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盛鸿：1937年事变前的卢沟桥——中国抗战最前线

1937年事变前的卢沟桥——中国抗战最前线

经盛鸿

古老的卢沟桥座落在北平（今北京）城广安门西南15公里的永定河上。该桥建于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年），桥面长266.5米，宽9.3米，是一座11孔拱形石桥。在桥身的140个栏板柱上，雕刻着姿态各异的石狮485个；在栏板的两端，以狮、象石雕相对依抗，更显得别有情趣。它是当时北平通往华北腹地和中国南方地区的交通要冲。

卢沟桥  

在卢沟桥头，永定河的东岸，座落着宛平城。此城建于1368年，是明末崇帧年间为拱卫北京而建立的两开门卫城，只有东、西两座城门。东城门叫顺治门，西城门叫永昌门。北平到保定的公路由此通过。

在卢沟桥以北数百米处，永定河上还架有一座铁路桥，连结平汉铁路。

在卢沟桥东边五、六华里，就是平汉、平绥、北宁三条铁路的交汇枢纽丰台车站。

自1931年“九·一八”事变后，日本军国主义当局按照其分裂、肢解、吞并中国的计划，进一步将魔爪伸向华北，陈兵长城各口，连续制造华北危机，阴谋策动“华北自治”，企图将华北数省从中国的版图上分裂出去。日本当局以《辛丑条约》获得的侵略特权，长期在天津、廊坊一带驻军，称“中国驻屯军”，又称“华北驻屯军”，司令部设在天津海光寺，开始只有两个大队的兵力。1935年5月，日本利用天津《国权报》社长胡恩溥、天津《振报》社长兼伪“满洲国中央通讯社”记者白逾桓在天津日租界内被刺杀的事件，制造第二次华北危机，并在1935年7月制造所谓“何梅协定”，不仅蛮横地逼迫南京国民政府从华北地区撤走中央军、东北军和宪兵第三团，取消国民党在河北及平津的党部；撤换河北省政府主席及平、津两市市长；取缔反日团体和反日活动等，将河北省与平、津地区交给由西北军改编的第二十九军接防，而且将日本“华北驻屯军”的兵力扩充到1个旅团，驻防地区从天津、廊坊向北平南郊的丰台附近一线延伸。1935年底，日军当局又策动河北省“蓟密区”与“滦榆区”行政督察专员殷汝耕，在其所管辖地区，成立了伪政权“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宣布脱离南京国民政府。

1936年，日本当局进一步加快侵华的步伐。1936年6月，日本天皇批准了新的《帝国国防方针》及《用兵纲领》，公然宣称要实现控制东亚大陆和西太平洋，最后称霸世界。1936年8月7日，日本五相会议通过了《国策基准》，具体地规定了侵略中国、进犯苏联、待机南进的战略方案；同时，还制定了1937年侵华计划。

华北成为日本当局下一步的侵略目标。北平是华北军事、政治、文化的中枢。1936年9月18日，日军制造事端，强行侵占了丰台。接着，日军向冀察当局提出购买丰台、卢沟桥间的土地，供其军用。在遭到我方拒绝后，日军不断在卢沟桥附近进行挑衅性军事演习，不断制造事端。到1937年，北平的北、东、西三面已经被日军控制：北面，是部署于热河和察东的关东军一部；西北面，有关东军控制的伪蒙军8个师约4万人；东面，是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及其所统辖的约1万7千人的伪保安队；南面，日军已强占丰台驻防。只有北平西南的卢沟桥及宛平城，成为北平对外的唯一通道，其战略地位更加重要。因此日军一直处心积虑，企图夺取卢沟桥及宛平城，进而完全包围北平，截断北平与中国南方各地的来往，进而控制冀察当局，使华北完全脱离中国中央政府。华北局势日益严峻。

当时，守卫平津地区的中国守军为第二十九军。该军原是冯玉祥西北军的部队，在1930年中原大战失败后被改编而成。军长宋哲元原是西北军的五虎上将之一，有爱国思想，也有军阀意识。1933年春，该军曾奉命参加长城抗战，以大刀队夜袭喜峰口日军炮兵阵地，歼灭日军5千多人，震动一时。此后，该军驻防察哈尔省，宋哲元任省主席。1935年8月，因“何梅协定”的影响，中央军和东北军被迫撤离北平、天津与河北省，由二十九军接防，宋哲元任平津卫戍司令部总司令兼河北省主席。这是因二十九军不是蒋介石的嫡系部队，与南京国民政府有矛盾，因而为日方所接受。

宋哲元

1935年12月18日，南京国民政府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以宋哲元为委员长，兼任冀察绥靖公署主任。宋哲元周旋于日方与南京国民政府之间，寻求平衡：一方面，他不愿得罪日方，不仅容忍近在咫尺的伪“冀东防共自治政府”存活，而且任命日方推荐的亲日分子王揖唐、王克敏、齐燮元等为“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任命在1935年6月发动“北平自治”、阴谋建立“华北国”的潘毓桂为“冀察政务委员会”政务处处长；任命石友三为“冀北边区保安司令”，在1936年5月6日与日方签订《中日华北防共协定》，在1936年10月1日与日方签订危及华北权益的《中日华北经济开发协定》；另一方面，他大力扩充部队，整军备战，到1937年初，二十九军发展为4个步兵师、1个骑兵师、1个卫队旅，近10万人。

宋哲元成为冀、察两省，包括北平、天津的最高军政长官。第二十九军成为中国在这一地区最重要的军事力量。

宋哲元将二十九军部署如下：

军长宋哲元，兼任冀察政务委员会委员长，军部设在南苑；

副军长秦德纯，兼任北平市市长；

副军长佟麟阁，兼任南苑军训团团长；

第三十七师，驻守北平、南苑、西苑、丰台直抵保定，师长冯治安兼任河北省政府代主席、北平警备司令；

第三十八师，驻守天津、大沽、沧县、廊坊，师长张自忠兼任天津市市长；

第一三二师，师长赵登禹，驻守河北省中部的大名、河间；

第一四三师，驻守察哈尔省张家口、张北，怀来，师长刘汝明兼任察哈尔省政府主席；

第九骑兵师，师长郑大章，驻守通县，南苑。

在卢沟桥值勤的中国守军

1936年底，第二十九军为充实和提高部队的军政素质，培养青年军官，在北平、天津和山东地区招考了1500多名青年大、中学生，在南苑军营内成立第二十九军军事训练团，以第二十九军副军长佟麟阁兼任军事训练团团长，以张寿龄为教育长，调来第二十九军许多有作战经验的军官任教官，计划进行3年教育训练，毕业后分发各部队任军官。

佟麟阁，原名凌阁，字捷三，河北省高阳县边家坞村人，1892年农历九月九日出生在一个农民家庭。早年参加冯玉祥的西北军，征战多年。1930年，冯玉祥在中原大战失败后，其残部被国民政府改编为陆军第二十九军，宋哲元为军长，佟麟阁任副军长。佟麟阁爱读书，素有“儒将”之称。他的仪表十分文雅，性格内向而恬静，但深沉之中却不乏果断。1931年“九·一八”事变爆发。在这民族存亡的紧急关头，佟麟阁喊出了“枪口不对内”的响亮口号。1933年春，佟麟阁参与指挥了长城抗战。后佟麟阁又参加察北抗日同盟军。察北抗日同盟军失败后，冯玉祥悲愤之下，破指血书“还我河山”的誓言。佟麟阁更是痛心疾首，离开部队，隐居到北平香山别墅三年，等待时机，再图报国。1935年11月，蒋介石在北平成立“冀察政务委员会”，任命宋哲元为委员长，以应付错综复杂的华北局面。宋哲元百事缠身，十分棘手，急需一位文武兼备的干才辅助自己。在宋哲元、冯治安、张自忠、赵登禹、刘汝明等的邀请下，佟麟阁又回到第二十九军。

佟麟阁

1936年底，第二十九军为扼守卢沟桥和宛平城这个军事要地，调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一一0旅（旅长何基沣）二一九团（团长吉星文）第三营（营长金振中）到此换防。这是一个加强营，有1千4百多名官兵。该营官兵进驻后，奉命立即修复工事，建筑道路，加强战备。

华北民众把保卫国土和民族尊严的希望寄托于第二十九军，呼出了“拥护二十九军，保卫华北”的口号！

1936年底，日本“华北驻屯军”也将驻防丰台的日军部队换防，接防的是所辖步兵旅团（旅团长河边正三）第一联队（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第三大队，大队长一木清直少佐。

联队长牟田口廉也大佐

一木清直是个狂妄好战而又诡诈的军国主义分子。他根据上司指示，积极进行各种攻击宛平城和卢沟桥中国驻军的准备。1937年1月初，他得知宋哲元委任王冷斋为河北省第四区行政督察专员兼宛平县县长，就以祝贺为名，一改他平素骑马的习惯，带着一个化装为卫兵的炮兵观测员，步行5华里，从丰台住地来到宛平城里的县衙，其实，他是让那个炮兵观测员进行方向和距离的测量。

北平城内外，多种政治势力并存，犬牙交错；中、日两军对峙，近在咫尺。北平城西南的卢沟桥和宛平城，成为中国抗日的最前线。

1937年5月中旬，宋哲元离开部队，回山东乐陵老家祭祖。他临行时，任命第三十七师师长冯治安代理二十九军军长，负责军事制挥；同时向二十九军副军长兼北平市市长秦德纯面授机宜：“对日交涉，凡有碍国家主权与领土完整者，一概不予接受，为避免冲突，亦不要谢绝”。这不接受和不谢绝，反映了宋哲元当时的两难处境和复杂、矛盾、焦灼的心情。

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