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第三次延长“封国令”，低死亡率之下潜伏危机

5月12日，印度总理莫迪再度宣布延长全国封锁令，这已经是印度第三度延长为防控新冠肺炎疫情而实施的“封国令”。自3月24日印度政府颁布“封国令”以来，已过去近50天。

与美国、俄罗斯、西班牙、英国等累计确诊病例数破20万的欧美国家相比，印度的疫情显得不算严重，印度3%左右的死亡率也远远低于意大利、英国等国。据美国有线电视新闻网（CNN）4月28日报道，4月初，有专家预测有着13亿人口的印度将出现数百万例新冠肺炎病例，警告印度需要提防医疗系统崩溃。媒体认为，从目前看来，印度似乎已经避免了最糟糕的状况，不断延长的封锁令取得了一定成果。

“封国”之下未停止增加的病例数

为应对疫情，世界各国推出了不同程度的封锁与限制措施，但印度是少数在全国范围内实行严格封锁的国家。据《印度快报》5月8日报道，英国牛津大学疫情政策严格指数（OxCGRT）显示，印度是全球封锁措施最严格的国家之一。该指数考量项目包括学校和工作场所的关闭、公共活动、公共交通、居家隔离令等等。指数从0到100，反映严格程度从低到高，印度的指数是100分。

印度实施封锁的速度也相对较快。1月下旬，印度首度发现新冠肺炎病例，在2月份几乎没有增长。印度在3月11日暂停了所有旅游签证，并对疫情严重地区入境者实行14天隔离。3月22日起，印度停止了国际商业航班在本土降落。3月24日印度政府实行全国封锁令时，印度也只有500多例病例。

尽管如此，印度的病例数字仍不断上涨。3月底以来，印度疫情呈现出不断增长的趋势。新华社报道引述布鲁金斯学会前研究员沙米卡·拉维指出，印度确诊病例增加的很大一部分来自3月中旬新德里举行的宗教集会活动。

据美国约翰斯·霍普金斯大学网站统计，截至5月13日，印度已累计确诊74292例新冠肺炎病例，其中治愈24420例，死亡2415例。5月4日以来，印度每日单日新增病例均超过3000例。据《印度快报》5月10日报道，印度的疫情曲线仍无进入平坦或呈下降趋势的迹象。

另外，印度政府于“封国”期间加大了检测力度，使此前的感染存量纳入正式统计，4月底，印度继续增加检测和收治能力。这也是确诊病例不断攀升的主要原因之一。

莫迪在有关全国封锁令的演讲中强调这是“正确道路”，国民需要为此保持耐心。《印度快报》评论指出，对卫生专家而言，莫迪使用的修辞令人怀疑。在专家看来，封锁的真正目标是提升防疫意识，并迅速增强医疗和卫生的基础设施。这并不意味着病例数字不会上升，而意味着印度能更有力地应对疫情。

死亡率低=印度控制住了疫情？

据CNN报道，一些专家认为，印度相对积极的疫情数字显示印度的全国封锁令可能起了作用。据英国广播公司（BBC）4月28日报道，有关印度“低死亡率”的报道已形成某种“神话”。

BBC引述医学杂志《柳叶刀》说：“封锁具有使疫情流行曲线趋于平坦的理想效果。”许多公卫专家认为，印度持续至今的封锁令有助于控制传染和死亡。另外还有人认为，较为年轻的印度人口结构对降低死亡率有所帮助，因为老年人因感染新冠病毒而死的风险更高。

但印度的数字仍让人存有疑虑。据BBC报道，美国印度裔医师和肿瘤学家穆克吉（Siddhartha Mukherjee）说：“坦率地说，我不知道，世界也没有答案。我会说这（印度新冠肺炎死亡率）是一个谜，其中一部分是我们没有进行足够的检测。如果我们做了更多的检测，我们就会知道答案。” 穆克吉所说的检测，包括对确诊者的诊断检测与对康复者的抗体检测。

另外，印度是否漏报了新冠肺炎死亡病例也是一个问题。《纽约时报》4月21日的报道研究了12个国家（未包括印度）的死亡数据，发现疫情期间至少4万名死者未收录在官方统计的新冠肺炎死亡病例中。

多伦多大学学者巴布·贾（Prabhat Jha）从事一项关于印度中下阶层死者的长期研究——“印度百万死亡研究”。他在4月28日接受BBC采访时指出，印度约80%的死亡仍发生于家中。巴布·贾说，由医院报告的死亡多有关于产妇死亡、突发性冠心病发作、意外死亡，而家中死亡的成因包括传染病。BBC的报道称，这让官方难以获得准确的新冠肺炎死亡病例数字。而印度许多死者会在农村地区火葬，这也让官方无法通过墓地葬礼举办次数来推算死亡病例数。

尽管印度人均检测率远远不如韩、美等国家，但数据显示，印度在疫情严重的人群外也开展了检测。根据印度卫生部数据，印度的检测阳性率在4%左右，这远低于基准水平。根据公卫专家，检测阳性率过高，意味着某个国家可能只对疫情严重区域做了检测。

CNN报道指出，印度疫情数字背后的现实更加复杂。专家警告说，印度庆祝自己获得胜利还为时尚早。

印度的“抗疫典型”能够复制吗？

据BBC 5月9日报道，尽管全球和印度继续在与疫情斗争，但印度已经开始树立抗疫典型。印度北部城市阿格拉（泰姬陵所在地）3月的抗疫经验被总结为“阿格拉模式”。

阿格拉是印度3月初首批发现病例的城市之一。该市当月持续汇报确诊病例，却成功减缓了传播速度。据称，阿格拉当局迅速划出隔离区，并积极追踪密切接触者。

据《今日印度》4月报道，与“阿格拉模式”类似的还有“比尔瓦拉（Bhilwara）模式”。比尔瓦拉是印度拉贾斯坦邦西部城市，以纺织业为主要产业。3月当地出现约30例病例时，比尔瓦拉就采取了宵禁与封锁措施。人们被禁止走出家门，只能通过拨打热线电话获得生活用品与药品。

然而4月初，阿格拉市确诊人数迅速增加一倍，早期成功开始瓦解。该市现在病例超过600例，比北方邦其他城市都多。而备受关注的“阿格拉模式”也从新闻中消失。BBC报道称，该模式严重依赖对受影响地区的严格控制和对可疑病例的隔离。但随着病毒传播到新地区，当地不得不寻找其他方法，例如大规模测试等。

与之类似的是，“比尔瓦拉模式”的经验也未能在拉贾斯坦邦首府斋浦尔（Jaipur）取得成功。

与上述两个模式相比，“喀拉拉模式”则仍然是热门话题。在推特上，以“喀拉拉模式”（#keralamodel）为标签的内容每天有数十万到百万的人阅读。喀拉拉邦（Kerala）长期由印度共产党（马）执政，对社会福利一直有着高额投入。据BBC报道，喀拉拉邦多年来一直大力投建医疗网络。当疫情袭来，它有充分准备。

澎湃新闻（www.thepaper.cn）4月底刊发的一篇文章称，喀拉拉邦使出了“教科书式应对”：严格追踪切断传染链、大规模检测追踪社区传播、分级诊疗优化配置资源、辅以人性化的社会支持系统。这让印度最早出现确诊病例的喀拉拉邦疫情曲线很快趋于平缓。

但喀拉拉邦社会土壤非常独特：面积小、人口少、基层自治组织活跃。这在印度其他邦乃至世界其他地方无法直接复制。据BBC报道，弗拉福德（A Fathahudeen）医生反对将任何地方塑造成典范。他说：“我们在喀拉拉邦的某些地区看到复发病例。还有一些病例我们无法找到感染源。”公共卫生专家阿兰·博涵（Anant Bhan）也认为，每个邦甚至每个地区都需要评估自己的实际情况而作出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