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腾讯阿里裁员”？互联网大厂的十字路口

作者｜刘远举

近期，有传言称腾讯阿里会在未来几周进行大裁员，预计腾讯裁员10%～30%，阿里裁员30%。 阿里裁员裁员包括MMC（社区电商）、飞猪等业务，腾讯裁员则涉及PCG（平台及内容业务事业群）、CSIG（云与智慧产业事业群）。该消息引发广大网友关注，“阿里裁员”、“腾讯裁员”的话题甚至相继登上了微博热搜，引发很多讨论。

这些消息有一定的夸大与情绪化的成分。脉脉平台上有认证为腾讯员工的用户称，腾讯裁员不是网传的30%，而是6%。根据腾讯发布的2021年Q3财报数据，截至2021年9月30日，腾讯集团有10.73万名雇员。而2020年9月30日，雇员数为7.76万。也就是说，腾讯的员工在近期还增长了近3万人，增速非常迅猛，那么，因为业务关系回调也属正常。

不过，情绪也非无中生有。

互联网公司纷纷裁员，的确是事实。去年下半年，互联网公司中，除了在线教育企业高强度、普遍性裁员外。近几个月，不断有互联网公司爆出架构调整、人员优化、裁员等信息。百度、字节、爱奇艺、快手等均传出规模化优化人员。猎聘针对企业进行的调研显示，2021年，互联网行业裁员力度仅低于文教传媒和房地产，是裁员力度最大的三个行业之一。

最近中概股的表现，加重了这种情绪。受到国际局势的影响，国际资本市场对中概股表现出悲观情绪。就在这几天，互联网中概股大部分遭遇股价连续大跌，腾讯、阿里等巨头的市值均大幅缩水。这些情绪叠加到一起，就会对互联网公司的裁员信息非常敏感。

这种敏感背后，是互联网对中国经济的影响巨大。

互联网公司，享受了信息技术的红利，在全球范围，只有中国与美国两个国家是这种时代红利的最大受益者。

互联网公司也向其经济体系注入了这种红利，996换个角度看也算是一个例子。在数字经济的发展过程中，赢家通吃，收益可观，于是，激烈竞争之下，成功人士、互联网新贵都成为工作狂，全年无休。创业、期权、奖金、分红，这些都强烈激励着行业内部的从业人员自觉或不自觉地加班。当互联网巨头们加班了，他们的供应商、客户自然也得加班，就这样行业、乃至全社会都不同程度投入到996。

996当然不对，但互联网的创新红利客观上也由此扩散开来。

最大的受益者是互联网中高层，然后是普通员工，甚至到骑手。

骑手这个岗位，是一个中西部山区、初中文化，25岁上下的青年，最接近互联网红利的岗位。虽然这个红利，比起大厂的程序员、产品经理、高管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个红利，仍然可以让他的单位时间工资更高，比在电子厂打工、在家做小买卖更划算。

然后是互联网公司的客户、供应链。前几年，我发现很多非互联网的公司，都开始加班了。其实也不难理解，当互联网公司加班加点的时候，他们的供应商、客户，也必然要跟上节奏。互联网公司的工作文化逐渐扩展到社会各个层面。互联网公司带动上下游产业加班，不断提供业务，也更出得起钱，就像骑手是一个初中文化的年轻人所能得到的最高工资，这就是互联网的红利。

所以，尽管996声名狼藉，但其扩散的深度与广度，也反映了互联网公司对中国经济影响的深度与广度。

红利的扩散途径还体现在区域位置上，靠近那些大厂的房价与烧烤摊都会更贵一些，因为下班吃烧烤的大厂员工，价格更不敏感。推而广之，深圳、杭州的经济比北方小城高出许多，这也是行业红利在地域上的扩散过程。劳动者就在这一轮一轮的红利扩散中，获得更高的工资，实现“共同富裕”。

如今，当互联网公司裁员，必然也意味着其业务的收缩，他们的股东、员工、供应商、客户、所在地区都相应受到影响。

比如，面对中国互联网企业的这种变化，很多互联网中高端人才，已经开始愿意降低财务要求。猎聘大数据显示，46.90%的互联网中高端人才愿意降薪求职。这些高端人才降薪求职之后，必然伴随着其消费、投资、储蓄行为的减少，经济影响就这么一波一波的扩散开。

中国互联网公司本身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因为中国的产业环境相对独立，又有巨大的人口规模，会渐渐恢复的。但可能有些机会，会变得更加困难，比如，中国互联网公司走出去的困难。中概股的股价，并不仅仅意味着互联网公司的股东、员工的财富，也意味着国际资本对中国的投资，包括研发资金、创业投资等。从更长的链条上看，也与很多非互联网的人相关。

| 电影《奔腾年代》剧照

更深远的影响是预期改变了。有一部叫做《奔腾年代》的著名电影，讲述的是美国30年代，一个落魄的富豪，一个普通年轻人，还有一匹马的奋斗过程。电影中有这样一段台词：“最终，复苏的原因，不是那些水坝、道路、桥梁或公园、隧道、或那些年所建造的公共建设，而是更无形的东西。一年前还沮丧绝望的人，突然间恢复生机，筋疲力尽的人们，突然找到了自我”。

这就是预期与信心。经济归根到底是人对未来的判断。改革开放初期领导人为傻子瓜子说话，不是为了一个人，而是要告诉所有中国人，中国正在改变，给人们以预期与信心。

正因为如此，国家支持数字经济的发展，各种措施密集出台，相信经过一段时间调整后，中国的互联网还能找到新的发展方向。

刘远举，专栏作家，为FT中文网等媒体撰写财经专栏。

编辑｜张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