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水扁多个案件的关键人物黄芳彦的死,或许会让很多真相石沉大海。
|作者:二水
|编辑:阿晔
|编审:劳灵格
最近,一则“在美华人持枪自尽”的消息在中国台湾受到关注,原来事件当事人正是台湾地区前领导人陈水扁的第一亲信黄芳彦。
当地时间1月27日中午,加州警方在一辆私家车内发现黄芳彦的尸体,旁边放着一把枪。警方披露,他是死于头部中枪。此外,警方还介绍,黄芳彦此前几天中一直处于失踪状态。
·黄芳彦失踪前在电梯里被拍到的最后画面,手中还拿着一本书。
据黄芳彦的弟弟黄重彦表示,哥哥生前卷入陈水扁洗钱案在内的多个案件,为躲避问责于2008年赴美,之后一直独居。前些年,黄芳彦曾表示,台湾当局一直想透过“司法互助”让他回台,但他不会束手就擒,若FBI找上门,会拿枪自杀。
听闻黄芳彦死讯,陈水扁表示,自己曾在1月16日与他通过电话,简直没办法相信这是真的。陈水扁的儿子、高雄市议员陈致中表示,在黄芳彦赴美后,两人久未联络,听到这个消息后感到震惊、遗憾。
·陈致中
陈家子女的干爹
现年74岁的黄芳彦出身台湾南投草屯望族。父亲黄维腾年轻时曾赴日本留学,后担任台中客运和台中七信总经理,母亲张爱信是台中前市长张启仲的妹妹。
他本人自小学习努力,大学考入台湾知名学府台湾大学医学系。大学毕业后,他进入台大医院担任麻醉科医师,一直做到麻醉科主任。因专业技术精湛,他成为医院的“红人”,不少主刀医生进手术室都点名必须由他实施麻醉。
和黄芳彦是高中、大学同窗的台大医学院外科主任李伯皇曾形容,黄芳彦学生时代是个很海派的人,人缘很好,与后来从媒体上看到的“权谋”形象有很大差距。
在台大医院任职时,黄芳彦还干过一件引起轩然大波的事——因质疑台大医院办公楼新建工程存在弊端,当时已是麻醉科主任的他,带着200多名医护人员进行签名抗议。
有人曾评价黄芳彦,若坚持学术研究,定有建树。可他偏偏要攀附权贵。
1985年,陈水扁参选台南县长败选,妻子吴淑珍在陪同谢票的路上遭遇车祸,伤势严重。最初,吴淑珍在台中荣民总医院治疗,后在陈水扁朋友引介下,由黄芳彦协助转到台大医院开刀,并由黄负责麻醉。
吴淑珍虽然下半身瘫痪,胸部以下没有知觉,但好歹捡回一条命。之后,她的术后康复治疗由黄芳彦的妻子负责,黄妻在台大医院做物理治疗医生。为此,吴淑珍很感激黄芳彦的帮助,常说是黄芳彦把自己从“鬼门关”救回来的。
·吴淑珍(前排左)和黄芳彦(前排右)
1995年,黄芳彦接连遭遇妻子与长子离世,是陈水扁和吴淑珍陪伴他走过失去亲人的痛苦时期。患难之中,陈、黄两家私交愈发深厚。此后,每逢年夜饭,陈水扁一定邀请黄芳彦到家里相聚;黄芳彦更成为陈水扁两个子女的“干爹”。
为陈水扁“以身试毒”
正是与陈水扁结缘后,黄芳彦不断受到提拔和重用。
陈水扁竞选台北市长、台湾地区领导人时,黄芳彦是其阵营的竞选财务长,穿梭政商界,为陈水扁募款;2000年,陈水扁担任台湾地区领导人时,将黄芳彦定为自己的“御医”,可自由出入其府邸。
台媒还曾爆料,自蒋介石时代就有一个传统,台湾地区领导人的每日饮食都要由侍卫室的“饮食检验小组”检测。而黄芳彦信不过他人,直接亲自上阵,为陈水扁做餐食测毒。
陈水扁夫妇对黄芳彦十分信任。每次陈水扁做住院体检都必须由黄芳彦全权负责,体检报告唯有黄芳彦过目才肯放心;吴淑珍若身体出现不适,也是紧急召唤黄芳彦看病。
·陈水扁(左二)住院体检,黄芳彦(右一)在一旁陪同。
在外界眼中,黄芳彦早已是陈水扁的第一亲信。据台湾《中国时报》报道,黄芳彦虽没有公职身份,却是陈水扁与许多政商沟通的重要“使者”,他嘴边常挂着“上层的意思是……”
黄重彦说,哥哥黄芳彦在陈水扁任职台湾地区领导人的8年时间里“吃香喝辣”,常组织在政商圈有名的“黄家宴”。
该宴席名为“吃饭联络感情”,实为“攀权富贵的捷径”。因座上宾都是能与陈家沾上关系的人,所以吸引了大批政商、军警高层、法院相关人士前来“拜码头”。
早在2006年,台湾检方侦办太平洋百货经营权及SOGO礼券案时,就曾传唤黄芳彦。
检方认为他在该案中扮演关键角色,曾在台北老爷酒店设饭局,替吴淑珍出面,帮国票金控前董事长林华德与远东集团董事长徐旭东扭转乾坤,获取经营权。作为回报,对方将价值上百万元的购物礼品券“赠与”黄芳彦,实则是让其代为转交吴淑珍。
最终,黄芳彦虽被查实收受厚礼,却被认定未违反“贪污”及“背信”。
这或许让陈黄两家越来越肆无忌惮。
2007年,吴淑珍为规划陈水扁退休生活,指示黄芳彦从她账户里拿出1.2亿元新台币(1元新台币约合0.23元人民币)购入两栋豪宅。
另据台湾《时报周刊》报道,经“特侦组”调查,陈水扁在瑞士至少有13亿元新台币现金流,同时在美国和日本也有投资房地产项目。当陈家人不方便到海外时操作账户,都是黄芳彦代为执行。
·黄芳彦(前排左一)与吴淑珍(前排中)一同看体育比赛。
2008年,陈水扁卸任后涉多起弊案,黄芳彦也被卷入卖军衔、海外洗钱案等案件。眼见势头不妙,黄芳彦火速出走美国。
他出逃后,检方在其家中和新光医院副院长办公室搜出多个装满现金的水果盒,总计上亿元新台币;他家中的一件西服口袋里装着75件裸钻珠宝,包括6款名表、11颗裸钻、58件珠宝,经鉴定裸钻和珠宝价值过亿。这些东西都是吴淑珍委托黄芳彦代为保管的。
·吴淑珍喜欢珠宝,常被媒体拍到佩戴名贵珠宝。
2009年3月18日,“特侦组”以“特侦缉字第一号”正式通缉黄芳彦,期限至2034年。
住豪宅、美女环绕的潜逃生活
黄芳彦到美国后,一改在台湾时明面上的低调生活,买下一套位于洛杉矶高级社区的豪宅,售价约新台币4000万元。2012年,黄芳彦豪宅内部照片被网友曝光,装修高档,还能看无敌海景;外部设施也一应俱全,配有游泳池、健身房。
由于出入该地区的华人较多,黄芳彦更不时被人爆料喝红酒、开名车,生活似乎过得非常安逸。
据其弟弟黄重彦透露,哥哥在台湾有“四大金钗”,轮流赴美照料黄芳彦。平日里,黄芳彦会相约红粉知己到高尔夫球场挥杆,以解无聊生活。
·黄芳彦(左)与女伴打高尔夫球。
关于回台的问题,黄芳彦想得很清楚。他生前曾对弟弟表示,现在回去,不可能如当年一样风光。与其这样,还不如继续留美生活。
其弟黄重彦还透露,哥哥生前个性潇洒,至今仍不相信他会自杀。
·黄芳彦的弟弟黄重彦
同样不相信黄芳彦会自杀的还有他生前的多年好友,曾任陈水扁医疗小组召集人的陈昭姿。1月29日,陈昭姿在脸书连发10条怀念黄芳彦的文字,其中一条写着,“您曾说,不愿客死他乡……我不相信您会自尽。”
就在黄芳彦自杀的几天前,台湾高等法院给陈水扁儿子陈致中寄出审讯通知。如今,陈水扁多个案件的关键人物黄芳彦的死,或许会让很多真相石沉大海。
·年事已高的陈水扁要靠轮椅出行。
台湾检方在得知黄芳彦自杀的消息后表示,会报告司法部门,透过司法互助管道对黄芳彦的死进行查证。泰和泰华盛顿律师事务所主任、美国执业律师程绍铭告诉《环球人物》记者,美国警方已确定黄芳彦的死因就是自杀,因没有他杀证据,推翻自杀的几率也不大。
台湾知名媒体人王尚智在脸书表示,黄芳彦自杀前是否留下遗书,或生前是否向旁人交代了陈水扁家资产与弊案,势必成为他自杀的一大后续焦点;他的自杀究竟是人生自我的“绝望轻生”还是在失踪期间遭“胁迫轻生”,都有待调查;若黄芳彦是在“交代好”“处理好”后再自杀,那就更耐人寻味了,因为他生前曾告诉媒体,不管发生什么事情,自己都会一直照顾陈水扁和家人一辈子。
一切真相,也不知何时才能被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