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开8万人滞留三亚的疫情源头之谜：一艘越南渔船的非法交易

文/冷哲 科普作家，凤凰网《肿瘤情报局》特约专家

核心提要：

1. 8月1日至6日，海南省三亚市累计发现确诊病例615例，无症状感染者213例。仅一周时间，三亚疫情已处于失控状态，防控形势异常严峻。目前三亚全市实行临时性全域静态管理，动车禁售、航班取消。由于正值旅游旺季，此次突发疫情也导致约8万游客滞留三亚。

2. 从目前的溯源和测序结果来看，此次三亚疫情并不是国内疫情地区输入，而是境外输入。根据发布会的信息显示，疫情的源头推测为当地渔民与境外渔民在海上交易时被感染，据测序基因型推测，此次疫情源头很可能是越南。海南渔民与境外渔民交易后回到崖州中心渔港，而渔港往三亚大量供货导致疫情扩散到三亚的游客群体，进而造成迅速传播。

3. 但此次疫情的源头推测暴露出了一个问题。2022年5月1日12时至8月16日12时，南海海域全面进入伏季休渔期。但在休渔期，仍然有渔民外出非法捕捞，或者与境外渔民进行交易。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中国大陆渔民在海上与境外人员交易导致被感染。

一周内报告超600例感染者，三亚全域静态管理，约8万游客滞留，三亚疫情源自上海游客还是境外输入？

8月7日，上海宣布疫情风险区“清零”，全市实施常态化防控措施。但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今夏旅游热点城市三亚因突发疫情，宣布“封城”。

截至8月6日，三亚市新增160例确诊病例（其中15例为无症状感染者转归）、125例无症状感染者。8月1日至8月6日，累计发现确诊病例615例，无症状感染者213例。

仅一周时间，三亚疫情已处于失控状态，防控形势异常严峻。

为应对疫情，三亚市紧急宣布自6日起，全市实行临时性全域静态管理，除保障社会基本运行服务、疫情防控和紧急特殊情况外，全市范围限制人员流动，暂停城市公共交通。高风险区域调整为168个、中风险区域调整为67个。

三亚突然宣布全域静态管理，几乎断绝了与岛内外的联系。目前，离开三亚的动车组列车已经全部禁售，三亚所有航班被要求取消。正值旅游旺季，突发疫情致约8万多名游客滞留三亚。

三亚旅游旺季也因疫情提前结束。

与其他几个城市的疫情爆发不同，游客管控几乎成为一个重大难题。这些游客进退两难，吃住都遇到重大考验。在8月6日举办的疫情发布会上，三亚市已出台政策，针对酒店在住游客提供半价续住服务，游客在完成7天风险排查并经评估后可离岛。

另据了解，这轮疫情已经外溢传播到重庆、广东，以及海南省内的8个市县。截至8月6日，海南本轮疫情累计报告本土确诊病例723例，除三亚外的11个地市均发现外溢病例。

8月7日，海南儋州实行临时性全域静态管理，五指山市实行全员核酸检测。海南已经成立了防外溢专班，同时升级了离开三亚市的措施，要求离开三亚必须要有48小时两次核酸阴性证明，以避免病毒被带到别的地方。

▎滞留在机场的旅客。8月7日，三亚凤凰机场所有出港航班已全部取消（含提前取消）

作为一个热门旅游城市，三亚的疫情引发了巨大关注。疫情源自哪里？在严密地规定持有48小时或者24小时核酸检测方可入岛旅游的情况下，为何疫情仍然暴发？

很多人在网上写了新段子：上次隔离在上海的那波人，这次又被隔离到三亚了。还有很多人感慨，三亚啊，那么大个旅游中心，怎么突然疫情这么严重了？是因为三亚暑期的政策引起的吗？

细察三亚疫情源起，真实情况则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因为所有的证据，几乎都指向了越南渔民。

三亚疫情源头为越南渔民非法越境捕鱼与当地渔民交易？南海休渔期为何仍有越南等国渔民越境捕鱼交易？

从目前的溯源和测序结果来看，三亚的这场疫情，并不是国内疫情地区输入，而又是一场境外输入病例。所以本身与三亚暑期开放的措施关联性并不大，但这次疫情却也暴露出三亚疫情防控的一个重大缺口。

测序结果显示，本轮疫情毒株分型为Omicron的BA.5毒株，具体来说是BA.5.1.3，这也是国内首次发现这种毒株。从全球病毒测序结果反馈来看，这个毒株最早在今年4月30日报告，主要报告国家是德国52.0%、丹麦10.0%、美国9.0%、西班牙7.0%、英国5.0%以及越南。

据三亚市副市长何世刚称，从这次流调发现的奥密克戎变异毒株来看，国内并没有流行。前两个月都是旅游高峰期，有上百万游客进入三亚，经过基因测序比对，可以排除病毒是因国内游客大量输入而传入。

也就是说这次可以确定是境外输入，那么境外输入的渠道呢？入境游客吗？从当下的流调结果来看，并不是。

从8月4号三亚市疫情发布会公布的信息来看，本轮疫情在1号发现了第一个病例，报告为崖州的一名鱼贩，随之进行的快速流调显示，崖州中心渔港成为当时疫情中心。

根据发布会的信息显示，疫情的源头推测为当地渔民与境外渔民在海上交易时候被感染，初期感染者与渔港、渔民、渔船、鱼市相关联性较大，传播链以崖州中心渔港为中心呈放射状，疫情处于上升阶段，存在发生城区社区传播的风险。

但这暴露出了一个更为严重的问题，从2022年5月1日12时起至8月16日12时止，南海海域全面进入伏季休渔期。也就是说，海南现在所有的渔民都应该是在海港休渔，根据公开数据显示，涉及的渔民人数有5.2万人。

以三亚崖州中心渔港为例，截至5月1日11时50分回港渔船总计424艘。为做好此次休渔的疫情防控工作，该渔港设立了核酸采样点，为所有上岸的渔民免费进行核酸检测。

然而，在休渔期，依然有渔民外出非法捕捞。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渔民在海上与境外渔民进行交易，比如将渔船开到公海后与越南等地的渔民进行渔获交易，其中的利润率高达十倍以上。这些渔民往往不使用正规渔船，没有GPS监管设备，属于监控的盲区。

这次测序的基因型是BA.5.1.3，这是在国内首次检出，而越南最近流行的毒株也是BA.5.1，所以这次疫情的源头很可能是越南。

▎据越南卫生部的消息，8月5日，越南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2074例。这是越南连续第四天新增确诊病例超2000例，越南疫情近期有高发趋势。7月份，越南确诊病例3万3千余例，死亡6例。而据了解，仅2022年前7个月，越南新增新冠肺炎确诊病例就超过了900万例（占病例总数的83.9%）

▎越南渔民利用南海休渔期出海捕鱼，甚至到了海南岛。据“南海战略态势感知”报道，去年7月至少有702艘越南渔船侵入海南岛近岸水域，其中进入中国领海及内水的越南船只已增至91艘。这些渔民在海南岛附近打渔，然后就近卖给当地渔民，而这些越南渔民中大部分是无症状感染者。近年来，福建、广东等地已发生数起与越南等国渔民交易感染事件

福建广东等地发生数起与越南等国渔民交易感染事件

这些渔民在公海购买渔获后，再回到崖州中心渔港，将其卖给鱼贩与当地的游客。

而这种私下在休渔期与越南渔民交易，在当地竟然是司空见惯的行为。

虽然海南省政府提出过要求重点核实有无和境外（省外）渔船（人员）接触等情况，并要求相关单位督促提醒辖区内渔船渔民严禁与外国渔船渔民、商船直接接触，坚决严禁海上渔获物交易、物资补给等人船物接触。

但从现在的情况来看，少不了一个监管不力的问题，甚至可能规定变成了一纸空文。当地的情况往往是封住了公路，封不住海路。在疫情管控之下，非法捕鱼与非法交易更为猖獗了。

渔民在海上与境外人员交易被感染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今年在福建、广东等多个沿海省份已经发生了多起类似的传播病例，其中包括海上补给油料，甚至是非法捕捞行为等等。

守牢海上疫情防线是“外防输入”的重中之重，这句本该再三强调的内容，这次在海南再次失效了。

假如疫情发生地只是一个单纯的渔港或者渔村，可能范围也就如此了。

▎ 号称中国南端规模最大的渔港——三亚市崖州中心渔港

但情况并不是这样，崖州中心渔港旁边就是三亚，现在又是三亚的旅游旺季，崖州中心渔港作为距离三亚非常近的一个海鲜交易地点，往三亚大量的供货导致疫情进一步从崖州的渔业人员扩散到了三亚的游客群体。而随着游客群体进一步的流动，疫情开始快速地扩散。

当疫情从部分群体发展到社区广泛传播的时候，伴随着Omicron BA.5的高传播速度，想要快速斩断就很难了。

而三亚当下正处在快速的增长期，本地病例快速增加。

疫情的中心，也从渔港转移到了三亚湾和亚龙湾，两个游客最为集中的地方。

在本地疫情快速传播的时候，伴随着游客的活动也开始产生了大量的外溢病例，在海南省内多地已经发现了关联病例，目前已知的扩散病例包括重庆、广东，以及海南省内的8个市县，未来可能还会有更多病例。

当疫情发展到现在这个阶段，谁又能想到，一艘越南渔船，在海上的一场非法渔获交易，最后会形成多大的风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