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向丨泽连斯基关于加入北约的态度转变了吗？

文/中国社会科学院俄罗斯东欧中亚研究所乌克兰室主任、研究员 赵会荣

日前，乌克兰总统泽连斯基在全乌克兰电视直播中称，如果北约明天提议乌克兰加入，乌克兰就准备加入。媒体直呼泽连斯基关于加入北约的态度发生转变。这种反应源于此前的3月27日泽连斯基在接受媒体采访中表示，作为与俄罗斯和平协议的一部分，乌克兰准备接受“中立无核地位”。

从泽连斯基的表态中可以看出其对俄态度趋于强硬，但需要注意的是，泽连斯基此前关于接受中立无核地位设立了三个前提条件：

首先是乌克兰主权独立和领土完整，其含义是如果俄罗斯不撤军，并将“被占领土”（包括克里米亚和顿巴斯）交还给乌克兰，那么就无从谈起中立无核地位。

其次是全民公投。过去乌克兰政府的外交政策一直在亲西方反俄与平衡政策之间摇摆，并在“广场革命”后彻底转向前者，乌克兰主流民意在克里米亚事件后也发生了不利于俄罗斯的变化，而俄乌冲突很可能将乌克兰民意彻底推向反俄方向。如果乌克兰举行全民公投，乌民众支持回到平衡政策的可能性不大。即便全民公投的结果指向中立，乌克兰还需要修改宪法，因为2019年2月乌克兰已经将加入欧盟和北约写入宪法，而修改宪法需要乌克兰议会三分之二多数通过。从以往的情况看，修宪在政治斗争激烈的乌克兰并不容易。

最后是签署国际安全保障协议。尽管乌克兰没有就国际安全保障协议的具体内容作出全面阐释，但泽连斯基4月3日称“尚未得到任何国家的安全保障”的情况说明，相关国家对于承担安全保障义务非常谨慎，签署安全保障协议的难度相当大。考虑到上述三个前提都较难实现，加上乌方始终在呼吁西方加大对乌军事援助和对俄制裁力度，泽连斯基此前关于考虑中立无核地位的表态并不能说明乌方放弃了加入北约的目标，更像是为了在冲突中取胜的策略。

乌克兰对俄态度趋于强硬与乌内政、战场形势以及西方态度的变化有密切关系。

首先，俄乌冲突发生后，乌克兰国内形势发生了显著变化，泽连斯基在国内的支持率止跌回升，西方国家的一些机构指责其“打压反对派”的声音也沉寂下来。面对冲突，乌国内政治力量之间的分歧有所弥合，对俄态度整体趋于强硬化和激进化。政府对于亲俄和反战的政党和人员进行了“整治”，出台了一系列进一步去俄化或者说乌克兰化的法律和政策。乌国内本就边缘化的亲俄政治力量几近解散，就连被泽连斯基禁止活动的亲俄政党“反对派平台-为了生活”党的代表博伊科都表态谴责俄罗斯侵略。政府和议会的部分职位进行了更新，冲突前显露裂痕的执政党人民公仆党的地位得到了加强。在战事胶着的情况下，乌克兰政府就恢复经济和社会秩序进行了安排和部署，以避免战事导致更多的损失。

其次，战场形势发生了有利于乌军的变化。俄军从全面作战转向重点作战，从基辅和切尔尼戈夫撤军，重新部署到乌克兰东部。乌军不仅抵挡住了俄军的攻势，还收复了部分地区。而且，俄国内的重要设施遭到攻击也提升了乌军的作战信心。

最后，随着俄乌冲突的国际化，西方因素对于乌克兰政府决策的影响不断增强。冲突发生以来，泽连斯基充分发挥视频演讲和首脑外交的作用，加上乌克兰政府积极的公共外交，推动布恰事件不断升温，促使西方国家结成反俄阵营并进一步加大了对乌克兰的军事援助和对俄经济制裁，反过来鼓励泽连斯基对俄态度的强硬化。与此同时，西方顾问团在政治、法律、军事、社会等领域为乌克兰政府提供了大量帮助和指导，使俄乌冲突朝着有利于西方的方向发展，这也影响到乌方的决策，包括在对俄谈判进程中的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