论文作者陈克恭、师安隆）的导读语中说：“易”一名三义，曰“简易”，曰“变易”，曰“不易”；而圆的方程x²+y²=r²，则将“易”之“三易”的奥义涣然冰释。

总之，日地关系中的阴阳消长关系，自此成为了直角三角形中的勾股相变（圆方统一）关系。

日（天）地关系有两个基本关系：一是昼夜交替（自转）；二是四季更替（公转）

陈克恭认为，以几何方法立象解读阴阳，可以让中国优秀传统文化成为现代的。从自转与公转、昼夜交替与四季更替，可以看出日地关系中的阴阳消长，这是根本事理。而“一阴一阳之谓道”揭示的正是“日地天则”。比如，《周易》“古者包牺氏之天下也，仰则观象于天，俯则观法于地，观鸟兽之文，与地之宜，近取诸身，远取诸物，于是始作八卦，以通神明之德，以类万物之情。易与天地准。知周乎万物而道济天下”，《中庸》“天地位焉，万物育焉”“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以及孔子“书不尽言，言不尽意，然则圣人之意，其不可见乎”“圣人立象以尽意”。

日地关系中的阴阳消长就是八卦，在几何上讲就是勾股相变关系，把阴阳消长关系用勾股相变来解读，就是研学理、证事理、明哲理的传统文化的现代化表达。

陈克恭还引用《墨经》中“衡，权重相若也，相衡则本短标长”，阐释杠杆呈现系统的偶对平衡。呈现在杠杆上的勾股定理，放在日地关系中，用一句形象的话说就是“天地之间有杆秤”。进而思之，古人讲天地人“三才”“三德”，人要与天地“合德”，就是要实现事理、学理、哲理的统一。如果将阴阳关系与现代经济社会关系联系起来考察，也会发现这种平衡、统一的重要性。世界之所以和谐，是因为“相若”；知周万物，乃能“大道之行，天下为公”，这也是中国传统文化的核心精神。

陈克恭说，理解了勾股定理就能把数学做通，做通数学就能把科学做通，把科学做通就能拥有现代化。“其实，数学一直就在那里，并不是人们发明了数学，而是数学家们通过方法的创造发现了它。”中国传统文化的哲理也是如此，它的真理性一直都在，我们只要是拂去表面尘埃，用现代科学技术再去点亮它，这个蜡烛就能照明我们的未来。

当前，世界处于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中国从“启蒙与救亡的双重变奏”时代，步入了“结合与复兴的双重变奏”时代。习近平指出，“解决中国的问题，提出解决人类问题的中国方案，要坚持中国人的世界观、方法论”,“我们要善于融通古今中外各种资源，特别是把握好三方面资源，即融通马克思主义资源、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资源和国外哲学社会科学资源，构建具有中国特色、中国风格、中国气派的哲学社会科学”，“‘第二个结合’是又一次的思想解放，让我们能够在更广阔的文化空间中，充分运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宝贵资源，探索面向未来的理论和制度创新”。“两个结合”也是一场形式逻辑与辩证逻辑融通会通的“哲学革命”，参照日地关系关怀人类命运，需要以现代科学方法点亮古代经典，以经典的光芒照亮未来。

【文字整理：李果繁 图一由杨艺锴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