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休·赫德森的坚持，成就了《烈火战车》的主题旋律

当地时间2月10日，因执导《烈火战车》《泰山王子》等影片而为人熟知的英国导演休·赫德森（Hugh Hudson）在伦敦查令十字街医院溘然辞世，享寿86岁。

休·赫德森出生于1936年8月25日，是土生土长的伦敦人。他的家境殷实，一路念的都是名校，也延续了自己祖上三代的传统，成为伊顿公学的知名校友。不过，终其一生，他始终表示自己并不喜欢这段经历，对于英国社会根深蒂固的阶级差异和出身偏见，怀抱强烈的反感情绪。

休·赫德森

二十多岁时，赫德森与人合办独立电影公司，专攻电视纪录片和广告片的拍摄。1968年，雷德利·斯科特和托尼·斯科特兄弟俩创办RSA广告公司，年龄相仿的艾伦·帕克（Alan Parker）、休·赫德森以及休·约翰逊（Hugh Johnson）也都加入进来，一起拍摄了不少商业广告片。日后，斯科特兄弟、帕克和赫德森都成了杰出的导演，约翰逊则成了摄影师，担任过《魔鬼女大兵》《星际传奇2》等片的摄影指导。

回望这段经历，2020年去世的艾伦·帕克曾回忆说，上世纪60年代的英国，电影工业仍未走出“二战”的阴影，他们这班志在于此的年轻人，压根就找不到可以成为电影导演的正常管道，所以只好一窝蜂地拍起了电视广告片，倒也借此磨炼了技艺，打好了基础。如今，随着休·赫德森的去世，这班拍广告起家的英国导演，只剩下85岁的雷德利·斯科特和81岁的阿德里安·莱恩（Adrian Lyne）尚在人世。

就这样，赫德森的广告生涯持续了数年，拍过超过1500部电视广告，还曾凭借为李维斯牛仔裤等产品拍摄的商业广告，多次获得法国戛纳广告节金狮奖。一直到1978年赫德森42岁时，他才第一次有机会接触剧情片的拍摄。

赫德森先是在早他一步实现梦想的艾伦·帕克手下，担任《午夜快车》一片的分组导演。好在没过多久，机会便出现在他面前。《午夜快车》的制片人大卫·普特南（David Puttnam）偶然间读到了埃里克·利迪尔参加1924年奥运会田径比赛的励志故事，决心将其搬上银幕。普特南也是广告人出身，与赫德森相识多年，再加上合作《午夜快车》时的愉快经历，遂拍板决定，让之前从未拍过剧情片的赫德森挑起导演的重担。这部作品便是赫赫有名的《烈火快车》。

赫德森与配乐大师范吉利斯（右）

在《烈火战车》的拍摄过程中，赫德森坚持一定要找影坛新人来当主演，也是他想到邀请以前合作过不少电视广告的作曲家范吉利斯来做配乐。就最终结果而言，他的这两项决定，都收到了堪称完美的效果。

赫德森（左）与本·克劳斯在《烈火战车》拍摄现场

1981年3月底，《烈火战车》开始在全英公映，迅速引发观影热潮，最终成为1981年的英国票房冠军。翌年奥斯卡颁奖礼上，荣膺七项提名的《烈火战车》一举拿下最佳影片、剧本、服装和配乐四项大奖，赫德森虽在最佳导演奖项中负于《烽火赤焰万里情》的沃伦·比蒂，但对于第一次执导剧情片的新人来说，这已是莫大的成功——那年的美国导演工会奖上，他再次负于沃伦·比蒂，而在英国电影学院奖方面，则是输给了《大西洋城》的路易·马勒。

一鸣惊人的赫德森，很快接到了好莱坞的邀约。彼时华纳兄弟立项多年的《泰山王子》因为原定导演罗伯特·汤恩（Robert Towne）退出的关系，正在寻找接手的人选。小说《人猿泰山》出版于遥远的1914年，因极受读者欢迎的缘故，不仅陆续又出版了几十部续篇，而且自1918年开始，系列电影也是拍了一部又一部，堪称好莱坞最看重的王牌IP之一。1974年，华纳重新买下小说版权，找到写过《唐人街》的王牌编剧罗伯特·汤恩来做改编。汤恩非常欣赏自己的剧本，决定亲自执导，可惜他在此期间抢先完成的导演处女作《个人最佳》（Personal Best）反响不佳、票房糟糕，被华纳逼着退出了《泰山王子》的项目。

和《烈火战车》一样，赫德森依旧坚持要用新人挑大梁。于是名不见经传的克里斯托弗·兰伯特拿到了主演《泰山王子》的机会。据赫德森表示，那是因为兰伯特近视严重，但那种看东西时云里雾里的感觉，反而给了他一种饰演人猿泰山所需的神秘感。最终，《泰山王子》叫好又叫座，也让赫德森信心爆棚，斗胆接下了新片《革命》的导演合约。

投拍《革命》的是来自伦敦的金冠电影公司。作为一家独立电影公司，金冠参与过《烈火战车》的立项，也投拍过《甘地传》《杀戮战场》等大制作，当时已成为英国影坛最具实力的制作公司。不过，类似《革命》这样的美国内战主题，显然还是有些超越了金冠电影公司和赫德森的能力范围。该片成本大大超支，草草上映之后的北美票房又只有30来万美元，让金冠电影公司一举亏损近千万英镑，元气大伤。

那一年，旨在揶揄的美国电影金酸莓奖还给了赫德森一项年度最烂导演的提名，好在有《洛基4》的导演史泰龙垫底，没让赫德森“成功”拿奖，但他的导演生涯就此走上下坡路却是不争的事实。

之后，赫德森连续两部作品《迷失天使》和《英伦四月天》走的都是独立电影路线。如今看来，这两部作品各有可圈可点之处，但当时囿于市场和发行因素，并未能激起多少反响。2000年上映的《梦游非洲》则再次沦为票房毒药，5000多万美元的制作成本，只换来1500万美元的全球票房，让出品方索尼影业叫苦不迭。

赫德森（右）与艾尔·帕西诺在《革命》片场

在此之后，赫德森一度开始执导起了舞台剧和歌剧。不过，他的电影梦想似乎依然饱满，媒体不时爆出他又在酝酿哪部史诗巨制的消息，但大多无果而终。2008年，不服气的赫德森对《革命》做了重新剪辑，找来主演艾尔·帕西诺，花了五天时间重新配上旁白，希望能让原本支离破碎的故事线索更为顺畅一些。导演剪辑版的《革命》重新发行DVD后，媒体对它的评价也确实有所改进，英国《观察家报》当时的首席影评人菲利普·弗兰奇甚至以“深邃、诗意、创新的电影杰作”来加以肯定。

2016年，赫德森出席《阿尔塔米拉》首映礼

2016年，时隔16年后，赫德森再拍新片《阿尔塔米拉》。由安东尼奥·班德拉斯领衔主演的这部影片，说的是西班牙国宝阿尔塔米拉洞窟岩画的发现过程，也成了赫德森生前最后一部导演作品。

1999年，英国电影学会（BFI）评选影史百佳英国电影，《烈火战车》位居第19名。2012年的伦敦奥运会开幕式上，“憨豆先生”罗温·阿特金森配合伦敦交响乐团，重新演绎了《烈火战车》的主题旋律。由去年离世的范吉利斯所谱写的这段经典乐章，也被当作运动员颁奖仪式上的主题曲，一次又一次地响彻在伦敦赛场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