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投资人的思考:“过去20年资本杠杆国家,今后20年应是国家杠杆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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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投资人的思考:“过去20年资本杠杆国家,今后20年应是国家杠杆资本”

【导读】当前,世界经济面临压力,国内经济也备受挑战。在这篇演讲中,成为资本创始人及执行合伙人李世默从风险投资视角出发,指出中国经济逻辑正发生巨大转变。他认为,中国新经济从2000年到2019年,是“前二十年”,特点是“资本杠杆国家”,支持经济高速增长的主导力量是国家,资本只是借助规模效应顺风而起,在产业的“微笑曲线”上,还处于中间位置,研发、销售环节附加值都比较低。从2020年开始的“后二十年”,中国经济深刻转型,未来的逻辑是“国家杠杆资本”,资本要真正发挥驱动产业发展的作用,助推中国经济从规模化到高质量发展的转型。

他认为,投资者应围绕“高质量发展+普惠”,重点关注三个领域:(1)供应链的改造和优化;(2)硬科技的进口替代;(3)可持续发展。同时,资本也应注意共同富裕的方向和中国共产党对资本的新定位,把握好两个原则:一是要把自己的投资回报利益与国家利益紧密结合,积极发挥生产要素功能;二是切忌为了追求自身利益,而与国家长远利益和人民的福祉背道而驰。

本文是作者在青岛市人民政府于6月10日至11日主办的2022全球创投风投大会上的演讲实录,原题为《中国新经济的前后二十年》,仅代表作者本人观点,供诸君思考。

中国新经济的前后二十年

大家下午好。

中国新经济正在经历一段关键的转折期,在近两年时间里,作为风投(VC),我们对行业、公司、技术的认知以及投资逻辑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我们以前习惯将新中国的历史分为改革开放“前三十年”和“后三十年”。今天我想借用这个概念,将中国新经济分为“前后二十年”。

第一个二十年当然是2000年到2019年。这期间,中国的GDP翻了9倍,形成了全球最大规模的产业链,和世界第二大的消费市场。正是超大规模的产业和市场,造就了中国新经济的腾飞。

在第一个二十年里,中国新经济最重要成果就是消费互联网平台的崛起。我们VC很熟悉,背靠中国这么大的市场,一个平台只要用金融资本支持它不断扩张,最终取得垄断地位,以未来垄断为目标,折现成当下巨大的净现值(NPV),再以这个NPV为估值融资,帮助其实现垄断。这就是消费互联网平台的金融闭环发展模式,因此我们国内诞生了一批世界级的互联网巨头。

然而,在科技发展方面,有外国智库学者做了一个研究,在“微笑曲线”上定位各个国家位置。根据她的研究,我们可以发现,从2000年到2019年,中国的经济产业虽然规模增大了很多,但一直都是在中间位置,也就是制造、装配环节,相比两头的研发、销售环节,附加值是比较低的。

不过,我国也在少数领域实现了产业升级,比如高铁、新能源、5G等。但这些研发投入很高的硬科技行业,背后都是政府部门主导的,政府要么是他们的投资人,要么是他们的大客户。

所以去年,习近平总书记在讲话中提到,新一轮科技革命和产业变革有力推动了经济发展,也对就业和收入分配带来深刻影响,包括一些负面影响,需要有效应对和解决。

在我看来,中国新经济的前二十年,本质上是“资本杠杆国家”。消费互联网主要依靠的是商业模式创新,技术含量并不高。比如我们平时扫的二维码,其实上世纪90年代就已经发明出来了。它之所以发展这么快,是因为它能够最大限度地汲取国家在发展过程中创造的正外部效益,比如我国居民可支配收入的提升、物流交通的完善、信息技术的普及,这些都是国家做的,不是我们风投人和创业者做的。但是它的这种资本驱动、赢者通吃的发展模式所产生的负外部效应都由国家来承担,造成全社会出现了“镀金时代”的问题,比如收入差距的扩大,外卖骑手没有社保等社会经济问题。

因此中央提出了“高质量发展”、“共同富裕”,从而推动经济健康发展,优化分配结构,给更多人创造致富机会,避免“内卷”、“躺平”。这是中国新经济的重大转折和重要机遇,也是中国新经济下一个二十年的开端。

在中国新经济的下一个二十年,应当是“国家杠杆资本”。在国家大战略的引领下,通过资本驱动产业升级,中国的经济才能够实现从规模化发展到高质量发展的转变。在微笑曲线图上,中国不仅要做大规模,还要不断向左上方移动。向上移动就是提升产业附加值,这样就能带来更多高技能岗位,进一步提高人均收入,同时以技术赋能实现降本增效,维持中国制造在全球的竞争力。向左移动就是提高研发能力,这样才能解决关键技术被“卡脖子”的问题。

在新发展阶段,我们的投资应该紧紧围绕“高质量发展+普惠”。我们公司主要聚焦三条主线:第一是供应链的改造和优化。中国有世界上最大的产业链供应链,但是目前还比较分散,普遍缺乏技术和信息化改造的能力,所以有巨大的价值空间可以去挖掘。

第二是硬科技的进口替代。比如芯片,中国每年进口数额最大的产品就是芯片,因为疫情之后全球半导体短缺,油价又下跌了不少,中国2020年全年进口了价值3500亿的芯片,比第二名的原油高出了一倍还多。

还有一个例子是医疗器械,中国有很多的药品和医疗器械都要依赖高价进口,国产替代的空间非常大,并且一旦实现国产化,能够大大减轻老百姓看病的负担。

第三是可持续发展。现在全世界都在努力实现碳中和,中国在这方面布局非常早,投资也是最多的。比如光伏发电,在国外发展初期成本要100美元一度电,但是经过中国企业的不断发展,成本现在已经降到了每度电几毛钱,所以才能够实现大规模应用。类似的还有电动汽车(EV)电池,中国制造的电池大大降低了EV的生产成本,所以EV近些年才有如此快的发展。

中国新经济的下一个二十年将成就什么样的企业?我来给大家分享三个案例。

第一家公司叫百布,是中国最大的纺织布料智能供应链平台。纺织是万亿规模的大市场,全世界有90%的纺织品是在中国制造的。但中国的纺织供应链都处在非常原始的阶段,生产商分散在长三角、珠三角,数量有上万家。

所以百布做的是纺织行业的产业互联网,把信息不对称的上游和下游链接起来,高效配置,把实体工厂变成了云工厂,连接了几十万台织布机,优化产能,降本增效。

第二家公司叫大熊星座。焊接是传统制造业,也是个巨大的行业。焊接涉及到几乎所有工业领域,造桥、造船、造汽车、建房子都需要焊接,它的市场规模也有上千亿。

但焊接又是一个非常传统的行业,非常依赖操作工人的技能和经验。现在好的焊工越来越少,年轻人不愿意干,所以我们面临80后、90后人才断档的困境。大熊星座通过AI来训练焊接机器人,一下就可以解决焊接工人短缺的问题,又快又好。

第三家公司叫百奥恒,做的也是一个不起眼的行业——水泥行业。很多年前,一个法国人发明了一种胶凝材料技术,能够把冶炼行业的矿渣做成和水泥性能差不多的混凝土。这个技术在实验室发展了很多年,后来澳大利亚人接着搞,最后都没投入实际应用。因为这些国家第一没有多少冶炼厂,找不到这么多矿渣作原料;第二这些国家对水泥也没有太多需求。最后,几个中国人发现这是一个大商机,因为中国有全球最大的冶炼行业,大量矿渣处理不掉,企业都很头疼;另一方面,中国是基建狂魔,需要用到大量水泥。并且,国务院对碳达峰的要求非常严,而水泥生产因为要煅烧石灰石,因此是碳排放大户,大约占了全国排放总量的20%,所以国家严格限制水泥产能。百奥恒的这种地聚合物材料在生产过程中不用石灰石,也无需煅烧,产生的碳排放非常小,只有水泥的30%,所以一举三得,在全国各个省份落地非常快。

上面提到的几个企业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他们都是创业型的企业,但是通过一项关键技术,撬动了一个规模巨大的产业,并且很快成长成细分行业龙头。这样的现象在其他发达国家也有,一个大规模的产业链,能够养活上百家“隐形冠军”。中国是全球最大的生产国,一定也能出现成百上千家“隐形冠军”。所以在高质量发展的新经济后二十年,投资人不能像以前一样去盲目追求金融驱动的规模,而是要把关注点放在质量上,对产业链供应链建立更深的理解。

以上就是我对中国新经济的一些认识和未来高质量发展的一些思考。最后,我希望能与大家共同学习《求是》杂志上个月发表的总书记的讲话《正确认识和把握我国发展重大理论和实践问题》,其中有两点特别打动我,我希望与大家分享,作为我们今后在投资中要时刻牢记的准则。

第一点是要关注共同富裕的方向。共同富裕是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的本质要求,我们在投资中要寻找创造普惠价值的创业机会。

第二点,是总书记对于资本的探讨。马克思、恩格斯当年并没有遇到过大规模的资本问题,建立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是中国共产党领导国家“摸着石头过河”,摸索出来的。资本最本质的特征是追逐利润,这是刻在资本DNA里的。但是在中国,资本一定要把握好两个原则,一是要将自身的投资回报利益和国家利益紧密结合,积极发挥生产要素功能;二是切忌为了追求自身利益,与国家长远利益和人民的福祉背道而驰。

因此,中国新经济的下一个二十年,也为我们投资行业带来了一个充满机遇的时代。如果我们能够把握好时代的机遇,为高质量发展的大局带来价值,就能在新时代有所作为,也能够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健康发展作出贡献。

以上就是我的分享,作为投资人,我们一起撸起袖子加油干,打好中国经济高质量发展的“下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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