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卡锡的木槌

两年前，美国国会遭遇暴徒冲击，世界目瞪口呆。两年后，这里又让人看不懂了。

有人背着4个月大的孩子来投票，

加州民主党议员吉米·戈麦斯

有人抱着宠物狗来投票，

南卡州共和党议员南希·梅丝

还有人捧着一桶爆米花来到国会山。

加州民主党议员刘云平

他们围观的，是一场百年罕见的政治荒诞连续剧。

剧名：难产的议长。

超时的选举

在美国政治中，众议长排得上三号人物，如果总统和副总统都出事，不能履职，众议长就是顺位继承人。也只有在议长选出后，新一届国会众议员才能就职，否则立法程序无法推进。

然而1月3号，美国新一届国会开张，却遭遇尴尬一幕。议长选不出来了。

众议院共有435个席位，其中一位议员不久前去世，继任者还未选出，故有434人参加投票。当选议长，需要获得半数以上，即至少218票。

去年11月的中期选举，共和党从民主党手中夺回众院多数议席，拥有222席。照理说，共和党领袖麦卡锡当选众议长，板上钉钉。

没想到，第一轮得票数，尴尬了。

因为自己人"跑票"，麦卡锡只拿到203票，甚至低于民主党领袖杰弗里斯。这是众议院百年来首次未能在首轮投票产生议长。

然后，投票反复进行。

再然后，便是本文开头看到的一派乱象。带着娃，抱着狗，捧着爆米花，大家一轮又一轮。

直到5天15轮投票过后，麦卡锡的票数终于勉强过半，摸到了议长的木槌。

和魔鬼谈判

带头跑票的共和党议员，大多是极右翼，属于一个叫作自由连线的党团。这是个神秘的组织，其具体人数和成员名单，各媒体的报道皆有不同。

但可以肯定的是，这个组织继承了茶党的衣钵，坚决反对建制派，有强烈的民粹主义倾向。显然，也是特朗普的死忠粉。

他们反对麦卡锡的理由，第一条，嫌他不够强势。

虽然外界将麦卡锡看作强硬保守派代表人物，但这批极右翼显然比他更右。典型人物如马特·盖茨，下图为投票现场盖茨同麦卡锡当面对峙。

另外，他们觉得麦卡锡是个两面派。

从麦卡锡和特朗普的关系来看，这么说也不算没有道理。

在大部分时间里，麦卡锡是特朗普的坚定支持者。但在2021年初的国会山骚乱后，麦卡锡曾斥责特朗普煽动骚乱，要求其辞职。之后特朗普卸任，麦卡锡又跑到海湖庄园，两人重修旧好。

说回这次投票。

据说在最后关头，还是特朗普发挥作用，打破僵局。他拨通了几位钉子户的手机，说服他们支持麦卡锡。

在最后的第15轮投票中，有6名共和党人改投“列席”票。尽管这不是直接的支持，但列席票不计入总票数，这样总投票人数可由434下降到428，半数门槛也相应降低。

至此，麦卡锡终于涉险过关。

当然，数字变来变去的背后，远非特朗普一通电话那么简单，核心还在于麦卡锡做出的一系列让步。

比如，“腾出椅子vacant the chair”动议，是指议员罢黜众议长的机制。麦卡锡同意将动议人数从五人降至一人。也就是说，但凡有一人提议要罢免麦卡锡，其他议程就靠边，先讨论这个。

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倒不一定会掉下来，但这种条件也同意，恰如评论所说，麦卡锡此行一路和魔鬼谈判，不挥大棒，只发胡萝卜。

其他让步还包括在控制政府开支问题上要加强同民主党斗争，同意更多强硬派议员担任要职，承诺优先审议保守派的法案等。

事实上，从特朗普上台伊始，关于共和党内部政治分歧的讨论便未停歇。但这次的众议长之争，无疑是共和党内建制派和极右势力最激进的一次对峙。

谁是麦卡锡

现年57岁的麦卡锡出生于加州中南部城市贝克斯菲尔德，爷爷是牧场主，父亲是消防员，他可以算是美国政坛少有的草根逆袭。

高中毕业后，麦卡锡曾短暂进入社区大学学习。20岁时，他用中彩票获得的5000美元炒股，后来还做了点小生意。之后，麦卡锡又重返大学。在校期间还为国会议员打工，逐步踏上从政之路。

青年时期的麦卡锡

2006年，麦卡锡首次当选为国会议员，并迅速晋升为首席副党鞭，后来又担任多数党党鞭。

凯文·史派西扮演《纸牌屋》中那个党鞭角色时，还专门来向麦卡锡请教。

中国人民大学美国研究中心副主任刁大明在《环球交叉点》节目中说，麦卡锡成长在加州，是在民主党大本营立身的共和党人。这意味着他的政治风格就是左右逢源。

放在以前的政治氛围中，这或许还是个优点，能和各种派别打交道。但在如今美国政治极端极化的背景下，麦卡锡就不太符合政治审美，正如前文提到，极右翼党团自由连线认为他缺乏原则，真·政治变色龙。

对中国比狠

就在麦卡锡走马上任第三天，1月10日，众议院通过决议案，成立一个针对中国的特别委员会。

这个委员会不具备立法管辖权，主要工作是调查。围绕中国在安全、经济、技术等领域的发展以及中美竞争态势，提交调查报告、政策建议和立法提议。

美媒此前曾爆料称，麦卡锡许诺让马特·盖茨做委员会主席。盖茨就是在前14轮投票中，始终“硬刚”麦卡锡，认为他还不够强硬的那名议员。所以，盖茨的政治主张可见一斑。

不过也有媒体说主席不是盖茨，而是威斯康星州的共和党众议员麦克·加拉格尔。这也是位著名鹰派，多次在人权、知识产权等问题上将矛头指向中国。

另一点值得警惕的是，麦卡锡一直高调宣称要“访问”台湾，和国会山女股神佩洛西一比高下。

一定程度上，白宫近期在对华政策上显示些许柔韧性和灵活度，美媒曾透露布林肯拟有访华计划。然而如今国会的强势操作，很有可能压缩拜登政府灵活处理的空间。如若府会之争持续加剧，对华比狠是否会成为一个逃不过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