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毒株致多国沦陷，中国或延迟1年开放，这一国失守带来3个教训

文/张洪涛 凤凰网肿瘤情报局特约专家、宾夕法尼亚大学医学院副教授

核心提要：

1. 印度出现的变种病毒Delta（D毒株）已造成全世界五千多万人感染，英国、印尼告急，美国可能沦陷，D毒株已到广东踢馆，深圳一位海关工作人员确诊。有消息称，国内为应对疫情可能延迟开放一年。

2. WHO官员称，D毒株是目前为止扩散最快、适应力最强的毒株。尽管英国超半数人口已接种一剂疫苗，单日新增病例还是猛增五倍到每日一万人。英国失守主要有3个原因：印度输入病例太多、解封太快、过度相信疫苗的预防能力。此外，英国“先打一针”的政策事实上只起到了33%的保护率。

3. D毒株已开始在美国蔓延，美国44.9%的人口接种了辉瑞等疫苗。究竟是迎接黎明还是步入深渊，生活逐渐重启的美国将成为疫苗效力的重要试验场。

4. 严防死守可以确保中国不会沦陷于D毒株的肆虐，零容忍仍有必要，否则一年的努力将付之东流。然而，倘若边境限制措施长期无法解除，中国恐怕将面临被迫长期闭关的另一困境。

埃及两架航班108人阳性有误，南非一架航班39人感染是真，Delta疫情可能导致中国推迟开放至一年后？

印度出现的变种病毒换了个名字Delta后，在全球传播的速度，似乎并未见弱，反而见风就长，并从印度通过飞机航班，传遍了至少92个国家，有近五千万人中招感染。

6月15日和18日，两趟来自埃及的航班分别抵达杭州和成都，共计带来484名旅客。在闭环管理期间，这些旅客进行了“交叉双检测”，结果发现阳性人员共计108人。

广州“早茶传播链”传了三个多星期，感染100多人，如今两个航班就轻轻松松输入那么多阳性，这个消息够震撼的！

▎图/印度变种病毒Delta已造成近五千多万人感染

“交叉双检测”，是对需要进行检测的人员同时进行新冠病毒的核酸及血清抗体检测。这样做，是因为核酸检测结果有假阴性，如果增加一项抗体检测，可以补上一些漏洞，双阴性结果更严格，可以最大程度地减少漏网的感染者。但是，这个检测还是有问题的，如果接种过疫苗，即便没有病毒感染，抗体检测结果也会阳性，因此，卫健委已经明确指出过，对于已经接种过疫苗的人员，不应该使用抗体检测来判断是否感染。

这108个阳性人员中，有多少只是抗体阳性呢？媒体上的报道并没有说明，整个事件就感觉有蹊跷。

果然，6月22日，中国驻埃及大使馆发表声明澄清，这个“交叉双检测”实际上是登机前的检测，闭环管理也是旅客在登机前实行的，这108人中的确诊人员和轻症、无症状感染者，都没有获得绿码，也未登机赴华。

所以媒体上的有关报道，就是乌龙！但是，抵达杭州的是埃及航空的航班，始发地为开罗，这趟航班在6月1日已经输入较多病例，所以该航线6月22日、6月29日的航班将执行熔断。抵达成都的是四川航空的航班，据报道也将暂停执飞6月25日、7月9日两架次航班。

不过，确实有一架航班输入多例感染病例的事！在此之前，6月10日，一架从南非约翰内斯堡入境深圳的航班（航班号为CA868），总共输入了39名感染者，目前对3例阳性病例的病毒基因测序已经确认，感染者所携带的病毒，是新冠病毒Delta变异株（B.1.617.2）。同时，在6月14日，深圳有一例本土确诊病例，感染者为深圳宝安机场海关工作人员姜某，其曾负责6月10日CA868国际航班入境旅客的流行病学调查。对姜某所感染病毒的基因测序结果表明，所感染的病毒与CA868国际航班输入病毒的基因100%同源，所以姜某也属于输入病例的关联病例，他的感染，应该属于工伤。

值得一提的是，CA868国际航班所输入的39个感染病例，并不是一入境就发现的。在6月11日，有1个确诊病例，3个无症状感染者；6月14日，又有3个确诊病例；在6月15日新增的25例核酸阳性感染者中，有13例新冠肺炎确诊病例（7人轻型，6人普通型），12例无症状感染者。在此后的17至20日，又检出12例确诊（包括无症状转有症）以及2例无症状感染者。目前该航班总共出现了39名感染者。

所以，从检测阳性的时间来推断，大部分的感染是在航班上发生的。新冠疫情已经折腾了一年多，输入中国的确诊病例已经有6000多人，但是很少有在航班飞行中传染的例子。如今这趟南非的航班不但传染了旅客，在入境时还传染了一名海关工作人员，原因是Delta变异株的传染力大大增强了。根据流行病调查，如今深圳发现的本土病例中，至少有5例都跟海关的姜姓感染者有关联，也属于CA868国际航班的关联病例。

据估计，Delta变异病毒的实际传染能力可能要比英国去年出现的Alpha变异株高出40%，如果比较在家庭成员间的传播能力，Delta变异病毒比Alpha高70%。而据外媒的消息称，国内为因应最新疫情，拟将国门开放推迟至少一年后。

▎图/一架从南非约翰内斯堡入境深圳的航班CA868，总共输入了39名感染者，感染者所携带的病毒，是新冠病毒Delta变异株。

Delta变异病毒传染力超级厉害，英国已经开始第四波，印尼告急，美国9月沦陷？

Delta变异病毒到中国踢馆，在广州突破了防线，导致了“早茶传染链”，在深圳则是出现了“航班传染链”，这让不少人感觉很恐惧。但是在中国以外的地方，Delta变异病毒已经在多国蔓延，很多人对Delta变异病毒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态度。

世界卫生组织(WHO) 的官员警告说，Delta 病毒是目前为止扩散最快、适应能力最强的变异病毒株，将在全球“收割”感染后容易出现重症的人群，尤其是在疫苗接种率不高的地方。

根据WHO的报告，截至6月15日，全球已经有80个国家发现了Delta 病毒感染病例，在另外12个国家，也来自印度的病毒株感染病例，但尚未确定是否也是Delta毒株。

根据新冠变异病毒株监测网站GISAID的数据，英国已经检测到了52614例Delta毒株感染，美国和德国也分别检测到了3054 和1277例。在过去4周，Delta毒株在流行毒株中的比例，英国是是87.1%，俄罗斯是83.9%，新加坡是56.1%。

当然，受到检测能力的影响，目前所检测到的毒株，可能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不检测，那就不存在。在印度，也就是首先发现Delta毒株的国家，过去四周中流行病毒株中Delta毒株的比例是95.7%，但却总共只报道了6685例感染病例。经过5周的“严格”封锁，印度目前每日新增病例已经降到了2个多月来的最低点，不过仍然有6万多例。糟糕的是，印度已经开始解封了！这是否会释放出更多的Delta毒株？

在美国目前的流行毒株中，Delta毒株的比例只有10%，但是美国疾病控制与预防中心(简称CDC)的主任罗谢尔·瓦伦斯基(Rochelle Walensky)表示，传染性极强的Delta变种病毒可能很快成为美国主要的新冠病毒变种，时间只需要一、两个月。

在这些数字的背后，最令人担忧的是英国。目前英国已经有63%的人口至少接种了一剂新冠疫苗，但是Delta变异病毒还是又给英国带来了一波疫情，每日新增感染已经从之前的2千人左右，上升突破了一万人，相当于上涨了5倍。

▎图/英国每日新增新冠确诊人数（来源：worldometers）

在Delta变异病毒面前，英国已经败了，美国还远吗？

这几年中美之间的关系不和谐，实际上，美国与其他不少国家的关系也不和谐，有很多人希望看到美国在Delta变异病毒面前败得一塌糊涂，感觉这样才解气。

但是，病毒是全人类的敌人，病毒不会只是对美国“青睐”有佳，对其他国家绕道而行。目前美国的新冠确诊总数还是世界第一，疫苗接种率也较高，如果Delta变异病毒给美国又带来一波大疫情，这意味着世界将不会得到安宁。

那么美国会不会再度沦陷呢？

我们先来分析一下英国再度出现疫情的原因。英国再度出现一波疫情，不外乎有这样三个原因：

第一，印度输入病例太多；第二，解封太快；第三；过度相信疫苗的预防能力。

在这三点中，第三点是一个主要的原因，因为过度相信疫苗的能力，英国在疫情尚未彻底缓解时，就开始降级抗疫措施；因为过度相信疫苗的能力，英国从根本上并没有对外来的病毒严防死守，在印度疫情海啸出现之后，虽然对来自印度的航班有所控制，但实际上Delta变异病毒已经在其他国家、在英国当地都已经扩散，已经过了亡羊补牢的时机。

因为过度相信疫苗的能力，英国执行的是“先打一针”的政策，感觉得在疫苗不充足的情况下，这个操作可以让更多的人先接种，对病毒的预防也足够了。

但是，后来英国卫生部门的数据显示，目前英国使用的疫苗对Delta变异病毒的防护能力有所下降，虽然接种2剂辉瑞或阿斯利康疫苗之后，预防有症状感染的保护率还能够达到88%，但如果只注射了一剂，保护率只有33%。

▎图/印尼卫生当局发现，包括首都雅加达在内的相关地区，确诊多数为传染力更强的Delta变异毒株。图为6月17日在万隆大规模接种科兴疫苗时，防化兵向进入体育场的人喷消毒剂。

在英国，为了重点保护老年人，年龄越大的人，疫苗接种率越高，对于流动性更大的年轻人，不但接种得比较晚，只有部分人接种了一针，甚至不少人还没有接种。

疫苗防护能力太低，这就像戴口罩露出了鼻子，效果能有多好呢？

在这样的情况下，如果已经有大量行走的病毒，出现一波疫情，是迟早的事。

我们再来看看疫苗接种率很高的以色列，随着疫苗接种推进，以色列在今年2月结束了全国“封城”，并逐步放宽防疫限制措施，从2月下旬开始，恢复了餐厅、咖啡馆、酒吧的营业，对持有“绿色护照”的民众开放；从3月上旬起逐渐恢复国际航班；4月中旬，由于病毒感染率已降到很低水平，取消了户外戴口罩的强制性规定；从6月1日开始，取消了大部分新冠疫情限制措施。

在目前，以色列虽然没有做到疫情清零，但是并没有出现一波新的疫情。以色列与英国的区别，是主要打的是辉瑞、莫德纳的mRNA疫苗，而且是根据临床试验的数据，连续接种两针，不是“先打一针”。

▎图/以色列每日新增新冠确诊人数（来源：worldometers）

当然，在以色列，疫苗并没有与Delta变异病毒进行过真正的交锋，面临的输入病毒不是太多。如果有大量的Delta变异病毒，以色列是否还守得住？这是一个问题。

此外，以色列的疫苗接种主要是在成人中，儿童还是一个未保护的人群。根据《以色列时报》报道，以色列北部一所中学爆发Delta病毒感染，至少有44人确诊，绝大多数感染者都是7、8年级的学生，另有几名接种过疫苗的成年人被感染。

我们再来看美国的情况。美国主要接种的，也是辉瑞、莫德纳的疫苗，已经有44.9%的人口完成了疫苗接种。

▎图/美国所接种使用的新冠疫苗（来源：ourworldindata）

▎图/美国每日新增新冠确诊人数（来源：worldometers）

因为疫情大大缓解了，日前在加州、在纽约，都已经宣布“解放”，开启了疫情后的生活模式，在南方的一些州，早早就已经取消了口罩令。

但是美国也面临着考验，因为“反疫苗”的声音很大，很多人不愿意接种疫苗，同时流行病毒株中Delta变异病毒的比例已经达到了10%。面对着这些挑战，如果美国这两个月内没有出现疫情的反弹，那对全人类是一个好消息：可以通过疫苗走出疫情。

但如果美国开放的步子迈得太快，疫苗接种速度跟不上，Delta变异病毒就可能走出六亲不认的步伐，再次将美国送入疫情的深渊。

而这也就意味着，在Delta病毒株面前，世界将再次沉沦。

人工严防死守与医药疫苗效力，滔滔不绝的全球疫情背景下中国抗疫道路将何去何从？

看到Delta变异病毒已经在世界上80多个国家流行，在中国已经攻破广州、深圳，导致了本土疫情，有的人是悲观的，认为Delta变异病毒会让世界沦陷，中国也无法防住。

但如果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虽然广州被攻破了，但是目前“早茶传播链”的疫情已经基本控制住了，三天都没有出现新的病例！所以，即便疫苗接种率不够，即便Delta变异病毒再厉害，中国也还是可以通过严防死守来抵挡住病毒。

所以，中国不会沦陷于Delta病毒！其实大家真正担心的问题是，中国是否一直需要严防死守？

在新冠病毒面前，全世界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对于中国来说，未来两、三个月美国的疫情，有重要的指导意义。如果美国的疫情能稳定下降，这说明疫苗的效果可期，可以在接种率达到群体免疫之后，逐渐减少严防死守的物理防疫措施。

有人可能担心，中国目前广泛使用的灭活疫苗，保护率不如mRNA疫苗，是否很难通过接种疫苗来建立免疫屏障？根据《南华早报》报道，港府委托香港大学进行的对不同疫苗的比较研究发现，与接种科兴疫苗的人群相比，接种BioNTech/辉瑞/复星疫苗的人群所产生的抗体更多。

▎图/深圳宝安国际机场面临较大的境外输入压力。机场的消毒与转运，也在发现新的输入病例后，得到加强。

这 不是一个多余的担心，但不等于无解，因 为 通 过 接种加 强针 ，可以大大提高免疫保 护 力，同 时 中国也并不是就没有mRNA疫苗。 辉 瑞的疫苗，其 实 是德国BioNTech研 发 ，而根据中国复星医 药 与德国BioNTech的合作 协议 ，中国已 经获 得一 亿剂 疫苗，只要国家 药监 局批准， 马 上就可以开打。同 时 ，复星医 药 与BioNTech在上海 还 合 资 建立了疫苗生 产车间 ，在几个月内，就可以 释 放 产 能。

最为关键的是，导致英国出现新一波疫情的三个原因，中国一个都没有。中国目前的抗疫，基本没有靠疫苗，靠的都是严防死守；中国的国门目前对外国人基本是关闭的，即便是能回国的旅客，也有要严格隔离14天，甚至更长；针对出现的零星疫情，中国也有严格的措施，一但出现中风险、高风险地区，封区是分分钟的事。

由于有这些操作，中国已经筑起了“护城河”，即便没有疫苗，中国实际上并没有面对太多的病例，也不会有疫情的扩散。中国感觉疫情压力大，是因为有一个对感染“零容忍”的目标。比如考试，如果将目标定为拿到100分满分，那么即便考了99分，也是失败的。

在目前疫苗接种率不够的情况下，对感染“零容忍”也许是有必要的，因为如果防疫不力，导致疫情扩散，那这一年多的努力就破功了，而且疫情越大，越难做到严防死守。

如果能确认疫苗所建立的免疫屏障可以防止大规模感染，在达到一定的疫苗接种率之后，中国会相应地调整防疫目标和防疫手段。中国目前疫苗接种已经突破10亿剂，但是疫苗接种率不能看“至少接种一针”的比例，而是要看“完成接种”的比例，同时还要考虑到疫苗的保护率。

目前，根据华尔街日报所报道的消息，出于对新冠变种病毒的担心，中国计划将延长与防疫相关的边境限制措施，至少要保留一年。如果中国的边境措施有这样一个时间表，也并不是不可改变的时间表，一切将根据疫情的变化而改变。如果美国能在几个月内挺得住delta毒株，在秋季也没有疫情的反扑，中国能在几个月内通过接种达到较好的群体免疫，那么边境限制措施可以提前逐步解除。反之，如果还以“零感染”为目标，全球疫情又滔滔不绝，那中国将长期边境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