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人间 | 美国暴风雪一来,彪悍的得州人也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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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人间 | 美国暴风雪一来,彪悍的得州人也低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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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百年一遇的暴风雪,我度过了一个简陋的春节。

这场暴风雪是由来自北极的极地涡旋引起的。据说这一次的极地涡旋是上世纪五十年代有记录以来最强烈的。而当极地涡旋解体时,其内部的寒冷空气南下形成寒流,一路直下到了美国南部的得克萨斯州。

拿我所在的得州首府奥斯汀举例,二月的平均最低温度在八度左右。二月的第一周,许多植物已经开始抽条长叶,树上陆陆续续出现了含苞待放的花骨朵儿,而寒流来袭的那几天,最低气温降到零下十六七度,许多习惯了南方温暖湿润的气候、连件像样的羽绒服都没有的居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停电是从2月14日周日晚上开始的。我一开始得到的通知是最冷几天用电高峰期会轮流拉闸限电,每次拉闸限电的时间在15到45分钟。2011年得克萨斯州遭遇暴风雪时,也经历过类似的拉闸限电,我的丈夫当时就在奥斯汀居住,他说,每次拉闸都是在夜里,而且不会超过一个小时,让我不用担心。

所以当15日凌晨2:07分,我家突然暗下来时,我并没有过多的担心,甚至还跑出门看热闹。整个街区黑黢黢的,只有大片大片的雪花静悄悄地落下来,仿佛可以听到雪落的声音。而不知为何,白茫茫的雪地看起来格外明亮。

■ 随手一拍大雪覆盖的马路,之后手机就没电了。

到了凌晨三点多电仍然没有来。房间的温度开始下降,茶几上的蜡烛快燃尽了。我们用毛巾和毯子堵住门缝,拉下每个房间的窗帘和百叶窗。丈夫安慰我说,等睡醒就来电了,奥斯汀从来没有长时间的停电。

我是早晨九点多被冻醒的。因为习惯将暖气开到二十度,所以床上只有薄薄一床毯子。我看了下手机,一个华人餐厅订餐群里的小伙伴们,家里几乎都停电了。我再看了下温度计,室内温度在十度左右。

群里已经开始分享各式各样的取暖方法。家里有壁炉的人出门捡树枝烧火,家里有天然气热水器的人在浴缸里慢慢放上热水,用氤氲的水蒸气取暖。可惜我家里是电热水器,也没有壁炉,最后想的办法是不断地烧热水,泡茶、泡咖啡、泡热巧克力,既可以暖手,也可以暖胃。

最难熬的那几天正好在新年里,我家亲戚有一个十几人的微信群,我看着大家在群里发送烟花庆祝的照片,看大家饭桌上的烤鸡、烤鸭、红烧肉、海鲜砂锅、八宝饭,看着人们走亲访友约会串门,有种“热闹都是别人的,我什么都没有”的寂寞。

“我们没办法庆祝春节,那至少做点你喜欢的中国菜吧。”丈夫对我说。我看了下因为停电而从冰箱搬到门外屋檐下的食物,最后决定做火锅。往年在家的时候,外婆和妈妈会弄一大桌年夜饭,大年初一还会为来拜年的亲戚朋友准备各种各样的鸡鸭鱼肉。但到了年初二,为了她们休息下,我们总是围坐在一个小小的电磁炉旁边,拿着小碗涮火锅吃。

我把油锅烧热,加入蒜和姜炒出香味,放入干辣椒和豆瓣酱翻炒几下,再加入超市买的火锅底料,放入一点冰糖,然后倒入高汤,放入牛油和一把花椒。

虽然屋子里一片漆黑,我冻得手脚发麻,但还是拿出露营时候用的头灯照着,细细地把牛排切成薄片,把虾滑搓成丸子。没电的两天三夜里,我靠着那一大锅喷香的麻辣牛油火锅,吃了一顿又一顿辣乎乎香喷喷的饭。

说来也奇怪。到了第三天夜里,我们家的窗户被积雪砸出裂缝,屋子里的温度只有三度,窗户上结了薄薄一层冰,每说一句话都能看到一片白色的雾气。即使把去滑雪时穿的保暖内衣防风外套都穿上依然冷得发抖。但在火锅里烫一些牛肚、金针菇、粉丝吃下肚去,再喝完一大碗汤,整个人就由内而外地暖和起来。

我们家这片区域一直到17号白天才断断续续地来了电,有时候十分钟,有时候半个小时,到18号才稳定下来。这一周最夸张的时候,全得克萨斯州有400多万人停电,而到了2月21日周日,仍然有一小部分人家还没有电。

市政府能源部门解释说,得州电网在14日晚上,创下了创纪录的6920万千瓦冬季用电高峰。14号夜里原本是要轮流拉闸限电,但是没想到许多天然气管道发生冰堵。一方面是供电量越来越少,一方面是有电的那些人的用电量越来越多,所以电力公司只能逐片逐片拉闸限电,最后,所有可以拉闸的住宅区都停了电,节省电力供给必须用电的设施,如医院、警署、消防站等。

许多市民不接受这个解释。停电的那几晚,奥斯汀市中心的高楼大厦灯火通明,但那些高楼里空无一人——市民无法出门,自然也没办法去那些楼里上班。而离我住处大约十分钟车程的名为Domain的购物中心也是亮堂堂的,连圣诞树上的装饰彩灯都亮着。购物中心旁边的高尔夫球场也开着灯。最讽刺的是街上一家卖豪华灯具的商店,商店锁着门,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几百盏灯齐刷刷地亮着。而商店周围的居民区,则一片黑暗,连一星灯火都看不见。

■ 停电时,还亮着灯的一家灯具店。

15日上午,我打开社区邻居自发建的Facebook(脸书)群组,找一些在没电时取暖的诀窍,却看到了邻居凯西的求助。

她患有噬肉菌感染,最近住院进行了一个大手术,但是没有医疗保险,为了省钱而提早出院。出院后的凯西行动不便,需要卧床静养。看了她的求助帖我才知道,她需要使用医疗器械帮助吸取创口中的脓液,但因为没有电,机器无法运作,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前一天晚上刚刚降了大约二十厘米的积雪,市政府没有足够的设备,无法及时在道路上撒盐、铲雪,救护车开不到我们这里来。

凯西在Facebook群组里非常活跃。她是一个自由职业的艺术家,经常做一些手工艺品,或者画一些装饰画。许多邻居都得到过她免费的馈赠。看到她需要帮助,大家立刻群策群力起来。

有人托关系替凯西订到了位于医院附近的酒店的空房间。酒店靠近医院,没有被拉闸限电,凯西住在那里可以使用她的医疗设备;一旦她的健康出现了状况,就医也方便。

还有几个人自告奋勇要开车载凯西去医院,但他们的车要不是陷在雪里,要不是车轮不断打滑,没有抓地力,根本开不出去。

我一边关注着群组里的动态,一边和朋友感叹说,得克萨斯州是美国GDP第二高的州,也是闻名遐迩的能源大州,还固执地不肯加入国家电网。没想到人类的坚持和骄傲在大自然带来的灾害面前是如此的渺小。

后来是我家附近的伊瑞娜自告奋勇开车载凯西去医院。过去的一年里,因为疫情,伊瑞娜过得并不轻松。她搬了好多次家,在一个跑腿网站上打零工,给邻居做各种各样的杂活,勉勉强强糊口。但是她有一辆结实的四轮驱动多用途汽车(SUV),而且车技很不错。三四个邻居帮伊瑞娜把车挖出来。她钻进驾驶座,缓慢又果断地打方向盘。车子在稍稍打滑了一下之后,很快被她控制住。

事后,我和伊瑞娜聊天时,才知道她圣诞节那天帮凯西跑腿,凯西很热情地招呼了她,还送了她一盘亲手烤的巧克力碎片曲奇。那段时间,她被生活所迫,情绪低落,觉得全世界都和她作对,但那一碟满是黄油香气、入口即化的巧克力曲奇给了她短暂的温柔和善意。如今这份善意又回馈到了凯西身上。

除了凯西以外,群组里还有许多人求助。一对年轻的夫妇一周前刚生了小婴儿,他们急需托人加热给婴儿喝的配方牛奶。有人家里的水管因为天冷而爆裂,水渗透到天花板,滴在地板上冻成了冰,需要塑料收纳盒把家里的东西收拾起来。有人冒着大雪出门遛狗,摔伤了背,却怎么也买不到拐杖。还有人放在冰箱里的食物坏了,徒步去家附近的几家超市,但货架上的东西早已被恐慌的人一扫而空。这个社区靠近奥斯汀北部几大科技公司的园区,住在这里的人大多有体面的工作,有房有车有狗,可以称得上是实现了“美国梦”的成功者,但是那些所谓的“成功”在灾难面前不堪一击。

■ 大多数东西都被抢光了的超市货柜。

过了一周停电、停水、缺乏食物、不能出门、收不到快递的生活之后,因为对政府管理能力的失望,群组里不少人嚷嚷着要从政。人们的愤怒在市长史蒂芬·阿德勒(Stephen Adler)召开发布会后达到了顶峰——市长穿着单薄的衬衫在他宽敞的房间里接受了采访,房间里亮着灯,连墙上艺术品的展示灯都亮着。而奥斯汀附近科罗拉多市的市长竟然说政府不欠市民什么,市民们应该自食其力,自己帮助自己。

得克萨斯州的别名是孤星州——从1836到1845的几年里,得克萨斯州曾经是独立于美国和墨西哥的一个国家,被称为孤星共和国。支持共和党的得州人向来推崇小政府,不喜欢政府出台过多的管理措施。

得州是美国大陆48个州里面唯一没有加入国家电网的州,这样就可以不用遵守国家电网的很多规定,包括改良设备以保障极寒天气下电力的供应。得州人为自己州的特立独行而自豪,他们以为处在南方的得州根本不会遇上极寒天气。没想到,尽管几个星期前国家气象局就发出了极地涡旋的预警,但当极寒天气来临,天然气管道还是因为缺乏预防冰堵的措施而硬生生被冻住,供电系统全面瘫痪。事后的调查报告显示,如果当时拉闸限电稍微晚几分钟,得州的整个电力系统会崩溃,需要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能恢复供电。

得州政府没有向应对寒冷天气游刃有余的北方各州取经,所以大雪一来,连铲雪设备都不够,行人跌倒、车辆侧翻、电力设备和水管无法及时抢修、其他地区的运货车进不来导致超市物资匮乏……在一串连锁反应下,人们的生活越来越艰难。

得州民风彪悍,但百年未遇的灾难一来,人们终于低头,向联邦政府求助。

拜登也签署了法案,让得州人们可以申请联邦政府的纾困金。

我的印度朋友阿比拉什常说自己是一个口腹之欲非常寡淡的人。我们做过一段时间的室友,偌大的厨房里,放着我的各种炖锅、砂锅、铸铁锅、蒸锅、电饭煲,而她只在橱柜的小小角落放了普普通通几只碗和几双筷子。在得州大学奥斯汀分校攻读工程学博士的她异常忙碌,早出晚归,多数时间靠蔬菜沙拉和外卖的玛格丽塔披萨果腹。唯有一样东西她再忙也会花时间精心烹饪——印度传统的Masala Chai,又称印度拉茶。

到底加什么香料并没有定数,但是豆蔻、肉桂、丁香、茴香、胡椒、生姜是少不了的。她说,这些香料对身体有好处,肉桂可以增强新陈代谢,生姜驱寒。在煮茶的时候,她会先煲一锅滚水,撒一把超市里买的大吉岭红茶,再加入牛奶和糖。熄火之后搅拌一下。我喝不惯这个味道浓郁甜腻的印度拉茶,但她坚持早晚各喝一杯,工作累了,运动回来乏了的时候,她也总是泡上一杯小酌。她说,印度拉茶是家的味道。

阿比拉什家里是15日下午五点左右停电的。她原本是可以免于停电的幸运儿——所住的公寓在医院附近,凌晨开始的拉闸限电并没有轮到她。她从小在印度长大,很少看到下雪,所以15日白天,她在外面帮助邻居打扫马路,用简陋的工具把陷在雪里面的汽车挖出来。

但是下午五点,树木不堪积雪的重负,压断了楼宇的电线,等她气喘吁吁地跑回家,迎接她的只有一片黑暗。

因为刚搬家不久,再加上一个人住,她只有生活必需品。没有储备足够的食物,也没有许多可以拿来取暖的毛巾、毯子、被子。她摸黑在只有一张床和一个床头柜的卧室里躺下,努力把自己裹成一个球,然后打电话给远在欧洲的男朋友诉苦。房间没有什么家具,室内非常空旷,温度下降得很快,她最后只能把仅有的毯子和枕头搬到车里,勉强可以取暖。

但是很快,她看到新闻里,一对母女在车里取暖不当而一氧化碳中毒身亡,被吓到的她又不得不把东西搬回卧室。等到手脚冰凉的时候,她再去车里待一会儿。如此这般折腾,她连续几天都没有完整睡过觉,只有在车里的时候才能偶尔打个盹。

等到18日早晨,三个不眠之夜后,房屋里的温度已经降到和室外相差无几。因为厨房用电炉做饭,所以她也三天没有吃过热乎的饭菜。彼时彼刻,她最想念的是一杯热腾腾的拉茶——砂糖的甜蜜和牛奶的香醇曾经无数次驱走她体内的寒意。

她最后决定把煮茶用的香料和锅打包,冒着大雪开车去城外乡下的朋友家暂住。朋友家里已经来电,但是仍然停水。因为土质的问题,得州的水管埋得很浅,停电加上低温,得州有1400多万人没有水用。即使有水的人,也面临水质变差和水压过低的问题。

“路上非常难开,我还没有上高速的时候就目睹了三起车祸。”她至今回想起来仍然心有余悸。她把方向盘握得特别紧,等到了目的地,手僵硬得举不起来。明明外面是冰天雪地,她竟然出了一身的汗。回过头,看到郊外家家户户亮着灯,明明是再普通不过的景象,她还是湿了眼眶。

因为没有水,她只能在朋友家屋子后面的湖里凿冰取雪,放在小锅子里用火烧开。保险起见,她让水沸腾了好一会儿,再虔诚地加入各种香料。

“我喝到拉茶的那一刻,终于觉得自己活了下来,而且还将继续好好活下去。”

停电之后,市政府在市中心租用场所搞取暖中心。但事实是,市中心的电力供给一直正常,而停电的居民区离市中心有些距离,又因为几天反复降雪,积雪在中午太阳出来的时候融化,最后路上结了一层又一层的冰,连穿着雪地靴走路都很容易摔跤,更别提开车了。

全市高峰期有四五十万人停电,但是取暖中心只收留了几百个人。许多需要帮助的人没办法出门,被困在家里,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我所在社区的慈善机构租用了离家不远的一个教堂,给本社区有需要的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老年人、单身母亲、有小婴儿的家庭等——取暖。18日,当电力逐渐恢复后,有人提议,不如大家捐点食物,让这些人也能吃上热腾腾的饭。

麦克在社区的Facebook群组里发布了有关消息后,许多人慷慨解囊,从自己家的厨房里找出现在非常珍贵的食物和饮料放到门口。麦克则开着车挨家挨户收集食物。食物收集到了之后,自诩厨艺不错的我自告奋勇去给他们做饭。

募捐到的食物除了洋葱、土豆和黄油之外,便是罐头食品和面条。我想来想去,决定做一个简陋版的番茄酱意面。

我把午餐肉切成小块,加上盐和胡椒煎到两面焦黄后取出来。再把黄油融化在平底锅里,把洋葱炒出香味,然后加入罐头番茄酱和罐头蘑菇。同时,煲一锅开水,加点盐,把意大利面煮到有嚼劲之后,放到番茄酱里面,加入午餐肉,和颇为奢侈的一小袋芝士粉,搅拌均匀之后出锅。

这大概是我做过的最简陋的番茄酱意面,没有培根,没有新鲜番茄,没有欧芹粉和各种各样用惯的调料。甚至因为番茄酱罐头不够多,每一大盒面条里只有稀稀拉拉的一点儿酱汁。但是负责送餐的凯文告诉我,那些收到食盒的人千恩万谢的,有些人说他们已经三天没有吃过一顿饱饭,还有人甚至整整一天什么都没吃。

“他们说这是他们吃过的最好吃的意大利面。”凯文冲我比了个大拇指。

接下来的几天,其他邻居也纷纷自告奋勇去给教堂里的人做饭。墨西哥人玛利亚带了自家熬的牛肉汤过去,给他们做了一锅番茄牛肉豆子汤,还配上酸奶油和苏打饼干。据说凯文一边送餐,一边偷偷流口水。来自广东的陈先生不甘示弱,用最普通的速冻鸡胸肉做了一锅鸡肉饭,还生怕有人是素食主义者,便又用罐头装的冬笋、草菇加上蚝油,做了一道罗汉斋。

那几天里,Facebook群组讨论食谱的热度不比讨论停电停水的低。许多人发了帖子,说自己家里有哪些食物,可以做什么菜,欢迎有需要的人去他们家吃饭,还说如果对方不方便出门,他们愿意把饭送到人家门口。有人在门口摆了小桌子,放上瓶装水、可乐、薯片、巧克力等,供有需要的人和家附近抢修水管的工人随意取用。

■ 社区给庇护所里的人捐的食物。

我搬来这里的时候正值疫情,大家整天待在家里。我不知道我的邻居叫什么名字,和他们没有见过面,毫无交情。但这次暴雪之后,人们的距离一下子拉近了,我在院子里修剪树枝,路过的人会向我挥手。停水那几天,我的邻居拿着几瓶矿泉水,挨家挨户敲门问我们是不是需要。群组里有人发申请政府补偿金的链接,还有人说可以帮那些文化水平不高的人填写表格,也有人不断发布关于停电和停水的最新消息。

到了周日,一切基本回到正常,临时的庇护所也关闭了之后,群组里的人仍然怀念那段虽然天气寒冷,但心里却觉得温暖熨帖的时刻。

停电过后便是停水,不得不每天拎着水桶去附近餐馆的水龙头接水回家冲厕所,再加上要清理屋顶上的积雪,修理坏了的玻璃窗,我到2月23日才终于有了点闲暇时间,可以喘口气。

正好家附近我最喜欢的日料餐厅Tatsumi sushi停业了一周多,这一天重新营业。一进去坐下,还没来得及点餐,来自上海的老板蒂凡尼就端上来两碗汤,不是菜单上的味增汤,而是老板娘亲手做的山药牛肉汤。

“冻了这么多天,喝喝这个,对身体好,山药可以暖胃。”她亲切地说,又问我这几天过得好不好。

这几天里,收到了很多朋友问候的短信和电话。过去的一年里,许多人际交往和社交活动被迫中断,人与人之间的联系越来越淡薄,但经过这一次,我发现很多人其实都在那里,并没有走远。

因为疫情许久没见的朋友安德鲁,他住在奥斯汀郊区,家里有电,一早就说要接我去他家住。还是我看到高速连环撞车事故之后,好说歹说才把他劝住。

蒂凡尼家里直到21号才来电,22号才来水。这一周来,她想着餐厅里昂贵的从日本空运过来的食材,心急如焚。

“早知道会这样,14号停业那天,我就把食材都做成料理,送给我们家附近没食物的小孩吃。”她的儿子,厨师埃尔文说。他们不得不花大笔钱修理了被损坏的厨房,又扔掉了大量坏掉的食材。最后还是打起精神,开始营业,为顾客做出好吃的食物。

从酒店回到家里的凯西又开始作画,阿比拉什又回到学校里没日没夜地做实验。气温一下子回升到了二十几度,看似枯萎的植物枝丫中,慢慢长出了细小幼嫩的新叶。

人们努力让生活回到正轨,但这次灾难带来的阴影不见得会立刻消除——在全球气候越来越极端的现在,我们的政府,我们的电力公司还会让我们失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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