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龙江4岁女童遭虐打 父亲“继母”被批捕

2020年5月5日，建三江人民检察院依法对发生在黑龙江省建三江创业农场故意伤害、虐待女童一案的犯罪嫌疑人曲亭亭、于传龙以涉嫌故意伤害罪、虐待罪批准逮捕。该案正在进一步办理中。

同时，建三江人民检察院依法支持受害女童生母张某某提起变更抚养关系民事诉讼，案件正在法院审理程序中。

此前报道：黑龙江4岁女童被虐事件：邻居曾听到连续打骂四五个小时，生父称“她不听话”

伤痕累累的涵涵

体征重伤二级、外力作用致骨折、体表烫伤......近日，发生在黑龙江4岁女童涵涵身上的这一切，引起了所有人的愤怒。而造成这些伤痕的施暴者，就是她身边最亲密的人。

在虐童事件被曝光之初，涵涵的父亲于传龙在接受深一度采访时，曾将责任都归咎于和他同居的女友曲婷婷。但在警方随后的调查中，于传龙作为施暴的嫌疑人也被刑事拘留。据通报，除曲婷婷曾将涵涵的头撞向门框，于传龙也曾用数据线、笤帚等殴打过女儿。

一名邻居称，曾因为听到于传龙和曲婷婷打骂孩子数小时而上前提醒，但等来的却是一句“孩子不听话”的回答。当地社区工作人员也表示，曾想介入调解，但因缺少虐童的证据，“能做的事情并不多”。

曲婷婷与于传龙

女童目前仍陷昏迷状态

4月28日，黑龙江建三江创业农场一名4岁女童被亲生父亲和同居女友虐打至颅内出血的事件被网友在微博上曝光。据该名网友发布的照片显示，受害女童涵涵自口鼻到周身上下，有多处明显伤痕。

爆料网友称，女童因颅内出血被送至ICU病房，进行开颅手术抢救。其生父于传龙以及同居女友曲婷婷，均被警方于4月26日传唤调查。曲婷婷对虐待女童事实供认不讳，于4月27日被押送至佳木斯看守所进行关押，建三江检察院提前介入调查。

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该名爆料网友称，自己从医生朋友那里得知此事，十分气愤，遂委托医生朋友拍下照片，在微博上曝光。据医院一名知情人称，涵涵现在仍是昏迷状态，并伴有器官衰竭、营养不良、心率过速等症状。

4月29日，黑龙江省垦区公安局建三江分局发布警情通报，4月23日早6时左右，因涵涵将大便拉在随身穿的纸尿裤里，引起曲婷婷不满，她手拽女童的衣领将其头部使劲往卫生间的门框及门板上撞，致使女童浑身发抖、翻白眼。

四岁的涵涵此前一直在桦川县和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1月10日，于传龙将她接到创业农场家中。据警方调查，在共同生活期间，于传龙也曾用手、数据线、笤帚殴打女童。而曲婷婷和于传龙因涉嫌故意伤害罪，已被警方刑事拘留。

经法医初步鉴定，涵涵由机械性外力作用致硬膜下血肿伴脑受压症状和体征，属重伤二级；由机械性外力作用致双侧鼻骨骨折，属轻伤二级；由机械性外力作用致体表擦伤、咬伤致皮肤损伤、体表烫伤、面部软组织创口左下中切牙冠折，属轻微伤。

目前，为了让女童接受更好的治疗，家人已经将其转往省内其他医院接受治疗，由其亲生母亲及爷爷奶奶陪同。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涵涵的亲生母亲表示，此前和于传龙离婚时，法院将孩子判给了男方，最近一次与孩子见面是2019年12月在爷爷奶奶家，“我不想让我女儿再受这么严重的伤，我会争取抚养权。那些伤害我姑娘的人，要给个交代。”

于传龙曾在微信群里为自己辩驳

撇清自己后被刑拘的生父

在虐童事件曝光之初，于传龙在解释中多次撇清与自己的关系。4月27日晚，在他所开办的武术班的微信群中，于传龙声明是女友曲婷婷虐待女儿，“已经报警了，警察局已经调查属实直接判了，明天直接送去监狱。”

在接受深一度记者采访时，于传龙称，4月22日晚，他接到曲婷婷电话说孩子“抽抽了”，于是赶回家中，看到涵涵躺在床上四肢抽搐，送至医院后被确诊为颅内出血。

对于女儿出现的状况，曲婷婷的解释是：早晨还好好的起来跳舞，突然就倒在地上开始抽搐。但医生告诉于传龙这是受外力撞击所致，并且已经报警了，“我也是同意这么做的。”于传龙说。

按照于传龙的说法，2019年5月，他在与朋友聚餐时认识了曲婷婷，两人很快发展成情侣关系，并带着各自与前任的孩子同居在一起。于传龙一度认为，30岁的曲婷婷对涵涵视如己出，经常一口气给女儿买十几套衣服和鞋袜，让他很感动，“我对她儿子也挺好的，我们两个单亲家庭能这么组合在一起，我感觉挺幸福的。”

然而，随着更多的信息被披露，人们发现，这并非涵涵第一次被殴打，作为亲生父亲的于传龙也牵扯其中。

早在4月13日，涵涵就曾因鼻梁骨折住过一次院。当时因为发现孩子身上有多处伤痕，医生报了警。但于传龙和曲婷婷辩称，孩子有自虐倾向，身上的伤疤都是孩子自己弄的，又说部分伤口是孩子跳舞摔的，结果事情被不了了之。

对于孩子4月13日的这次受伤，于传龙在4月27日接受深一度记者采访时称，这发生在曲婷婷外出就医时，她把涵涵也带了出去。回家后，于传龙发现了女儿鼻子的异样，但曲婷婷称对此不知情，“我俩差点打了起来。”

4月28日，于传龙再次被警方带走接受调查。随后不久在一段被公开的视频中，于传龙和曲婷婷均作为嫌疑人回到住处，指认向涵涵施暴的现场。

当地警方在通报中提及，因女孩多动、淘气，有时大小便不能自理，曲婷婷用拳头殴打、用开水烫、抓住涵涵头发撞墙等方式施虐，而于传龙在管教女儿的过程中，也曾用手、数据线、笤帚殴打女儿。目前，两人因为涉嫌故意伤害罪，均被黑龙江省垦区公安局建三江分局刑事拘留。

涵涵的生活照

“这可是你亲生闺女，不能这么管”

对于曲婷婷和刘传龙双双被刑拘，邻居刘苏并不意外。

自从2020年1月10日，涵涵随父亲搬到曲婷婷家中后，刘苏常能听到两个人打骂涵涵的声音，有时甚至持续到晚上10点。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涵涵连续哭了四五个小时，起因是去朋友家做客时，小女孩不好好吃饭，把碗给摔碎了，回来于传龙便开始打骂女儿。期间，刘苏还听到曲婷婷喊道：“换个地方，不打手心，往脚心打。”

第二天一早，刘苏在楼道里遇到正要出门的涵涵，4岁的小女孩衣冠不整，头发乱蓬蓬的，眼神呆滞，一点精神都没有，走路还歪歪扭扭的。刘苏趁着曲婷婷先下楼梯的机会，挤到于传龙身边说了一句：“这可是你亲闺女，你不能这么管的。”

结果，于传龙回了一句：“她不听话”。刘苏听着心都寒了。

涵涵在家中被虐待的情况，也曾引起当地社区工作人员的注意。二三月份，在他们一家隔离期满之后，社区人员需要为他们每人拍一张照片作存底，工作人员发现涵涵脸上布满伤疤，于是问了一句“这孩子脸怎么了？”曲婷婷解释为吃海鲜过敏，自己挠的。

社区内部也曾接到相关人员对涵涵遭遇家暴的反映。据知情人士透露，社区曾就此进行过讨论，但最后发现能做的事情有限，“一方面，我们没有证据证明曲婷婷虐童，另一方面，大家也都知道曲婷婷泼辣不好惹。”上述知情人称。

“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也不好强插手。”另一名社区工作人员透露，他们曾就此问题询问过曲婷婷的邻居，因为害怕影响邻里关系，大家的回答都很小心谨慎，只是说偶尔能听到一些声音。社区最后想到的办法，是通过宣传板报呼吁关注家暴儿童现象，“算是一种婉转的警告提醒吧。”

事发之后，两名社区工作人员跟随民警前往曲婷婷家，敲门后里面迟迟没有回应，直到涵涵爷爷赶到后才打开了房门。围观的居民回忆，民警给曲婷婷戴上手铐，她被押走时，表情并未显露出惊慌。

（文中除于传龙、曲婷婷，其他均为化名）

文 / 北京青年报实习记者 郑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