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赖着不走，共和党为啥不管管他？| 风向

文/凤凰新闻客户端主笔 庖丁

编者按：美国大选之后，特朗普一直拒绝认输，甚至故意拖延。为什么他所在的共和党没有予以约束？更深层来讲，美国的政党到底谁能做主？具体的运行机制又是如何？特朗普的命运通向何方？凤凰网风向栏目综合多方资料进行详细解读。

核心提示：

1、目前共和党对特朗普缺乏约束的原因是：在任总统一般是事实上的政党领袖，共和党主席只是一个发言人的角色，主要负责竞选筹款，并没有实际制衡总统的权力。党在初选环节对潜在总统具有相当大的权力。

2、国会中的共和党大佬都表示了对特朗普的支持。但原因不同，在众议院的支持是因为特朗普带动选民保住了共和党的席位。在参议院得到支持是因为还需要利用特朗普的影响力加持进行中的参议员选举。也有共和党高层为了让特朗普赢，不惜游走在法律边缘操纵选举。

3、盘点特朗普在党内的铁杆支持者，多是因为特朗普曾在选举中为其站台，为他们带去了关注度和金钱。而特朗普在党内的反对者，有强大的政治家族比如布什家族、有已经退休的政坛高官如卡西奇、也有希望另起炉灶的政坛新星比如卢比奥。

4、美国政党的松散结构与其历史有关。随着政治社会的快速变化，美国政党自下而上地逐层组织起来。赢得选票是其第一要务。如果分裂无法弥合，两党的结构也可能发生巨变。

直到今天，特朗普还在拒绝承认自己败选，并散布自己“赢得大选”的谎言。

同时共和党内的观点令人费解，有人公开要特朗普下台、有人默不作声、有人坚持站台，乱糟糟没有一点老大党（GOP）的样子；还有人说特朗普要公开成立一个自己的“美国第一党”，拉着自己的铁杆支持者和共和党建制派决裂。

为什么美国政党没有统一的领导？为什么美国的政党时常出现分裂？为什么美国的政党这么难以理解？

早前美国政党资料较少，加之和中国人的经验相距甚远，往往令人一头雾水。改革开放初期，一些代表还闹出了考察“纽约市党委怎么控制纽约时报”的笑话。

今天的读者大体都对驴象之争有了初步认识，政治剧《纸牌屋》也收获了不少粉丝，但这远远不够。

只有深层次理解美国政党的运行机制，才能真正理解美国政治。

▎一图读懂本文主要知识点

总统和党主席谁比较大？答案很简单

11月11日，特朗普发了一条意味深长的推特“我很高兴地宣布，我对罗纳·麦克丹尼尔（Ronna McDaniel）给予了全力支持和认可，继续领导共和党全国委员会（RNC）！”

罗娜·麦克丹尼尔，一个中国读者陌生的名字。

她正是共和党全国委员会（RNC）主席，也就是我们理解的共和党党魁。

但这位党主席和总统的互动并不寻常。

麦克丹尼尔算是来自政治世家，她是共和党前总统候选人米特·罗姆尼的侄女，也是特朗普的早期支持者，在担任密歇根州共和党主席时，她曾经因为副主席不支持特朗普，直接将其撤职。

也许是忠诚得到了回报，2016年特朗普当选之后，她就成为共和党全国委员会的候选人，2017年1月她正式被选举为RNC主席。

▎两党全国委员会街景（左为共和党RNC，右为民主党DNC）及位置（国会山东南不足200米）。图片来自谷歌地图

那么她和特朗普谁的权力更大呢？

答案当然是特朗普。

因为党主席更像是党的发言人、党的执行官、党的啦啦队长、党的筹资官、党的招募官、党的公关经理，可以看出主席的责任主要在竞选方面。

而现任美国总统是政党的事实领袖。 也就是说，目前共和党仍在特朗普领导下，特朗普有权提名党主席（一般没人反对），而事实上这4年里RNC就是白宫的政治分支。

党主席麦克丹尼尔在任上主导RNC积极宣传特朗普的政策，并且早在2018年就开始为特朗普2020的竞选活动投放广告。

两人权力还有一段故事：据《华盛顿邮报》的消息，特朗普曾要求麦克丹尼尔不再使用她的娘家姓氏罗姆尼，后来她果然不在官方场合使用这个姓氏。

她还将特朗普称为“道德领袖”，在自己的叔叔罗姆尼发文批评特朗普之后，她还坚定回击：“叔叔的社论令人失望！” 本次大选中，麦克丹尼尔一直试图挑战大选结果，并且附和特朗普所谓的“选举欺诈”说法。

简而言之，能否赢得支持是权力的来源。如果这次特朗普正式宣布失败，他将没有提名党主席的权力，需要由由该党开会决定。

正因为在任总统的巨大影响力，国内学者将总统影响政党的过程形容为“总统党建”。

据NPR援引西北大学的政治学家丹尼尔·加尔文（Daniel Galvin）的研究，现代共和党总统在建立党的组织和竞争能力方面比民主党同僚做得更好。然而，克林顿是一个例外。

▎比尔·克林顿（Bill Clinton）在2000年的民主领导委员会会议上致辞，这是成立于1985年的民主党思想机构，目前其记录被克林顿基金会购得。Luke Frazza/AFP/Getty

克林顿为党筹集了巨大的资金。他推动民主党全国委员会（DNC）创建了一个全国选民数据库，直到2014年，他还以前总统之姿去民主党选情吃紧的选区助选。

政党对于潜在总统的力量，在初选中才体现的淋漓尽致。

比如，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是制定本党初选规则的力量——举行几场辩论？什么时间辩论？有何准入标准？都需要DNC来决定。DNC由各州党主席及若干副主席、超过200位其他民选成员组成，党主席也由这445名成员选出。

▎2019年6月民主党就开始进行党内初选辩论，参选人必须满足65000人次的捐款和民调超过1%的门槛才能参加，其后门槛不断提高，不少参选人被筛出局。

在决定本党的总统候选人方面，共和党是赢者通吃，只要能赢得多数选民代表认可就能胜出。民主党的初选规则相对复杂。

以今年为例，除了第一批各州近4000位选民代表分别进行第一轮（缓慢的）投票，然后是由711名超级代表进行第二轮投票，决定最终候选人。

超级代表除了前述民主党全国委员会成员之外，还包括280名民主党议员，24名民主党州长和22名杰出领袖（包括前总统、副总统、前议长等等）。

▎前总统奥巴马是民主党当然的超级代表。他个人拥有极大的影响力。

相较于共和党，民主党的组织更为严密，建制派精英拥有话语权，所以激进派很难夺权，桑德斯没法复制特朗普式的成功。

在2008年民主党初选中，希拉里和奥巴马竞选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名额，党主席起了决定性作用。

▎霍华德·迪恩（中）与希拉里和奥巴马

霍华德·迪恩（Howard Dean）在2005年至2009年担任DNC主席， 在2008年的总统初选中，奥巴马和希拉里两强激战，难分伯仲， 迪恩帮助奥巴马胜出。

他回忆，“并非因为我认为奥巴马更强，而是因为希拉里团队试图颠覆现有的规则，是我阻止了他们。如果我没有那么做，密歇根州和佛罗里达州可能被取消投票权，因为它们擅自修改了日程安排，而规则是不允许修改日程的。”

两党确定的候选人会在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宣布，这是一个“加冕”的过程。

党内领导层会借机团结各个派系力量，为大选服务。两党每到大选年都会举行全国代表大会，主要工作就是推选总统和副总统候选人，通过党纲，通过预算等等。

▎2020年民主党纲领

如何让党纲更具有代表性也是大学问，写不好很可能直接输掉大选。这也是党派的力量。

1992年，克林顿挑战追求连任的布什，当时布什的竞选团队认为党纲的内容不太重要，只要团结保守派就好，所以共和党安排党内社会保守派进行纲领写作，结果在很多议题上极端得一塌糊涂。

而民主党克林顿团队希望能保持中间立场，这与党提倡的立场一致。于是克林顿团队把竞选小组的南希·佩洛西等指定为纲领的执笔人，他们与克林顿的对手们协商，确保最终的党纲代表克林顿的观点，而且失利的候选人不会当场提出挑战。

▎1993年佩洛西与克林顿。

结果非常明显，因为纲领过于极端令中间派失望，当年的共和党大会陷入分裂。而民主党团结在克林顿周围。这直接影响了大选的结果。

迪恩曾经这样概括过总统和党主席的关系：“当总统还是候选人的时候，政党领导人的工作就是尽全力帮助候选人成为总统。当候选人变为总统之后，党的主席就得听从总统的指令。”

在奥巴马当选之后，迪恩却辞去了职务。他说奥巴马给他提供了一份不错的差事。但他作为一个医生，并不认同奥巴马团队对于医保改革方案，所以干脆选择急流勇退。

典型的党主席会积极维护本党的总统，比如2005年-2006年之交，小布什在各种天灾事故的打击下声望下跌，担任RNC主席的梅尔曼就四处接受采访，把舆论向好的方向引导。

除了竞选之外，党派要拥有全国性的影响，只能体现在参众两院不同党派身份的议员身上。作为美国三权分立中的立法分支，两党议员的组成可以决定美国的走向。

在这个关键环节，RNC与DNC都在国会山有专门的委员会，可以确保两党在国会顺利开展工作。同时党在国会的领袖，都跻身共和党全国领导层。

那么目前共和党在国会的大佬都是怎么表态的？传说中的党鞭到底起到什么作用？

众议院为特朗普庆功 参议院当他是工具人 有高层为他游走在犯罪边缘

国会有参议院与众议院之分，先从人数更多的众议院开始。

众议院少数党领袖凯文·麦卡锡，是这里的共和党头号人物。

▎凯文·麦卡锡与特朗普

不无巧合的是，麦卡锡也是特朗普的早期粉丝。

由于此次共和党在众议院的席位不减反增。所以在麦卡锡的观念里，特朗普根本没输。相反，是特朗普帮助国会共和党人赢得了胜利：“总统将继续在这个国家发挥作用，......我们扩大了党。”

谈到特朗普未来的角色，麦卡锡认为，我认为特朗普不会离开，如果最后他没有赢得总统的位置，那么他仍然是一名玩家，有自己的基本盘。“如果特朗普不在选票上，我们会在今年赢得席位吗？他带来了投票率。

由于特朗普获得了史上第二高的普选票，整个共和党高层沉浸在一种虽败犹荣的氛围中——近日，国会里的共和党的领袖们纷纷再次当选。在闭门会议快速投票之后，麦卡锡赢得了全场的起立鼓掌。

麦卡锡的工作人员表示，麦卡锡帮助推动了今年的“胜利”，在这次选举中筹集了超过1.06亿美元的资金，并在今年的道路上花费了107天，在竞选的最后三周内在33个城市进行了竞选。

▎麦卡锡近日还称共和党是美国工人的政党，被问及理由，麦卡锡声称“足有能力为家庭做决定的是努力工作的美国人，而不是政府。”

众议院共和党党鞭的位置依旧属于史蒂夫·斯卡里斯（Steve Scalise ），有时与特朗普意见不一的利兹·切尼（Liz Cheney）也连任共和党会议主席一职。汤姆·埃默（Tom Emmer）也将再次领导共和党众议院全国委员会。

这几位的位次大体如下图所示：

▎共和党众议院大佬排序

简单来说，麦卡锡是众议院排名第一的共和党人，如果共和党在众议院成为多数，那么他就将成为议长。他的权责包括提出动议、通过总检察长的任命、制定本党在国会的策略。而且因为总统是共和党，少数党领袖还需要负责与总统沟通各项事宜。

党鞭史蒂夫·斯卡里斯在众议院排名第二。

党鞭的角色在美剧《纸牌屋》里有所夸张，实际上党鞭的工作主要是执行本党领袖的命令。在具体的投票中，他会掌握每一位议员的投票动向，计算一个议案通过的概率，并且协调投票策略，确保达成己方目的。但鉴于美剧与原著英国议会政治的背景不同，而且党鞭权力只是软性约束，所以也不能夸大党鞭的作用。

▎党鞭都有掌握本党投票动向的小黑板

以上议长、领袖、党鞭构成了国会中的权力第一梯队。

接下来是主管日常运营的共和党众议院会议主席，也就是上述的利兹·切尼，负责沟通党内信息，以及执行部分党内选举。排在这个机构之后是政策与指导委员会（Steering and Policy Committees），主管人事，主要任务是将当选国会议员分配到不同的政策委员会。

然后是主管选战的共和党众议院全国委员会（NRCC），也就是前述共和党全国委员会（RNC）在国会的派驻机构，其他相应机构还包括共和党参议院全国委员会、民主党众议院竞选委员会、民主党参议院竞选委员会。

这些委员会的角色不仅是为候选人募集资金，而且在制定全国性的优先竞选策略。因为在全国性的竞选中，资源永远紧缺，决定哪些国会选区可以放弃，哪些地方选情胶着要投入全力，这些决定对于候选人至关重要。

虽然排了位次，但国会中的诸位大佬绝不是一团和气：

上面提到的NRCC主席汤姆·埃默为人低调沉默。但去年也曝出与三号人物利兹·切尼在闭门会上大吵了一架，因为他质疑切尼不会继续向NRCC捐款。当然公开场合里，他还是职业地称赞了切尼。

▎共和党会议主席利兹·切尼

党内运行的裂隙不仅如此。

少数党领袖麦卡锡和党鞭和民主党谈判要给自己加薪，但是埃默领导的NRCC严厉批评给国会议员加薪的行为。

切尼也曾经和党内领导层发生冲突，她抱怨共和党应对民主党的“反仇恨决议”没有有效沟通，因此表示反对，这令党领袖麦卡锡心烦意乱。

美国国会政治的纸牌屋（House of Cards），更接近这种场景。

参议院对特朗普的态度情况也类似，不过因为选情未定，支持有些保留。

共和党参议院领袖米奇·麦康奈尔也表达了对特朗普的支持。

▎麦康奈尔的妻子是华裔政客赵小兰。

他没有引用有关选举舞弊的阴谋论，只是表示特朗普有百分之百的权利就选举提出法律质疑，法院不应该羞辱特朗普，何况在2000年民主党的戈尔到12月13日才承认败选，今年也没有必要这么急。但他也没把话说死，17日他还表示会保证政权的有序过渡。

▎参议院共和党大佬位次

根据《波士顿环球报》的分析，麦康奈尔还需要确保两名来自佐治亚的参议员能够连任，以保证共和党在参议院的多数党地位，因此他必须继续激励特朗普的铁杆粉丝。此举颇有饮鸩止渴的意味。

▎参议院共和党党鞭约翰·图恩（John Thune）

参议院共和党二号人物，党鞭约翰·图恩（John Thune）也非常实际地表达了对工具人特朗普的支持，“我们（在佐治亚参议员选举中）需要投特朗普的选民，他在这里拥有巨大的基本盘”。

共和党高层对于特朗普的暧昧态度遭到了主流媒体的严厉批评。

11月18日，《波士顿环球报》的专栏作家指出“共和党人会让特朗普走多low，还真没有底线”。

▎《波士顿环球报》截图

文章指出，在密歇根统计选票的时候，为了让特朗普避免失败，州选举委员会里的共和党人甚至拒绝认证底特律的选举结果，这一令人瞠目结舌的党派行为很快遭到强烈抗议，并在黑人为主的选民及州务官员的抗议下被推翻。

▎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

参议院司法委员会主席林赛·格雷厄姆（Lindsey Graham）的举动更为出格，他在2016年信誓旦旦的说“（特朗普说投票被操纵是没道理的），如果他普输了，不是因为选举系统被操纵，而是因为他作为候选人失败了。”

但到了今年，成为特朗普盟友的他开始操纵选举，据《纽约时报》消息，他在13日曾致电自己的共和党同事、佐治亚州州务卿，询问是否可以对该州的选举结果稍加更改，比如“在可疑签字率高的县丢弃所有邮寄选票？”

这种荒腔走板的建议令州务卿感到震惊。因为这已经游走在法律的边缘。

亲随与叛徒：特朗普派与反特朗普派

总体来看，特朗普目前基本稳住了国会高层。

从更基层的角度来看，党内两种暗流汹涌。

这在是否承认拜登胜选问题上能够清晰看出。

一种是希望借助特朗普的影响力坐稳地盘的政客；另一派共和党人比较复杂，要么和特朗普有过节，要么希望与特朗普切割收获支持。

先说特朗普的支持者，最典型的来自是来自佛罗里达的两位年轻众议员。

一位是迈阿密地区的一位市长吉梅内斯（Carlos Gimenez），他在此地竞选国会众议员。原本他和民主党对手选情胶着，而且对手三倍资金的压倒性优势。

他选择请特朗普为自己站台，毕竟特朗普的名气更大，在其粉丝群体中具有强大的号召力，毕竟他在Twitter上有8800万粉丝，Facebook上有3100万粉丝，Instagram上有2300万粉丝。

双方团队一谈妥，特朗普也不计较这位市长曾经支持希拉里，他直接飞到竞选现场，又是挥手又是站台，为吉梅内斯反复宣传，当然还发了推特。

虽然在现场拼错了吉梅内斯的名字，但特朗普还是助力吉梅内斯赢得了选举，成为新任国会议员。

▎当选后接受众议员培训的吉梅内斯

也许是为了报答特朗普的助选之恩，当选后的吉梅内斯也放弃了既往的理性立场，开始说特朗普没有输，不应该承认拜登胜选。

▎《迈阿密新闻时报》：吉梅内斯加入了“特朗普别认输”合唱团

另一位来自佛罗里达众议员马特·盖茨（Matt Gaetz），也在选举中得到特朗普的站台支持（虽然也被喊错了名字）。作为回报，马特现在也拼命发言“特朗普并没有输”。

《华盛顿邮报》专栏作家EJ Dionne Jr.分析，本次大选一大趋势是共和党的特朗普化，特朗普的得票与议员得票数据的契合度升高。特朗普2020年比2016年多赢了1000万票，其中650万票来自初次投票的选民，这意味着他将新的支持者带入选举，这对于今年共和党在国会的胜利的至关重要。

而共和党要想赢得未来，很可能更需要专注于让特朗普的铁粉留在共和党内，这意味着，之后的共和党对较温和的路线绝对不会感兴趣，任何妥协都有可能让特朗普的支持者生气，并且导致共和党被边缘化。

毕竟在过往的党内斗争中，特朗普的一条推特就足以让共和党候选人输掉选举，这就是特朗普的权力来源。

而能够无视这一权力，继续承认“拜登胜选”的共和党人，也非常有特点。

在几百人的大名单里，可以大致分出以下几个类别：

1、和特朗普有过节的政治家族，比如布什家族。2016年共和党初选特朗普没少奚落布什家族。

2、部分前高官前议员。比如俄亥俄州前州长约翰·卡西奇（John Kasich）。前议员比如鲍勃·考克（Bob Corker），已经了无牵挂。

3、承认拜登能获得好处的议员。比如第一个支持拜登的众议员弗雷德·恩普顿（Fred Upton），拜登曾在2018年竞选中支持过他。这些议员多来自于传统战场州，需要双方的支持，比如密歇根、缅因、佛罗里达、伊利诺伊州等等。

非常典型的一位是共和党参议员马克·卢比奥（Marco Rubio）。他出于选举考虑，开始和特朗普切割。

▎卢比奥近日脱口而出称拜登是“当选总统”

佐治亚州的参议员决选明年1月举行，两位共和党参议员还在苦战，他们担心特朗普喋喋不休“操纵选举”的抱怨会激怒民主党人，并疏远不喜欢特朗普的共和党人。

因此马克·卢比奥在佐治亚州为这两位共和党参议员候选人站台时，也松口称拜登为“当选总统”。

毕竟，卢比奥希望在2024年竞选总统，不太希望寄人篱下，而且之前就算特朗普大火的真人秀节目，收视率也会不断下降。

▎此处请注意卢比奥的手

共和党的一团乱象，其实都与美国政党的本质密切相关。

美国政党结构揭秘：这么松散可以吗？

“美国政党只是政治家的工具，而不是要政治家去适应的体系。”原民主党全国委员会 （DNC）主席霍华德·迪恩这样说。

甚至有的州一位共和党议员，突然认同民主党的理念，就直接加入共和党。

这样松散的组织还是要追溯历史。

19世纪中期美国逐渐开放普选，大众政治时代到来。政治决策不再是精英小圈子就能决定，越来越多的美国公众被吸纳入选举的体系——从最开始有产的白人、再到黑人、再到女性。

▎1860年到20世纪初，美国政党由政党老板控制，典型如坦慕尼协会。当时人们视政党为买卖，政党被地方领导人控制进行利益交换。

各类选举的组织及宣传活动不断举行，最初政党机器由各类城市老板把持，靠给新移民发放好处等等赤裸裸的利益交换赢得选票，此后随着选举法律健全，相应的党派组织也就自下而上地组织起来。

所以，要理解美国的政党，必须从基层开始。

美国的政党组织在社区、县、州、和联邦各级存在。

最基层的政治单位是社区，以堪萨斯州为例，每个社区有两名代表。这些社区代表可以收集邻里的政策建议，并且逐级上报。比如新移民的工作问题、街区的公立学校问题等等，这些意见都有可能最后写入党章。

▎以纽约布鲁克林所在的kings county为例，下属21个州议会选区又细分为若干选举区，细化到各个街道。https://www.newkingsdemocrats.com/county_committee

然后社区代表代表选举国会选区（Congressional districts）和县（County）的代表，再由这些代表选举州政党机构的主要成员。

▎美国现行435个国会选区划分，国会众议院成员就来自这些地带。蓝色是民主党占优，红色是共和党占优。紫色为胶着区。图自https://projects.fivethirtyeight.com/redistricting-maps/

州政党的组织结构是什么样的？

据赵忆宁采访民主党堪萨斯州委员会执行董事杰森·皮克（Jason Perkey）的资料显示，堪萨斯州的政党领导班子主要包括主席、副主席、财务总监以及秘书长。还包括 公关部部长、外联和培训部部长、融资部部长、政治部部长 。而共和党在该州的结构相对简单，只有一个全职的执行部长，因为他们拥有许多外围团体负责各项事务。

▎加州民主党制作的政党结构示意图。详细说明了民主党加州委员会的构成及职责。

州的党组织筹到了款项会送一部分给全国委员会，但如果州一级出现了有可能的候选人，全国委员会也会提供可观的支持。 比如说在加州的参议员可以稳操胜券，那就不必全国委员会出手。而在一些相差不大的战场州，两党都会投放很多资源进行竞争。

值得注意的是，虽然涉及到大量的政治资金，但两党在美国被注册为非盈利组织，普通捐献也有限制。但目前公司和关联团体但巨额捐献正在危及这样但制度。

但相关的政党精英在接受访谈时谈到，“我们不赚钱，只是赚人（选民）”。如果没有钱还可能翻盘，要是不认识自己但选民就几无胜算了。

毕竟当年拜登步入政坛的第一场大战，就是靠地推式的竞选赢下了参议员的位置。

担任明尼苏达州参议员的杰夫·海登（Jeff Hayen）表示，“在我选区8万选民中，我大概能叫出4000-5000人的名字，你需要一对一进行交流。”

所以，人和社会在变，政客就得及时跟着变，一次次类似内战、城市化、大萧条的巨变，就一次次塑造着美国的政治版图。如果一党的基本盘不断下降，有可能被边缘化甚至消失。

随着美国移民的增多，许多共和党人有一种深层的担忧：“如果共和党不挑战美国的选举制度，永远不会再有一个共和党总统当选！”

从这些话语上看，两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关头。

▎皮尤调查显示，共和党人和民主党人的关注优先议题差距越来越大。达成共识更为困难。

文化议题取代经济议题、“输不起法”的设计都是两党政治极化的原因，不过这是另一个故事了。

结语

那么两党的未来在哪里？

美国著名政治学家亨廷顿曾在《美国政治：激荡于理想和现实之间》中写道，美国历史上出现过四次政治制度重组的激情时期：

包括1770年代的革命建国时期、1820年开始的杰克逊民主时期、1890年-1910年的进步主义运动时期、1960年代开始的反战运动和多元文化洗礼时期。

理解这一点，就能理解美国自建国以来六个政党体系的演化：杰克逊民主开启了第二政党体系；进步主义时代，民主党在还是农民的代言人；共和党也是在1960年代后通过南方战略形成了今日格局。

▎美国第一政党体系到第六政党体系的演变。

那么，在政治和文化上分裂的现代美国，政治和政党又会出现什么变化？

我们只知道，亨廷顿的预测是，这次巨变可能会在21世纪20年代出现。

赵忆宁. 探访美国两党政治：美国两党精英访谈. 中国人民大学出版社.2014

塞缪尔·亨廷顿. 美国政治：激荡与理想与现实之间. 新华出版社. 2016

L.桑迪•梅塞尔. 牛津通识读本：美国政党与选举（中文版）.译林出版社. 2011

祝灵君, & 郭玥. (2015). 美国政党政治中的党建问题. 经济社会体制比较.

美国民主党的超级代表是怎么一回事？ http://global.sina.cn/szzx/article/20200309/0656fb5852051000.html

美众议院“党鞭”权力有多大？http://epaper.bjnews.com.cn/html/2014-03/02/content_497409.htm?div=-1

Why does the Democratic Party chair race matter? https://www.pbs.org/newshour/politics/democratic-party-chair-race-matter

THE RULES OF THE REPUBLICAN PARTY https://prod-cdn-static.gop.com/media/documents/2016-Republican-Rules-Reformatted2018_1533138132.pdf?_ga=2.189753647.586048921.1605835942-1197692924.1605835942

Why the GOP is sticking with Trump’s election deceit https://www.washingtonpost.com/opinions/why-the-gop-is-sticking-with-trumps-election-deceit/2020/11/18/469b82a2-29dd-11eb-8fa2-06e7cbb145c0_story.html

Kevin McCarthy, the House Minority Leader, Doesn’t Think Trump Is Going Awayhttps://www.nytimes.com/2020/11/18/us/politics/kevin-mccarthy-trump.html

Liz Cheney clashes with NRCC chief behind closed doors https://www.politico.com/story/2019/06/11/liz-cheney-nrcc-1360948

'We need his voters' in Georgia: Why Republicans embrace Trump's last stand https://www.politico.com/news/2020/11/10/trump-georgia-senate-runoff-435786

https://en.wikipedia.org/wiki/HouseRepublicanConference

Kevin McCarthy is reelected as top House Republican https://www.foxnews.com/politics/kevin-mccarthy-reelected-house-republican-leader

Miami-Dade Mayor Joins Trump's "Do Not Concede" Chorus https://www.miaminewtimes.com/news/miami-dade-mayor-carlos-gimenez-says-trump-shouldnt-concede-11735713

McConnell: Trump Has ‘Every Right’ To Challenge Election Loss https://www.forbes.com/sites/joewalsh/2020/11/09/mcconnell-trump-has-every-right-to-challenge-election-loss/?sh=7ba434c234fe

These Are The Republicans Who Have Acknowledged Biden’s Victory https://www.forbes.com/sites/andrewsolender/2020/11/12/new-hampshire-ohio-governors-are-latest-republicans-to-accept-biden-win--the-full-list/?sh=7897d85611e2

Trump ally McCarthy is reelected leader of House Republicans https://apnews.com/article/donald-trump-kevin-mccarthy-coronavirus-pandemic-9d801249ae7c642576a66a1ae2e3219a

Trump repeatedly botched Rep. Matt Gaetz's name at a Florida rally, calling him the name of a former aide who was convicted https://www.businessinsider.com/trump-repeatedly-botched-matt-gaetzs-name-at-a-florida-rally-2020-10

Kevin McCarthy’s ‘Big Idea’: 2020 election results a ‘mandate against socialism’ https://www.foxnews.com/politics/house-gop-leader-kevin-mccarthy-2020-elections-mandate-socialism

State Level Organization. https://texaspolitics.utexas.edu/archive/html/part/features/0603_01/slide4.html

Would Ron DeSantis, Marco Rubio and Rick Scott yield in 2024 for Donald Trump? https://www.sun-sentinel.com/opinion/commentary/fl-op-com-desantis-scott-rubio-trump-presidential-race-2024-20201117-mrcx55erhnewtg2jnwumvn7oee-story.html

L indsey Graham’s Long-Shot Mission to Unravel the Election Results https://www.nytimes.com/2020/11/17/us/politics/lindsey-graham-georgia-trump-biden.html

Bill Clinton, Party-Builder In Chief https://www.npr.org/sections/itsallpolitics/2014/03/05/286209865/bill-clinton-party-builder-in-chief

Republicans and Democrats have grown further apart on what the nation’s top priorities should be https://www.pewresearch.org/fact-tank/2019/02/05/republicans-and-democrats-have-grown-further-apart-on-what-the-nations-top-priorities-should-b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