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3月24日,北约对前南斯拉夫联盟悍然发动袭击,向其990个目标发射了2300枚导弹,投掷了14000枚包括贫铀弹和集束炸弹在内的炸弹。导致超过2000名平民丧生,数千人受伤,20多万人流离失所。
但是,在西方的媒体霸权下,这样一场人道主义灾难却被描绘成北约为“挽救被南联盟迫害的科索沃阿族人”而发起的正义行动。
对此,前南联盟信息部长格兰·马蒂奇详细剖析了北约轰炸图谋的酝酿背景和过程。他表示,西方对塞尔维亚展开了系统性的妖魔化,古罗马时代的“迦太基必须被毁灭”,正发生在他们身上。
文 前南联盟信息部长 格兰·马蒂奇
译 菲利蒲·菲利波维奇(塞尔维亚在华留学生) 编辑 李焕宇
南斯拉夫——一个⼆战之后⼤家集体达成⼀致形成的国家,在20世纪90年代经历德国统一、东欧剧变、苏联解体之后,当初维系各方的一致共识已不复存在。在这样的背景下,它已被宣告死亡,而科索沃危机,是给这个正在解体的国家敲下的最后⼀击。
南斯拉夫联邦解体,巴尔干新格局出现
南斯拉夫(联邦)的解体原本能有多种模式,在90年代初的时候,塞尔维亚就曾主张过通过宪法和民主的⽅式和平解体,这意味着民众可以选择⾃⼰想在哪⼀个共同体⾥继续⽣活。然而,后面发生的事情跟这种精神背道而驰,它是以一种⾮宪法、⾮民主的⽅式开始的。
首先是斯洛文尼亚在西⽅尤其是德国的⽀持下独⽴,之后是克罗地亚。不过在那个国家,居住着⼀⼤批不想独⽴的塞族,加上⼆战时期遗留下的后遗症(注:⼆战期间,克罗地亚在德国的帮助下杀死了七⼗万塞族,亚赛诺瓦茨等诸多集中营记录了克罗地亚纳粹分子的罪恶行径),使得他们更不愿意与克罗地亚⼈⼀起⽣活。由于塞族不愿意接受作为德国(和西⽅)代理⼈的克罗地亚这样独⽴,该国爆发了内战。
克罗地亚内战期间,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波黑)又被美国基本承认独立了。但是,波黑当时完全不具备作为⼀个国家⽣存的条件,什么问题都没解决,于是波黑也爆发了战争,那是一场大战,各方打得很惨烈。
波黑地图,红色为波黑塞族共和国;蓝色为克族和波黑穆斯林的波黑联邦,右上角是《代顿协议》为了将塞族共和国拆开设立的布尔奇科特区
再之后的事情我们也看到了,在布什和⼽尔巴乔夫谈的时候,德国也参加了,当时说让华约解体,北约不东扩。但是这个没有发⽣,华约解体之后北约展现出了进攻性姿态,吸纳了前华约阵营的国家,然后开始包围俄罗斯。塞尔维亚则被视为⼩俄罗斯,因为两族都信仰东正教,还有着良好的关系,那些规划肢解南斯拉夫(联邦)的人也借⽤这⼀机会向俄罗斯施压。
于是,内战的责任全都被推到了塞族⾝上,塞族没做的事最后塞族被承担了责任:塞族被指责挑起克罗地亚战争,即使这是南斯拉夫(联邦)内部的事;塞族被指责在波⿊犯下了滔天⼤罪,⽽这些事根本就不是塞族做的……
最后,1995年的代顿协议结束了波黑战争,次年的伊尔杜协议化解了克罗地亚和该国塞族之间的不和。1997年,巴尔干已经出现了全新的⼒量格局。
科索沃问题与北约第一次轰炸图谋败露
正是从这⼀年开始,美国开始向南斯拉夫(联盟)施压,逼着南斯拉夫(联盟)以不同的姿态对待科索沃,这时候的南联盟是由塞尔维亚和⿊⼭构成的⼀个国家。这些施压从97年开始,我以官⽅⾝份亲⾃去过⼏次美国(谈判),⽽且多次和美国驻南⼤使讨论过这件事。他们当时希望在国际监管的基础上以某种⽅式让我们把科索沃转交给他们。
这个国际监管⾔外之意就是美国监管。我们当时认为这是南联盟内政,而任何⼀个国家内部的少数民族问题不能通过这种简单的独⽴来解决。在那段时间,国际社会对南友好的国家也在帮助南联盟采取政治协商措施,政府也组织了⼀系列与科索沃阿族领导⼈的对话,然⽽阿族领导⼈经常不愿意出席对话。
只有在1998年,他们提出要⾃⼰搞⼀套独⽴的教育体系,这个被批准了,然后这方面搞出了⼀个和解。
但也正是在这一年,科索沃问题不再是单纯的政治问题,我们⾯对的是接受过武装训练的阿族,他们主要是在接受培训,然后从阿尔巴尼亚向科索沃渗透。
那一年的科索沃和梅托西亚省(科索沃全称),有超过2000个不同民族的⼈被杀害,包括塞族、阿尔巴尼亚族、黑山人、土耳其人,克罗地亚⼈也有,他们都不接受科索沃独⽴,甚⾄有⼀些在政府机构上班。
这个恐怖组织被称为科索沃解放组织,他们杀害包括物流⼈员到政府⼈员在内的各种⼈、不管他们是什么民族,他们想通过这种⽅式表明他们不想在塞尔维亚政府所在的地⽅居住。
在意识到得到武装的阿族在西方支持下策划了当地的恐怖⾏动后,1998年6月,政府采取了⾏动,把这个恐怖势⼒给摧毁了。当时我们带着各国使节,包括中国⼤使去了普⾥什蒂纳,并且告知世界科索沃还在我们的体制当中,恐怖主义已经被消灭,⼈民的⽣活是正常的,在⼀些塞族村庄可以看到恐怖⾏动和反恐战争的⼀些后果。
那年10月,我们接到消息说,联合国的代表绪方贞子要去科索沃,当时我们在塞尔维亚政府内有专门负责难民的官员布拉蒂斯拉瓦·莫里娜(Bratislava Morina),她本来要去接联合国的代表。但是在这次访问之前⼀天,我们从⼀个国外友好情报机构得到消息说,她去科索沃是要准备搞⼀个⼤的虚假宣传,他们会雇佣当地民众伪装成阿族难民在当地搞游⾏,然后通过制造所谓难民危机来授权北约轰炸南联盟。因为北约已经在这之前出台了文件,说在科索沃阿族⼈权被侵害的时候可以授权空袭。
绪方贞子 图片来源:日经中文网
这一套宣传的目的是让北约在98年10⽉的时候就开始空袭。我们之后也发现,他们的轰炸规划是为冬天准备的,他们的轰炸⽬标⾥⾯包括民⽤的热电站,还有⼀些军⽤设备和建筑。他们当时认为如果10⽉开始轰炸,在12⽉期间塞尔维亚已经会⾯临能源上的崩溃局⾯。
最终,联合国的代表绪方贞子去了科索沃,但是我们在她去之前提前得到了他们的摄像规划和抹黑南联盟的视频材料,视频里面有西方人员跟演难民的⼈的交易视频,录像里面还有西⽅指导他们怎么伪装成阿族难民。
我记得绪方贞子是周末到的,⽽我们周⼀就已经准备了与所有⼤使的会议。时任外长也跟我⼀起去了,我给了他⼤概60个录像带,发给了所有⼤使,并且明确告诉各国使节:“这是西⽅想搞的⼀出戏,本来所有西⽅媒体都要放这个的,他们想通过这种⽅式指责塞族是法西斯纳粹,搞什么种族清洗,这都是假的,证据给你们。“
拉查克事件,北约轰炸开始
这个之后事情稍微有所缓和,后来欧安组织提出要求要加入,欧安组织表示要派独立的非军事观察团,我们也接受了。然⽽这个观察团的领队是中央情报局的官员威廉·沃克尔,他在拉查克演出了那个所谓的事件——科索沃解放组织的成员⾝穿军装与我⽅警察发⽣交战并且被清除,第⼆天他们的军装被脱掉了,然后⼀次反恐⾏动被外界描绘成了对平民的屠杀。后来这也证实是假的了,然⽽北约就是在这个事件的基础上轰炸了南联盟(注:拉查克事件被认为是北约轰炸南联盟的导火索)。
期间还有过几轮在朗布依埃和巴黎举行的和平谈判,但是谈判期间又有⼀些新的事情:
⾸先拉查克还是被定性为了塞族的罪行——这是假的,所有欧安组织的⼈也知道这是假的,因为他们观察了全过程。欧安组织原本作为欧洲维和的⼀部分,被北约恶意利⽤成了宣传⼯具。
然后就是那些谈判根本算不上是和平谈判。参加会议的西⽅⾼层,⽐如美国时任国务卿奥尔布赖特,她在桌上摆了两个跟阿塞谈判没有任何关系的附件:第⼀份附件的⽬的是授权北约进⼊南联盟全境,并且让他们的⼠兵享受治外法权。英国⾸相布莱尔被问起这样做的⽬的是什么,英⽅表⽰这是为了⽅便外国⼒量到贝尔格莱德逮捕⽶洛舍维奇;第⼆个附件是三年内让科索沃搞独⽴公投,当然这个公投肯定受他们影响,塞尔维亚将被迫接受科索沃独⽴。
这两个⽂件西⽅政客没有向西⽅民众公布,他们只是说南联盟不接受任何和平协议和政治解决。
现实是,南联盟接受了政治解决,也接受了科索沃⾼度⾃治,但是没有接受被侵略。然后空袭就开始了,我们被迫接受新的局⾯。
轰炸期间,北约共向南联盟990个目标发射了2300枚导弹,投掷了14000枚包括贫铀弹和集束炸弹在内的炸弹。导致超过2000名平民丧生,包括88名儿童,数千人受伤。约20万塞尔维亚人被迫撤离科索沃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南联盟的舆论反击战
空袭的第⼀天我们就知道北约和西方会利用那些假的精英和专家提供的(看起来惨不忍睹的)照片、文件、报告什么的,于是我们决定做以下事情。
西⽅记者除了根据指令做事之外,还有⼀些个人动机,比如在报道期间得到劲爆的消息,传送现场照⽚,然后以此晋升、赚钱等。于是我们就尝试利⽤这些有权势的媒体,BBC、CNN、SKY、CBS等,把这些记者打包进⼀辆公交车,使他们在平民被北约空袭的时候能在场,然后让他们去拍。我们还告诉他们可以拿⾛⼀些炸弹碎⽚,让你们给民众看看这是你们炸的,炸弹上有写编码和名字。
轰炸造成了近两千平民伤亡,之后他们就把这些发给了⾃⼰的公众,这些西⽅媒体也没办法拒绝把材料放出来,⽐如SKY电台的记者,蒂姆·马歇尔(Tim Marshal),他跟⾃⼰的编辑吵起来了,SKY主编那边问你确定这些东西不是塞族空袭造成的吗,然后就反复拖沓,想尽办法找理由是不是塞族做的,最后他们就找了⼀个词:所谓附带损伤。然后⼀直在报道他们的空袭多么多么成功。
蒂姆·马歇尔在贝尔格莱德
我们⽤照⽚反对报道的概念还是有所成效的,且重点在于这些照⽚是他们的记者发给他们的,⽽不是我们的。假如我们把这些照⽚给⽐如RTS(南斯拉夫广播电视台)这样的塞媒发给西⽅的话,西⽅肯定会说这是假新闻。也根本不会接受这个现实。我们利⽤他们的媒体,把材料发给西⽅民众,给他们看了他们的领导⼈⽤空袭造成的罪⾏,并且让他们的记者去拍,这是我们唯⼀能做的。
他们⾃⼰也说我们这⼀点做的很成功。他们也的确因这些报道碰到过麻烦,⽐如BBC记者约翰·辛普森(Jhon Sipmson)就因这些报告与布莱尔吵过架。辛普森对塞尔维亚的倾向并不是很强,还是跟英国站在同⼀战线的,但是当写到北约要炸居民区并要杀平民的时候,他就是这么写好发过去的,这个他没有办法撒谎,他也不想被当成骗⼦被⼈记住。⾄于他推崇英国的政策、推进英国的政策,主张轰炸塞尔维亚,这是另外⼀回事。总之我们通过⾃⼰的努⼒稍微把情况掰过来了⼀点。
之后⼀个奇怪的情况出现了,空袭的时候他们打不到军事⽬标,另⼀⽅⾯他们又要⾯对⾃⼰的公众,我们每天会通过他们的媒体向他们的公众发布当地发⽣的所有轰炸。他们如今也没办法否认这些罪⾏,塞⽅提供的材料以后希望留给后代去审判那些应该被审判的⼈,⾄少当作历史材料进⾏作证,⽤以证明他们的谎⾔。
假如没有我们提供的这些材料,他们所有那些编造出来的照⽚,编造出来的报告会永远被当作现实。当时主要主张轰炸的那⼀批西⽅⾼层也逐渐⼀去不复返了,克林顿的⼈基本没了、布莱尔也下去了,施罗德现在在搞北溪项⽬,希拉克去世了,索拉纳退休了,还得了新型冠状病毒,慢慢那⼀整代⼈正在消失。他们的后代肯定不可能⼀夜之间改变他们的⽴场,但是现实他们总归是逃不过去的。因为现实是他们的记者拍下来发给他们的。
现在只剩下⼀个道德问题,也就是战争到底道不道德,需要如何惩罚。这是留给未来的。
科索沃危机,西方系统性反塞的冰山一角
需要强调⼀点,科索沃只是90年开始这⼀系列事件当中的最后⼀个瞬间。从90年代开始,呼吁肢解南斯拉夫的声音从未断过,尤其是德国方面,想方设法要侮辱我们。
这是因为两次世界⼤战德国的战败。两次世界⼤战中,即使塞尔维亚很渺⼩,但是发挥的作⽤很⼤。第⼀次世界⼤战,塞尔维亚坚守住了塞萨洛尼基防线,⼆战中塞族牵制了原本可以帮助德军攻下斯⼤林格勒的重要⼒量。因此我们从官⽅渠道和秘密渠道都了解到,德国⾼层存在⼀股⾮常反塞的势⼒,他们认为需要迫使塞族彻底跪下。
在这样的⼀个政策下,⼀整套相互协调的举措便开始了,背后有索罗斯的全球化⼒量赞助的⾏动,他与克林顿的美国政府相互合作在全球形成了⼀股攻势,在巴尔⼲地区这⼀点尤其明显。他赞助的众多⾮政府组织,⽐如开放社会基⾦、南斯拉夫⼈权律师协会等,以及他们发展的,我们所谓的“有影响⼒的秘密⼒量”,即⽀持亲西⽅⽴场的精英和知识分⼦在当地⾮常活跃。
早在93年波⿊内战之际,就有数⼗个当地知识分⼦联名要求轰炸南斯拉夫了,这个后来也被西⽅媒体报道了。这些知识分⼦⼤多是塞尔维亚⼈,⽐如瑟尔贾·波波维奇(Srdja Popovic,颜色革命“教父”吉恩·夏普的学生,塞尔维亚非政府组织“抵抗”的创始人,其运作手法成为颜色革命的模板被推广到全世界,包括香港);⾄于那⼀些受到穆斯林和克罗地亚影响的知识分⼦我就不提了。他们就是想把⼀切栽赃给塞族,或者用宣传术语讲叫对塞族的动态妖魔化。
这种动态妖魔化从90年代初就开始了,主要参与的是德国,理由我已在上面提到过,还有他们的地缘政治⽬的,这⾥⾯梵蒂冈起到的作⽤很⼤,因为他们想扩⼤天主教的势⼒范围。我们现在碰到的这个教宗,在大概六次演讲中提到对克罗地亚⼈来说巴尔干是家园和任务。这意味着他们觉得在巴尔干的任务还没有完成,⽽任务是在巴尔干非天主教的地区继续扩⼤势⼒范围。说⽩了就是针对伊斯兰和东正教。这个实际上延续了16、17世纪耶稣会的那⼀套理念。
巴尔干一带的宗教分布:红色系为天主教、紫色系为东正教、绿色系为伊斯兰教
所以说呢,塞尔维亚人在这样的⼀个环境下敌⼈实在是太多了,我刚刚提到了指挥西欧⾏为的德国,还有告诉天主教世界如何应对塞尔维亚的梵蒂冈;波⿊内战期间的⼤半个伊斯兰世界⽀持波⿊穆斯林;我就不深⼊讲波⿊⼈是什么了,简单说就是信仰别的宗教的塞族。然后还有克林顿政府,美国当地的学者说克林顿政府免职了所有反对巴尔⼲和中东伊斯兰化的情报官员,在克林顿两个任期⾥⾯伊斯兰极端主义势⼒其实已经开始猖獗了。
塞尔维亚这时候还要⾯对叶利钦的俄罗斯,⼀个在地缘政治上很孤⽴,处境很不好的国家,其他⼤部分国家则是反塞的。塞尔维亚能挺过90年代⽣存下来简直算是个奇迹。当时所有的政府机构都花了很⼤的⼒⽓,包括⾼层、情报界、民事和军事的国家安全界,以及我们的反宣传举措,不论我们有多么渺⼩,我们当时⾯对的就是如今所说的西⽅媒体的垄断。当时我们就已经要⾯对所谓全球化的、利⼰的西⽅媒体,当时CNN、BBC、SKY、ARD、RAI或者法国的电台,这些关键的媒体不会出现表态不⼀的情况,你们也很难看到他们不分享同⼀个⽴场。
所以,塞尔维亚⼀直在⾯对这种统⼀的妖魔化,这种妖魔化的局⾯如同⽼加图在罗马元⽼院⾥天天喊“迦太基必须被毁灭”。这⼀幕在塞尔维亚⾝上也发⽣了。
也有⼀些国家是⽀持我们的,⽐如俄罗斯,但是并不是通过叶利钦这边,⽽是通过其他渠道,⽩俄罗斯的⽀持很⼤,塞浦路斯也有提供帮助,当然还有中国的帮助,但是那时候中国在巴尔⼲并不活跃,⽽且经济和政治层⾯我们当时很难期待中国起到决定性的战略作⽤。毕竟1999年的中国和2020年的中国有着天壤之别。
国际政治当中如今太多事情改变了。这⾥⾯有意思的是,西⽅的媒体已经超霸权了,他们是⼀个协调的整体,并且在推进各⾃政府的战略和利益。从属结构上,他们是世界上最强⼤的跨国公司的附属品,跨国公司通过各种协议得到政府授权来控制媒体。
有⼀本很著名的书叫The new media monopoly,班·巴格迪基(Ben Bagdikian)写的,他在⽔门事件的时候就有点名⽓了,他在书中写道,当美国所有这些重要媒体的⽼板,⽐如FOX、CNN等,当这些⽼板全都放在⼀起,⼀个15平⽶的房间都能装得下。可以说是屈指可数。
我们如今⼀直说独⽴媒体、媒体去中⼼化,还有什么客观报道,这些东西当时都不存在,我的个⼈经历是完全相反的,1997、98年左右的时候我先是担任了信息部的秘书长,后来担任信息部部长,我们当时做了做⼀个实时跟进西⽅电⼦媒体的团队,当时在塞尔维亚今⽇报社我们还只有跟进短波电台的团队和纸质报纸的团队,⽐如纽约时报、泰晤⼠报等。
但是这种跟进的模式太慢了,SKY或者FOX这种媒体在电⼦卫星版的媒体上每个⼩时都在发布新东西,每⼀个⼩时都不⼀样,然后当时我们搞了⼀整套追踪电⼦版新闻的现代化办公室,装了⼤概20多台屏幕实时跟进,结合我们已经有的技术进⾏全覆盖。然后这些信息我们又会和各个驻外使领馆以及情报部门提供的信息进⾏对照。
到后⾯我们就形成了⼀套预测程序,根据他们的新闻判断他们要做什么,⽐如CNN不太会报道记者在说什么,CNN有明确的指挥体系,会接受明确的指令,具体到什么时间段放什么信息、什么照⽚、要引起怎么样的效果,⽐如要引起恐慌,或是其他的⼀些情感,要煽动还是要怎么怎么样,我们实际上发现西⽅媒体如同⼀个很⼤的交响乐团,他们所放的⾳乐是根据指挥他们的西⽅政府放出去的。
某一天,美国几十家电视台发出来几乎一模一样的台词痛斥社交媒体上泛滥的假新闻
⼀般来说指挥最多的是美国,有时候也会有⼀些在巴尔⼲有利益的国家会⾃⼰加⼀点东西进去,克罗地亚这种。但是这种媒体⾏为都指向⼀个⽅向,就是对塞尔维亚进⾏施压,塞尔维亚是被侮辱最惨的⼀⽅,对塞政府和民众的那种侮辱是令⼈感到惊悚的,⽽且参与这种侮辱的都是很有权势的⼈,⽐如时任法国总统称直接成塞族是⼀个野蛮的畜⽣⼀样的需要被消灭的民族。
这都是⼀些西⽅政客和精英的⾔论,当然很多精英是收钱这么做的,媒体还会专门找这种⼈进⾏采访,其中还有⽐如德国外长菲舍尔,还有施罗德,不过后者⾃我洗⽩然后跟俄罗斯⼈合作去了。这些⼈的所作所为对塞尔维亚的国家和民族⽽⾔都是极⼤的侮辱。西⽅媒体所做的事是希望激起⼀种仇恨情绪,就是让收听这些新闻的外国民众厌恶塞族。这个情况⼀直持续到了99年。我们98年的时候算是撑住了,揭露了他们的⼀些谎⾔和10⽉试图轰炸南联盟的企图。
西方媒体霸权下,中国需要塞尔维亚视角
⾄于中国和拉美的问题,我们当时没有集中向拉美和中国地区的公众释放信息,为什么?因为中国对南联盟的危机报道⽐较⼴泛,⽽且⽐较客观真实,对塞尔维亚的⽴场也⽐较积极。我们当时没有必要向中国提供过多信息,中国在贝尔格莱德也有⾃⼰的记者,他们当时被允许随意⾛动,我们和他们关系也很好,所以我们认为不需要单独把中国列作⼀个我们信息达不到的地⽅。
中国当时的记者很棒,信息也很好,我们当时经常引⽤中国的报道,⽤中国的报道告诉塞尔维亚民众客观的视角是如何看待南斯拉夫危机的。不幸的是,中国大使馆遭到了轰炸,出现人员伤亡。
1999年5月7日,北约用导弹野蛮袭击了我国驻南联盟大使馆,造成正在使馆中工作的新华社记者邵云环、《光明日报》记者许杏虎、朱颖不幸牺牲,同时炸伤数十人,使馆馆舍严重损毁
可能在这个之后会出问题,因为西⽅的报告和西⽅的媒体还是太霸权了,主要还是因为英语太⼴泛了,我估计在中国因为这种西⽅媒体的霸权,肯定有⼈会吹捧克林顿和奥尔布赖特的说辞,然后这个可能对中国公众构成影响。
我觉得中⽅需要对此引起重视。塞尔维亚如今在和中国快速推进关系,中塞之间的关系⾮常紧密,⾼层关系很紧,经济关系的层级也很⾼,我认为塞尔维亚需要努⼒把这些东西翻译出来,翻译成中⽂,英⽂也好,⽤作教材。需要建⽴⼀个所谓塞尔维亚视⾓的概念。
塞尔维亚视⾓不是说我们所谓的特殊的事实,⽽是利⽤西⽅存在的客观报道,我们逼着他们报道现实的那些材料,从⽽覆盖我们所说的事情,我们的历史材料你在BBC、CNN、FOX也能找到,虽然这些信息的量还是少了点。我们当时没有办法影响他们的退休军官和精英⾼层,他们⼀直在说塞尔维亚是⼀个搞种族屠杀的民族,说塞族应该被炸,说塞族活该,说⽶洛舍维奇是巴尔⼲屠夫法西斯。他们会像出售其他东西⼀样出售这些概念,还会附带很好的⼴告宣传。
他们花了⼤价钱宣传这些东西,美国国务院、政府、议会都⽀持了他们的这种宣传。他们现在也需要推进这种宣传,因为他们的地缘政治⽬标还没有实现。美国⼈在科索沃现在还有军事基地,欧洲最⼤的基地之⼀。中国⾼层对这⼀切是很清楚的。并且有⾃⼰的⼀套国际关系理念。
中俄的发展让北约重演轰炸已不再可能
重点在于西⽅那种全球化的回声还会持续多久,还有亨廷顿说的那种美国孤⽴的霸权还会持续多久,事实是美国的信⽤也耗尽了,就连他们的战略规划师布热津斯基也表⽰美国耗尽了⾃⼰的打赢冷战所获得的所有优势,并且需要在国际关系⾥⾯寻找新的位置。
他们耗尽了那种所谓的民主信⽤,他作为⼀个⾃由、开放的国家,最后把这⼀切演变为了霸权和⼲涉。后续怎么发展这是下⼀代的事了,但是有⼀点很重要,事实必须被⼈们知道。只要⼤家知道事实,那历史和未来就能被好好规划。如果历史按照德国、美国之前的那⼀套发展,那其他国家也会被污蔑。(如果不采取⾏动)这个(撒谎)模式会波及到别的国家。
3月17日,在欧罗巴联赛16强的比赛中,贝尔格莱德红星队球迷用横幅列出了美国和北约组织直接或间接参与入侵的国家
但是如今的情况已经⼤有不同了。如今我们有⼀个意识到发⽣了什么的俄罗斯,他们之前就知道,但是那时候没有能⼒介入。2020年的俄罗斯是⼀个革新的军事经济体,⽽且媒体方面⼤有长进,从RT到⼀系列媒体,在全球范围内都有影响力。
⾄于中国,中国太棒了。我在⼏年前去过希腊,中国在希腊做的宣传⽐西⽅好太多,因为中国在宣传自己的成功经验。中国如今在宣传体制内的⾏为模式跟十几年前⼤有不同。如今的世界也不是90年代末的那个世界,当时信息革命带动了美国,但是都是以我们为牺牲品的。如今情况变了,比如2020年如果美国还想带动全世界⽀持他们轰炸塞尔维亚,这个如今已经不可能了。有上千个理由,⽐如中俄不⽌会⽤联合国安理会的否决票来制止美国,肯定还会采取其他措施。
90年代发⽣的事情是国际关系的沦陷,甚⾄是干涉主义史上最⼤的⼀个污点。这个污点有媒体霸权在跟进。那种媒体霸权使其他媒体都被抛掷脑后,如今这种情况已经不存在了。南联盟轰炸成了许多⼈的前车之鉴。美国已经没有办法这样做了。德国和欧洲也得维护⾃⼰的利益,所以这种扩张没有了,尤其是英国脱欧之后。
⽣活必需⽤现实的眼光去看待,还有更重要的是,中国必须继续发展⾃⼰的媒体,中国的媒体客观、有原则,并且会⽤中国的视⾓塑造国际关系。中国在国际关系层⾯不是⼀个⼲涉主义的进攻性国家。不是那种贬低主权或者想摧毁⼀个主权国家的国家。中国民族性格上就不是这样的国家,因此这样的⼀种⽴场需要在国际宣传界当中立足。中国⽬前做的很好,但是可以进步的空间还是非常⼤的。
来源 |观察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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