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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主与法制时报》薛应军
郭布罗·润麒是末代皇后婉容的同父异母弟弟,素得婉容疼爱。
2005年,已93岁高龄的润麒听闻有媒体和剧组将姐姐描述成爱交际、好出风头、争宠的“皇后”,愤然起诉,他说:“只要我活着一天,就不允许对婉容的人生经历进行不负责任的编造、杜撰甚至人格上的侮辱!”
斯人已逝。婉容的弟弟、郭布罗·润麒想“还世人一个真实的婉容,还历史一个公正”,但很多人依然忘不了昔日翩若惊鸿、花容月貌的皇后婉容因染上鸦片最终蓬头垢面逝去的悲情。
吞云吐雾是清宫时尚
润麒说,他自幼和婉容生活在一起,从没见她吸过烟。在娘家时,婉容甚至都没有碰过烟。但他们的父亲荣源,年轻时就染上了大烟瘾,直到在苏联做了俘虏才慢慢戒掉。
润麒的母亲、婉容的养母爱新觉罗·仲馨(又名金仲馨,别名恒香、竹香。定郡王溥煦的孙女,军机大臣毓朗贝勒的次女,人称二格格)烟瘾也颇大。婉容的生母,系定慎郡王爱新觉罗·溥熙孙女、毓长的第四女,人称四格格,在生下婉容时因产褥热而故。仲馨对婉容一生的影响极为深刻。她不但对婉容细心照料,甚至宠爱备至,母女俩相处非常和睦。
因此,在润麒的回忆中,婉容最初吸烟可能是受母亲影响。但《我的前半生》一书执笔人李文达说,婉容是因医治腹痛抽上大烟的。她患有痛经病,每临经期,痛得厉害,无药可缓,遂尝试用鸦片止痛。这样一来二去,就渐渐成瘾,离不开鸦片了。此时,年轻的婉容,还不懂得鸦片之害,她只看到,宫里无聊的太妃大多抽烟解闷。吞云吐雾,是清宫的趣事,更是时尚。抽烟,甚至吸鸦片,在清末皇宫皇族之间,颇常见。
有人说,溥仪自知有对不住婉容的地方, 遂由着她抽鸦片,还特意安排派太监赵荣升专门服侍婉容吸烟。后来,赵回忆说,婉容每次饭后吸8个烟泡,每次伺候20多分钟。
清宫太监刘兴桥也说,“宣统皇后(婉容)一天的生活也是这样无聊,不过她有时还读书、写字、画画。后来她吸上了鸦片烟,赵荣升就一直替她烧烟……这个女人到伪满时期,在长春宫里生活也是异常苦闷的,她生活的圈子太窄,只到外边公园玩过几回。”
在绝望中以鸦片“疗伤”
岁月长流,容颜易老。1924年秋冬交替之际,对大清末代皇帝溥仪来说特别冷。于长期被困守在紫禁城、天天要向四大太妃请安的皇后婉容来说,她迎来了人生短暂的春天。
1924年11月5日,北京警备司令鹿钟麟奉冯玉祥命,荷枪实弹进入紫禁城,溥仪被逐出宫,“婉容随溥仪同时出宫,到北府(醇亲王府)、入租界(日本公使馆)”。当日,溥仪在醇亲王府门口面对士兵慷慨陈词:“以后(我)要当一名公民”。
但进了日本公使馆,何来中国公民的自由?在如何对待日本人的态度上,皇后婉容执拗地不同意溥仪和日本人混在一起,但在皇上溥仪眼里皇后又算得了什么,婉容只得听命。
“梨园”虽好,非久居之地。在日本公使馆鬼混一段时间后,溥仪携婉容、文绣、溥杰及几个妹妹迁往天津。
彼时,虽有不快,但皇上皇后还过了一段“你侬我侬”的生活。可是,好景不长,1931年8月,文绣伺机离开溥仪,登报公开表示与皇上离婚,并将溥仪性功能障碍问题公布于世。这让溥仪大发雷霆,他将事情的缘起归为“皇后皇妃”争风吃醋,遂对婉容愈来愈冷淡,而婉容亦自暴自弃,常常无理取闹,两人关系裂缝日渐突出。
1931年11月11日,婉容正准备乘车出游,忽然得知:前一天晚上半夜,溥仪瞒着她和诸多“王公大臣”,离开天津,坐上日军司令部军车,前往东北。
1931年11月下旬,婉容辗转至东北。其父荣源随后也到东北。婉容的母亲仲馨不愿和日本人有来往独自回北京定居,润麒、傅杰被溥仪送往日本留学,婉容“蜗居”长春伪皇宫,日渐开始了暗无天日的生活。
婉容很快发现,住进日本人装修豪华的东北“行宫”(长春伪皇宫)不久,丈夫和她都堕入了政治陷阱:他们成了日本人的傀儡。对这样的处境,溥仪先是愤怒,再是屈从,婉容却想“走为上计”。但婉容数次计划脱身,均以失败告终。
婉容彻底绝望了。苦闷、寂寞、无助,在她内心郁结成疾。她开始放纵自己,大肆抽鸦片,甚至胡乱咒骂溥仪。这更增加了溥仪对婉容的厌恶感。人们到处传她抽大烟,她时常蓬头垢面,精神恍惚。
每天在伪皇宫吸烟85支
住进伪皇宫的婉容精神上长期陷入孤独无援。生不如死的婉容,选择了自我毁灭。她不再梳洗打扮,整天喜怒无常,吸食鸦片。溥仪的一个侄子在上世纪80年代接受媒体采访说,在婉容居住的东北伪皇宫缉熙楼二楼东侧,浓重的甜甜的鸦片让人喘不过气来,“那里的空气仿佛可以用刀砍得开”。
据1935年至1936年在伪皇宫内廷当护军的王庆元回忆,他未调入内廷前,常在缉熙楼周围值夜,婉容的“内宫”总是烟雾迷漫,有时楼上楼下均如此。伴随婉容多年的刘太监几乎成了专门伺候吸烟的下人,整天无休止地熬烟、烧烟、打烟,最后自己也成了烟鬼。
《满宫残照记》一书中说,据东北伪皇宫的《细流水账》记载,1938年7月16日至1939年7月1日,婉容共买卷烟30430支,平均每天要吸85支;共买益寿膏740两,平均每天约吸2两。1938年5月12日,购烟斗两个,每个一元七毛;灯罩一个,计二元五毛;烟扦子13支,每支一元二毛,计十五元六毛。
贾英华在《末代皇帝的后半生》一书中说,溥仪断绝婉容与外界的来往后,当时只有婉容的乳母获准与她在床上一起抽大烟。无情的毒品摧残和长期的营养不良,婉容不但精神崩溃了,身体也彻底被摧残。到伪满末年,她的两条腿已不会走路,甚至不能动了。由于常年圈在屋中,她的眼睛近乎失明,且不能见光,看人时以折扇挡住脸,常从扇子骨缝中看过去。昔日如花似玉的婉容已成了十足的瘾君子。
1945年8月8日,苏联向日本宣战,苏联红军进入我国东北。8月9日,日本通知溥仪准备迁都通化。8月13日,溥仪带着婉容等眷属从长春逃到通化的大栗子沟日本人经营的铁矿公司。这时,“皇后”婉容已不懂得害怕了,除靠鸦片维持生命外,余则任人摆布。
被东北民主联军逮捕收容后,婉容等被押到吉林市关进拘留所,后又转移到延吉监狱。据安龙祯等编著《末代皇后婉容》一书记载,在延吉监狱,婉容自己一人住在单独监舍内,位于狱中第一个房间。其时,她不能行走,给她送去的饭菜也不吃,全都剩在牢房里。
在看守人员经许可下,溥杰妻子嵯峨浩走进婉容牢房发现,婉容从床上掉到了水泥地上,且已经不会动弹了。
1946年6月10日,根据政府优待政策,嵯峨浩等陆续离开。爱新觉罗家族中,唯有病入膏肓、骨瘦如柴、无家可归的婉容,因无任何亲属“领养”,被留在延吉监狱。
嵯峨浩走后第10天,1946年6月20日上午5时,延吉监狱巡监发现,一座混凝土小仓库中,一张二层木架床下铺躺着一位形容枯槁、憔悴不堪的中年女人尸体,尸体已僵硬了。狱方立即进行照相、登记,安排下葬事宜。
狱方登记资料显示:死者,荣氏;死亡原因:精神分裂症引起诸病枯竭而死;死亡环境:身无一人,孤单而去。曾戴过紫禁城里凤冠却又孤苦伶仃的婉容,香魂一缕随风散,化作一抔黄土,结束了她曾令人羡令人妒,也令人怜令人叹的一生,享年40岁。原标题:命绝鸦片的末代皇后婉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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