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海国道埋尸案三大悬疑待解：有地产大亨涉案，16个涉黑者同村

编者按：扫黑除恶专项斗争持续近两年，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据中央纪委国家监委通报，截至10月底，全国共打掉2535个涉黑组织，共立案查处涉黑涉恶腐败和“保护伞”问题4.35万起，处理党员干部和公职人员4.97万人。

我们欣喜地看到，大批作恶多年的黑恶团伙被铲除，不少悬而未决的陈年旧案被破获，一些纵容、包庇黑恶的官员被查处，政治生态、社会治安进一步好转，人民群众对此衷心拥护、大力支持。

为此，我们推出系列报道《扫黑风云录》，通过一个个典型案例，梳理扫黑除恶获得的最新成果，介绍扫黑除恶取得的宝贵经验。以此，向纪委监委、公检法等部门扫黑战线上的同志致敬，以期为基层社会治理的改善提供决策参考。

17年，马生珍的尸骨埋在青海省日月山附近，直到今年10月7日被警方起获，“重见天日”。

17年，杀害马生珍的凶手一直逍遥法外，直到今年6月份。

涉嫌杀害马生珍的是马成涉黑组织。今年6月7日，青海公安发布通告称，已抓获马成等十余名涉嫌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抢劫、故意伤害等犯罪团伙主要犯罪嫌疑人及其骨干成员。5个月后，被抓获的该犯罪团伙主要犯罪嫌疑人已达60余人。

警方目前尚未公布马成等嫌疑人的作案动机及马生珍的相关信息。

▲青海日月山。

青海公安：9发征集线索通告

今年11月29日，全国扫黑办在北京召开扫黑除恶专项斗争中央督导组“回头看”汇报会，汇报会首次公开提到青海“日月山埋尸案”。

通报称，青海“日月山埋尸案”已破获，受害人尸骸已经起获，青海西宁马成涉黑组织2002年绑架杀害马生珍并埋尸于109国道日月山附近，中央第18督导组督促该案告破，抓获犯罪嫌疑人61名。

政道君查询青海公安微信公众号发现，自今年6月份以来，青海公安已9次就马成涉黑组织征集线索。

今年6月7日，青海公安发布征集通告称，根据青海省公安厅案件指定管辖，经海南州公安局、共和县公安局联合专案组缜密侦查，抓获马成、李红军、马俊、马龙、马道、马寿青、赵有强、张广文等十余名涉嫌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抢劫、故意伤害等犯罪团伙主要犯罪嫌疑人及其骨干成员。侦查发现，该团伙在西宁及湟中、互助等地网罗社会闲散人员，长期从事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故意伤害、抢劫、绑架、非法拘禁等多项违法犯罪活动，严重扰乱了正常社会秩序。

10月31日，青海公安再次发布征集线索通告时，该案已变成由公安部督办。通告称，已抓获张成虎、马成、马德胜（已故）、马珍（已故）、马富录、马登月、马富龙、马富仓、马德云、马德、马得成等六十余名涉嫌绑架、寻衅滋事、敲诈勒索、抢劫、故意伤害等罪名的犯罪团伙主要犯罪嫌疑人。

在11月，青海公安共在微信公众号上发布7次征集线索通告。

12月2日，青海公安又发布案情通报称：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开展以来，青海省公安机关在侦办一起涉恶涉黑案件时，发现2002年4月21日马某等绑架杀害马生某的犯罪线索，并并案侦查。中央扫黑除恶第18督导组、省委省政府和公安部将此案列为重点督办案件。

因年代久远，日月山附近埋尸现场地貌发生很大变化，给案件侦办带来诸多困难。公安机关通过大量工作，排除多处疑似埋尸点后划定最可能的埋尸区域。2019年10月7日，在埋尸区域起获一具尸骸。经青海省公安厅刑事科学技术研究管理中心DNA比对检验，认定尸骸系被害人马生某。

目前，犯罪嫌疑人马某等已被依法逮捕，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当中。

▲张成虎。

▲马成。

张成虎：靠淘金起家，后涉足地产

在青海公安公布的部分已抓获人员名单中，排在第一位的是张成虎。

张成虎外号“张四爷”，是湟中县大才乡上措隆村人。据澎湃新闻报道，张成虎家的老宅已于今年9月20日被查封。

一位马姓村民说，“张四爷”家的房子，没有几百万修不起来。斗拱、飞檐、承重柱用的都是名贵的木材，且雕刻精美。

该村民表示，虽说房子造价高，但村里一年到头几乎看不到“张四爷”的影子。此前，“张四爷”花钱请人帮忙照看房子，每年支付一两万块钱。不过，自从“张四爷”的老宅被查封后，一直大门紧锁。

外界称张家早期靠淘金发家。“张家早期确实是通过挖金子发的家。”上措隆村党支部书记高东云回忆说，张成虎家兄弟五个，其中老大已经去世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村民都很穷，很多人都出去挖金子，张成虎初中毕业放暑假的时候，就去给哥哥帮忙挖金子。

高东云称，张家后来转向房地产开发等行业，“具体做什么我就不清楚了。他很少回来，除非是开斋节、古尔邦节回来看看。”

2012年由青海人民出版社出版的《黄土塬之裔》一书也对张成虎兄弟做了介绍。该书将他们列为“奘指头”（指庄稼人）经典人物，书中称他们从一辆破板车起家，靠一辆手扶拖拉机发展，最后靠重型机械成为青海采金业的“大亨”，并相继了成立了青海鑫源房地产投资有限公司、成恒房地产开发公司、伊尔顿饭店，还拥有成明商厦、成英大厦、成雄大厦等资产。

天眼查显示，1998年，张家兄弟等人投资成立了西宁成雄矿业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该公司注册资本8000万元，法定代表人为张成雄，张成虎持股10%。2006年，张成虎出资2000万元成立青海鑫源房地产投资有限公司并担任法定代表人。

张成虎共在5家企业担任法人，这5家企业包括物业公司、宾馆、餐饮店、房地产公司、百货公司。其“合作伙伴”共有10人，每一位名下公司少则1家，多则9家，其中包括西宁城东区的标志性建筑——伊尔顿国际饭店。张成虎被抓后，青海警方发布的线索征集通告也贴在了伊尔顿国际饭店的墙上。

“首富”另一面：为乡亲修路，为地震捐款

政道君查询发现，关于湟中县大才乡张氏家族，2012年就有网友在论坛上发起过讨论。有网友称，张氏家族是当地最早的淘金大户，是湟中一片出了名的富商。还有网友称，张成虎兄弟是西宁首富，没有不知道他们的。不过，也有网友吐槽，其在当地的影响并不好。

2008年，曾有网友讨论“青海谁最有钱”，回答中大部分都是“大才张家”“湟中张家”。

然而，涉嫌实施多项犯罪的张成虎在老家和媒体上展现的却是另一面。据澎湃新闻报道，上措隆村党支部书记高东云说，张成虎兄弟曾给村里捐款修自来水管道和道路。

政道君查询发现，2008年5月，汶川地震发生后，湟中县大才乡张氏家族向四川灾区人民捐款200万元，捐赠者张成英、张成明、张成林、张成虎、张成雄、张文雄、张文英、张文虎、张文君等参加了捐赠仪式。

上措隆村：被淘金改变的村庄

在青海公安公布的29名犯罪嫌疑人中，来自湟中县的有21人，其中又有16人来自上措隆村，其中包括张成虎和马成。

上措隆村位于湟中县大才乡，距离县城13公里，距离西宁市区不到40公里。这个村子有着历史悠久的副业——淘金。

由于耕地贫瘠和稀少，无法提供足够的生存资源，村民不得不走出村子，外出谋生。淘金是上措隆人所有副业中，回报最高的，但也是风险最大的。

上措隆人淘金的地点在藏区，日月山是进藏的必经之路。

最开始，淘金主要靠家庭成员，有钱的大户人家则雇佣“沙娃”（淘金工），“沙娃”背着自己的行李及淘金的工具一步一步走进荒山野岭的矿区，一旦生病，生还的希望渺茫。

后来，随着时代的发展，措隆人的淘金方式发生了根本性的变革。他们购买诸如手扶拖拉机、挖掘机之类的机械动力采金，采金的空间距离和规模都实现了突破，也因此需要更多的“沙娃”。找“沙娃”是摆在措隆“金客子”（金老板）面前的重要难题，有的大户人家需要上百个“沙娃”。

金子改变了这个村庄，收金、卖金、提纯，甚至二手挖掘机、推土机、拖拉机买卖，都形成了隐秘的产业链。

当金厂稳定、产量较高时，一夜暴富不再是传说。在上措隆村，靠淘金发家的张家兄弟在坊间被认为是“青海首富”，他们的金子到底有多少，流传着各种传说。

日月山埋尸案尚有多个疑问待解

在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强大的督导压力下，在青海省警方的努力下，骇人听闻的日月山埋尸案终于取得突破性进展，人们相信离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为时不远。

但是，当地警方目前公布的信息有限，这桩大案仍然有三大谜团待解。

首先，死者马生珍具体是什么身份，与嫌疑人张成虎、马成等到底什么关系？后者为什么会采取绑架杀人埋尸的极端方式对付死者？目前还没有明确说法。

其次，死者遇害后，其家属有没有到公安机关报案？如果有报案，公安机关是怎么处理的？除了公安机关，县、乡有关部门有没有收到其家属反映？相关部门有必要做出交待。

再次，这桩骇人听闻的埋尸案，凶手逍遥法外17年，幕后有没有“保护伞”？目前尚未公布相关信息，不好妄加揣测。但是，一桩命案尘封17年没有动静，直到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强势介入，才有突破性进展，这值得深思。

而且，值得一提的是，此案是由青海省公安厅直接指定管辖，海南州公安局、共和县公安局联合专案组介入侦查，也就是说直接绕过了案发地警方、嫌疑人户籍所在地警方，采取了异地用警的方式侦破这宗大案，其中的考虑同样值得深思。

新|闻|背|景

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

紧盯重大案件，推动打伞破网

张成虎、马成涉黑组织被端背后是中央扫黑除恶督导组进驻青海。

今年6月1日至6月30日，中央扫黑除恶第18督导组进驻青海。7月26日，在督导反馈会上，督导组组长吴新雄指出，督导中发现，青海省扫黑除恶专项斗争还存在一些值得重视的问题，主要是：传导压力、压实责任还不够到位，工作推进、依法打击尚不平衡，“打伞破网”“打财断血”还需进一步深化，综合治理、组织建设有待进一步加强。督导期间，督导组共受理群众来电来信举报15292件，督办111件案件线索，转办3353件案件线索，督导结束时，青海省零涉黑涉恶县由进驻时的19个减少至9个。

对青海省扫黑除恶专项斗争存在的问题，吴新雄提出了四点整改意见：一是切实提高政治站位，压实责任，不断强化打赢扫黑除恶攻坚战的政治自觉和行动自觉。二是切实以查办重点案件为突破口，落实“两个一律”“一案三查”，在依法严惩、深挖彻查上取得新突破。三是切实加强综合治理，坚持标本兼治，从源头上遏制消除黑恶势力滋生蔓延。四是切实加强基层组织建设，坚持党建引领，建设坚强战斗堡垒。

10月21日至30日，中央扫黑除恶第18督导组又对青海省开展督导“回头看”。10月30日，在反馈会上，吴新雄指出：要紧盯涉黑涉恶重要线索、重大案件不放，落实“黑恶积案清零、问题线索清零”任务，依法严惩、集中攻坚，确保打深打透、除恶务尽。要紧盯黑恶势力“保护伞”“关系网”和经济基础不放，坚持“两个一律”“一案三查”，推动“打伞破网”“打财断血”取得新突破。

资料来源：青海公安、青海日报、澎湃、青海新闻网、《青海民族研究》《一个回族农村副业变迁的人类学个案考察》、《黄土塬之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