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安这情况 张文宏去也没用

上海没有大规模封城操作的经验。西安封城的局面，换作上海去应付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冰川思想库研究员丨关不羽

央视新闻报道：1月3日下午，陕西西安市召开新冠肺炎疫情防控工作新闻发布会，通报疫情防控工作最新情况。

针对有市民群众反映个别集中隔离点服务保障不完善的问题，官方回应称：

“在落实集中隔离任务的具体工作中，确实存在个别专班组建紧急、准备工作不够等问题，对由此产生服务保障不及时、不到位的情况，相关部门正在加紧改进。”

不管怎么说，直面存在不足总比回避问题要好，下一步就看怎么改进、改进的效果如何。

很多网友对西安这次封城后的表现不满意，认为有武汉封城的经验，又有上海、杭州等地的抗疫经验，西安应该能做得更好。

我的观点是，应该做得更好，但也好不到哪儿去。

01

武汉是武汉，西安是西安

客观上讲，1300万人口的超大城市全城停摆式地封城，是很难操作的。

武汉封城遇到的问题，西安也遇到了，而且可能更严重。武汉封城没有遇到的问题，西安可能也会遇到。

可以说，当初武汉抗疫除比西安多了一个对疫情性质判断不明的“混沌期”，其他都更有利。

首先，武汉疫情暴发是在春节长假前。

在这个时间段里，各大城市都会集中储备物资，因为长假期间城市的基础运行本来就会有一定程度的“停摆”，官民都会有相应准备。武汉本地储备消耗殆尽后，外地物资可以及时补位。因此，武汉封城的供应保障主要遇到的是流通和分配困难，而不是物资不足。

而西安这次元旦封城，本地储备比不了武汉。不仅政府手上“没有余粮”，西安市民的物资储存也不多——毕竟没到大量备年货的时候。

因此，西安不仅有物资分配和流通的困难，还有物资不足的基础性困难。

再有，西安处于西北地区，冬季天气寒冷，也对封城后的物资供应造成了困难。

比较典型的就是蔬菜，西北地区的冬季蔬菜供应能力普遍有限，西安封城后就近获得蔬菜比武汉更困难，封城后的物流被打乱后，情况就更为恶化了。其他受季节影响的物资供应，也存在类似的现象。

因此，封城后的西安，物资供应保障很快就出问题了。

▲2021年12月29日，西安进行封闭管理，街道空无一人（图/视觉中国）

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因素是，武汉暴发疫情后，由于尚未大范围外溢，全国得以从四面八方驰援，而西安这次暴发时，全国各地都在忙于抗疫，西安难以指望其他地方驰援。

因此，从宏观角度讲，有再多的经验，也不能改变西安这次封城的难度。

疫情暴发后，很流行一个词叫“抄作业”，其实哪有这么好抄的？别说欧洲美国抄不了武汉的“作业”，西安也抄不了。

千万人口的超大型城市，物资保障何其复杂。平时市场机制下的运作看上去风轻云淡，真停摆了才会发现千头万绪根本无法用行政力量去替代，付出的代价必然是沉重的。

所以说，西安封城在操作上确实有很多要改善的，但是这些微观改善的宏观效果是有限的。

02

上海是上海，西安是西安

一些评论拿上海作为对标。最极端的是前两天朋友圈转来的一篇自媒体文章，说是应该把西安交给上海“托管”、让张文宏医生来管云云。

这显然是不可能发生的，只能说是表达不满的一种方式。

其实，即便如那位作者所言，西安的封城困境也不可能有多大改善。而且可以肯定地说，如果上海封城，结果只会更糟。

上海的人口比西安多了一倍，一旦封城，无论是物资供应保障的消耗量，还是物资分配流通的难度，和西安相比又是一个数量级的差别。

这可以参照兰州和西安。人口比西安少了一半多的兰州封城时，也出了很多问题，但是和当下的西安比，却是小巫见大巫。

同理，如果上海封城，只会比西安更麻烦，十个张文宏也不会减轻多少可能会付出的代价。

▲10月31日晚，上海迪士尼乐园暴发疫情后，当地迅速组织核酸检测（视频截图）

上海以及长三角的中心城市，对此是很清楚的。在抗疫的政策制定上，可以明显看得出来——动态清零、精准防疫，尽可能地保证社会生活正常，就是为了避免大规模封城的最坏结果。

所以，上海没有大规模封城操作的经验。西安封城的局面，换作上海去应付也不会好到哪儿去。

不要迷信经济实力，钱不是万能的。离开了市场机制的正常运转，钱就是一张废纸。西安的超高价蔬菜，就是证明。砸再多的钱，没有的就是没有了。超大城市停摆后，靠砸钱是不能维持正常运转的。

钱不是万能的，人也不是万能。张文宏医生确实是人才，但是人才也是人，人的力量是有限的。何况人才也要有适合的环境才能发挥作用，西安是西北的高教、科研重镇，缺人才吗？不缺的。

要讲人才的作用，孔老夫子有言“听讼，吾犹人也。必也使无讼乎”。有些事暴发出来了，人力是无法挽回的。关键是怎么避免走到最坏的那一步。这当然不是指张文宏个人，而是指上海抗疫政策制定、执行的整体思维。

因此，上海的作业，西安也抄不了，从头到底就不在一个频道。

西安从武汉疫情暴发以来就一直很紧张，各种管控措施不断。今天防这里输入，明天防那里输入，真的是很紧张。但是，这种思路延续到了封城后的操作，却让封城这道难题更难了。

03

西安之所以是西安

西安封城后，网上出现了很多西安人求帮助、吐槽的声音，到底这是局部、个别工作不到位，还是比较普遍的现象，我不作判断、不作评论。

但是，一些事例惹众怒、被群嘲，反映了西安封城后的工作确实存在问题。比如，人力接力传送物资，这是在搞什么？道路空空如也，弄个手推车不行吗？也不知这是哪个人想出来的，真应该给他年度差评。

▲西安一段人力接力传送物资的视频 ，被指“作秀”（视频截图）

“作秀”当然要批评，但是，真有大量物资要分发，谁还顾得上作秀呢？很可能是本来就没有什么可分发、可传递的，不做点动作又对上对下交待不过去。

这种作秀无非是表达“我尽力了”“基层一线很辛苦”，事情做到这步，反而说明啥也没做，啥也做不了。

越是啥也做不了，就越是作秀。用“基层一线很辛苦”抵挡“啥也没做成”的批评，确实可以让很多批评者无从置喙。但是，没有批评不等于解决了问题。问题还是那些问题，再怎么作秀也没法变出物资保障、分配效率。

没用的说一堆，当然引起反感；有用的一句不说，必然疑虑丛生。

比如，踢皮球、扯皮的问题，任何超大城市如果封城停摆都会不可避免地出现类似问题，而这决不是一句“分工明确、责任到位”的场面话就能解决的。

▲2022年1月3日下午，西安曲江收费站交警在执勤中（图/视觉中国）

千万人的吃喝拉撒，要事先分工归口到各“有关部门”，谈何容易？“大姨妈”是归卫生部门管，还是归物资管理部门管，还是妇联管，就能开会扯半天。会开完了，执行还得“磨合”。

纵向条线划分搞不清楚，那么按区域划分呢？大饼撒芝麻都撒不匀，何况是超大城市？不可避免地出现区域差，又是一堆抱怨。

所以说，西安封城后出现扯皮、踢皮球的现象，并不让人感到意外。但是，纵向、横向、节点都出问题，确实让人很意外，也让人很失望。

04

防疫要务实

避免出现下一个西安

我要声明，我绝不是沪吹。

上海防疫没有什么神奇，无非是务实。防疫就是为了防疫，不是为了秀硬核、秀牺牲，就是务实罢了。务实不是应该的吗？难道防疫这种事，难道还可以务虚？关于上海的抗疫，我写过几篇了，其实都是这个意思。

西安官方的表态是诚恳的，相信也会见效。目前值得思考的问题是，如何避免出现下一个西安——我们和疫情总要有个了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