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一勋章”获得者卓嘎:一家三代扎根边疆半个世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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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一勋章”获得者卓嘎:一家三代扎根边疆半个世纪

“家是玉麦,国是中国——我永远也不会忘记父亲的这句话。现在家乡建设的越来越好了。搬出玉麦,见不到牛,听不到牛叫的声音,我的心里就会不踏实。”西藏自治区山南市隆子县玉麦乡村民卓嘎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说道。

6月29日,“七一勋章”颁奖仪式在人民大会堂隆重举行,卓嘎获授“七一勋章”。

喜马拉雅雪山脚下的玉麦曾被称为“中国人口最少的乡”,1964年至1996年的33年间,只有卓嘎、央宗姐妹和她们的父亲桑杰曲巴生活在这片土地。

一栋房子,既是乡政府,也是一个父亲、两个女儿的家。父亲桑杰曲巴是老民兵,半个多世纪以来,姐妹俩在父亲桑杰曲巴的带领下,几十年如一日放牧守边,守护着祖国数千平方公里的国土。而今,父亲离开了,卓嘎已经60岁,央宗也已58岁,她们依旧守在玉麦,包括巴桑卓嘎在内的她们的儿女大学毕业后,也都选择返回家乡玉麦。

卓嘎手举五星红旗站在玉麦山间,现在玉麦的巡边人员还延续着她父亲当年插国旗的习惯。受访者供图

新京报:曾经数十年时间,只有您和妹妹、父亲生活在玉麦,当时“三人乡”的生活是什么样?

卓嘎:玉麦乡面积3000多平方公里,平均海拔3600多米,当时条件特别艰苦,交通也闭塞,所以很多人搬离了玉麦。我和妹妹时常跟着父亲去巡边、放牧。当时,每天凌晨四五点就得起床,因为牛群要在天亮前赶上山吃草。等到夜幕降临,牛铃声再次在牧屋边响起,我们忙碌的一天才算结束。尤其下雨是最让人发愁的了,满山都是绿树,青稞撒到土里却长不出来,心里很是着急。但我印象最深的还是玉麦的冬天。大雪封山,每年11月初基本就已经出不去了,所以我们每次都会提前两个月左右就开始储备过冬粮食,做好至少一两个月,甚至更久无法出门的准备。

巴桑卓嘎:我经常听妈妈说起以前的故事。他们最艰苦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呢?妈妈说,当时,脚上的鞋子都是十分珍贵的,没有袜子,又害怕鞋子磨坏,所以会在鞋子里垫干草,这样会让鞋子更耐穿些。那会儿,外公桑杰曲巴每次外出,总会给她们姐妹俩带十几颗糖回来。姐妹俩舍不得一次吃完,经常是分几个月吃完。或许是因为那个时候一颗糖对她们来说太珍贵了,所以妈妈现在每每吃糖时总会念叨一句,现在的糖都不够甜,没有那会儿的甜。

新京报:条件如此艰苦,有没有想过搬离玉麦?

卓嘎:我大概七八岁的时候不太理解阿爸为何一定要在这里,也尝试问过他。阿爸告诉我们说——这里是我们的家。当时没太理解阿爸的意思。后来慢慢长大了,才理解阿爸这短短一句话里蕴含的意思。妹妹长大一些也曾问过类似的问题,当时阿爸说,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姐妹要是嫁出玉麦,那么谁来放牧守边?于是我们姐妹俩都嫁在玉麦,向阿爸发誓,一生守在玉麦。我35岁、妹妹29岁时,我们才分别成了家。

巴桑卓嘎:以前政府安排妈妈到外面住过几个月,但她说,每天见不到牛,听不到院子里的牛叫,心里就不踏实。所以,我们至今也一直留在玉麦。我开始也不太理解母亲的这种想法,但现在似乎明白了。

新京报:父亲对您和妹妹的影响非常大,印象中,父亲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卓嘎:他的性格很坚毅,是一个非常刚强的人,对家乡、对祖国的热爱是非常炙热的。玉麦乡是一个与印度临界的边境村子,一直有印度人在边界移动界碑,阿爸就曾阻止过他们,即使他们一直在恐吓阿爸,阿爸也始终没有退缩。1963年,党和政府在日拉雪山另一侧的曲松村给玉麦人盖了新房,分了粮食和牲畜。但搬进新家后,阿爸对玉麦还是放心不下,所以1964年藏历新年刚过,阿爸就和我阿妈一起背着我们姐妹,赶着牛群、翻过雪山,搬回了玉麦,当时回到玉麦的只有我们一家人。后来,我们就再没搬离过玉麦,阿爸时常会和我们讲起过去的故事,我和妹妹也是在他的影响下入了党。当时虽然条件简陋,但我们的入党仪式却非常庄严、正式。除了放牧,我们一家人生活中最重要的事是升国旗,父亲说,有国才有家。我至今还清晰地记得,有一次,父亲拿了一些布料,我和妹妹猜想,这是父亲要给自己做新衣服的。没想到,他缝制了五星红旗插到村口,还告诉我们说,这是我们中国的国旗,比我们的生命还重要。父亲巡边的时候,总是一路走一路插国旗。

巴桑卓嘎:我很小的时候外祖父就去世了,但是我时常听妈妈讲起他们三个人的故事。在我看来,妈妈的性格和外祖父是很像的。

新京报:现在的玉麦是什么样子?

卓嘎:现在玉麦很美,一直都很美。现在路修宽了,生活也越来越便利,越来越多搬迁户住进了玉麦,“三人乡”早已是历史了。每年6月开始是玉麦最美的时候,也是玉麦游客最多的时候。我和妹妹看着玉麦一年比一年好,感到无比欣慰。和父亲当年一样,现在玉麦的巡边人员还延续着父亲当年插国旗的习惯。现在玉麦边境,每隔几公里就会有一面五星红旗在我们祖祖辈辈放牧的土地上飘扬。

巴桑卓嘎:即便是现在,妈妈也还是在牧场,这也是她最喜欢的生活。

新京报:现在您和妹妹央宗的儿女也都在玉麦工作和生活?

卓嘎:是的。妹妹央宗的儿子索朗顿珠是第一位走出玉麦乡,也是第一位回到玉麦乡的大学生。妹妹曾经说,儿子毕业时,我就希望他能继承老父亲的遗愿,留在玉麦,守在玉麦。索朗顿珠在2017年考上了公务员,如今在玉麦乡上班。现在索朗顿珠已经组建了自己的家庭,有了孩子。妹妹央宗已经升级当奶奶了。我的女儿大学毕业后也回到玉麦,是她自己主动回来的,阿爸会为他们感到骄傲的。

巴桑卓嘎:我是在南昌读的大学,毕业后就直接回玉麦了,没想过到别的地方发展。现在哥哥是公务员,我是一名乡村振兴专干,我和哥哥都在玉麦工作,大概我们都是受自己母亲的影响。

新京报:这次来北京领奖,妹妹知道吗?这次来京除了领奖,还有什么计划?

卓嘎:知道的,我们不久前还通了视频,她也很开心。等到颁奖活动结束,她也会来北京和我们会和,准备一起在北京转一转。北京建设得太好了,之前也来过几次,每次都有变化。只是,这里的夏天太热了,有点不适应。我刚到之后,身体还有些不舒服,头疼。女儿也有点中暑,还吃了中药,才算缓解。

巴桑卓嘎:出发前,妈妈就告诉我,多带几件薄衣服,这个季节北京很热的。这次来北京领奖,妈妈又开心又紧张,因为颁奖仪式上有一个环节是合唱《没有共产党就没有新中国》,她除了看材料就是在反复练习歌曲,我每天晚上都会在酒店教她唱。

新京报:有什么想对玉麦年轻党员说的吗?

卓嘎:家是玉麦,国是中国。希望家乡有更多像父亲一样的年轻人,爱祖国、爱家乡,也希望所有的年轻党员能够在自己的家乡、岗位上发挥带头作用。

新京报记者 曹晶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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