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德滴滴司机遇害背后:抱团、摩擦与身份焦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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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德滴滴司机遇害背后:抱团、摩擦与身份焦虑

一个依靠“抱团”谋生的群体;一些不可预知的摩擦;以及一种不完全合规的身份

(图/视觉中国)

(图/视觉中国)

51岁的钱实忠是湖南常德一名滴滴司机,妻子出于“安全考虑”,最近经常会打电话催促他早些回家,即便他们的家就在常德市区,钱实忠跑滴滴的路线也大多都在市区,但妻子依然忧心忡忡。

无独有偶。38岁的滴滴司机陈智,近来他的家人也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注意安全,“宁愿少赚点”,陈智采取的安全防护措施之一是,接到稍微偏远一些地方的订单,会及时将订单信息截图发到司机微信群,“让群里的兄弟们知道行程,万一有什么事有个照应。”

对安全的关注与讨论,超过以往对接单量的比较与分析,这是常德滴滴司机们最近的一个新变化。这种变化源于一位同行意外遇害的恶性事件——3月24日,常德42岁的滴滴司机陈某,被19岁乘客连捅数刀致死。与2018年发生在滴滴平台上两起乘客遇害事件引发全民讨伐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次司机遇害事件没有引起外界足够的关注与探讨。

不过,滴滴公司及司机群体对司机遇害事件足够重视。3月25日深夜,滴滴总裁柳青赶到常德,看望被杀害的司机家属,称尽最大力量帮助这个家庭。此前滴滴CEO程维亦发布朋友圈称,对司机被害事件万分悲愤,已委派柳青赶赴常德。

3月28日,被害司机家属田女士告诉《财经》记者,滴滴对家属进行了补偿,“补偿结果比较满意”,但她强调,家人们在感情上至今仍无法接受一条生命的突然逝去。

在柳青赶到常德的当晚,不少滴滴司机针对安全问题质问柳青,司机们的安全究竟是否有保障?在听毕柳青的介绍和解释之后,怒气冲冲的人群才逐渐散去。

滴滴方面提供给《财经》记者的一份材料显示,在滴滴安全整改攻坚时期,公司在安全管理、推进合规、产品安全功能、处置流程、警企合作、倾听外部意见、安全教育7方面推进,有超过30项具体安全措施。

值得一提的是,在前述命案发生前的3天,即3月21日,滴滴以《安全攻坚200天,滴滴做了什么?》为题主动公开安全整改“成绩单”。但突如其来的命案让滴滴再度陷入安全质疑中,也让公众第一次开始关注司机群体。

地处湘西北的常德,是长江经济带、洞庭湖生态经济区的重要组成部分,全市总面积1.82万平方公里,辖9个县市区和5个管理区。在这个总人口600多万的城市里,滴滴司机们马不停蹄地奔忙在这个小城的角角落落。据当地媒体2018年9月披露的数据,常德有3万多滴滴司机,长期从事滴滴的也有3000多人。

由于没有完全合规的身份,滴滴司机们与当地出租车司机摩擦不断,抱团是他们“对抗”的唯一办法,他们会为接到一个大订单而欣喜,也会因为一个投诉而失去一整天的好心情,面对形形色色的乘客,他们几乎每天都会“收获”一些故事,而他们自己的故事则少有人知。

一个滴滴司机的身后,往往是一个家庭的全部希望。滴滴司机陈某遇害之后,留下的是未还清的车贷、四个老人、一个18岁的儿子与一个4岁的儿子……对于仍然在跑滴滴的司机们而言,汽车里程表上每一次数字的跳动,都意味着收入,它们会转换成伍民4岁女儿的奶粉钱、钱实忠正读大四的女儿的生活费用、也可能是秦升准备高考的独女的参考书费……

《财经》记者在常德滴滴司机遇害之后,采访了多位当地滴滴司机,他们的故事,是3100万滴滴司机,乃至更多网约车司机群体的“群像”掠影。

滴滴方面提供的数据显示,这家出行平台为5.5亿用户提供专车、快车等出行服务。截至2018年,滴滴平台上日订单量达3000万单,2018年滴滴司机与乘客一共同行了488亿公里,这一距离相当于从地球出发5次往返海王星。

抱团谋生

3月24日凌晨,据鼎城警事微博通报,常德市江南城区发生一起命案,一名网约车司机被害身亡。

受害人家属田女士对《财经》记者回忆,姐夫陈某被连砍七刀,刀刀都是致命的地方,车上全是血,“太惨了。”

经公安机关初步调查,3月23日深夜,犯罪嫌疑人杨某淇(男,现年19岁,武陵区人)搭乘网约车从武陵区前往江南城区。3月24日0时左右,在江南城区大湖路常南汽车总站附近下车时,坐在后排的杨某淇乘司机陈某不备,朝陈某连捅数刀,致陈某死亡。目前,案件正在进一步侦办中。

据田女士介绍,姐夫家经济条件很一般,跑滴滴的车是贷款买的,遇害时车贷还未还清。家中现有双方父母和两个儿子,小儿子还不到5岁。“他是家里的顶梁柱,遇害之后,感觉天都塌了。”她对《财经》记者强调,对滴滴给予的补偿“比较满意”,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有关部门尽快办案,查清嫌疑人杀人的原因。

陈某当天遇害的消息很快在司机群体中流传。得知陈某遇害的时候,滴滴司机伍民尽管“心里也挺害怕的”,但他还是跑到晚上11点多。作为全职滴滴司机,钱实忠与伍民像很多常德的同行一样,心里都有一本账,不完成一天的目标流水,他们很难说服自己回家。

常德城区不大,多位滴滴司机表示,很多时候一个订单不过就是起步价5.5元,一天跑200元流水意味着需要接40个左右的订单。在常德,几乎没有滴滴司机因此次同行遇害而放弃自己的工作,哪怕是短暂地放弃。为了赶早高峰,他们照旧在7点前出车,在路旁的快餐店解决早饭,然后马不停蹄地奔忙在常德的大街小巷。

毕竟,开滴滴的收入还算稳定。多位司机均表示,他们最初选择成为滴滴司机的多个理由中,最重要的莫过于这份高于常德多数岗位的收入。《常德市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8年全市城镇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31126元,比上年增长8.3%;农村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15095元,增长9%。另有第三方机构提供的数据显示,常德的人均月收入在四五千元左右。

37岁的滴滴司机李游介绍,去年回乡后,在常德接触了很多两三千元月薪的工作。而现在选择开滴滴,“如果舍得干”,自己每月可获得七八千元的收入。

1988年出生的伍民属于常德最早接触滴滴网约车的一批人。2015年10月,之前工作的工厂因效益不佳而倒闭。27岁的他携妻子回到家乡常德,为迎接即将到来的小生命做准备。女儿出生约半年后,家里情况基本稳定下来,他才第一次上路接单,但乘客和平台方明显准备不足,直到第四单,他才顺利接到乘客。

伍民在心里琢磨,“滴滴刚刚进入常德,初期恐怕不好做。”揣着之前在东莞和上海工厂做销售的积蓄,他观望了一年,期间只是在家中照顾妻子和女儿。2016年10月底,迫于经济压力,也有感于滴滴在常德的发展,他正式成为一名全职滴滴司机。

2017年8月,开了18年出租车的秦升也做出了新的选择,离开自己所在的出租车公司,拖着长期胀痛的腿转开滴滴。

秦升回忆,离开前的那段日子,出租车的生意每况愈下。“去掉份子钱,我每天可能就赚几十块。一家老小就指着我开车,根本活不下去。”狠狠心向妻妹借了3万元,凑到8万元,秦升买下一辆小越野车,上路开起了滴滴。

49岁的秦升始终围绕着“司机”这个职业身份打转。做出租车司机之前,他跑了三年的货运,自称“各类车都开过”。长久的伏坐和重复的动作使得他的右腿时常感到胀痛难忍,“右脚用得多,一会儿刹车一会儿油门,时间太长就痛得受不了。”秦升表示,他从未去医院检查过腿部情况,“太贵了。”

与惯于晚归的伍民和钱实忠不同,秦升因为腿部问题,一般跑到下午1点钟就收车回家,“大概可以跑到200块钱的流水,能保证基本生存。”

除收入外,滴滴吸引这些司机的另一点在于其自由度。尽管这自由对每个人的涵义并不相同。对秦升来说,这意味着基本生活费用跑够了,“腿坚持不了了”,他便可回家休息。

而在开滴滴之前,李游是生活在深圳的创业青年,每天都身处巨大的压力之中。创业失败后,他背上不少债务。和伍民的选择相似,李游也在2017年回到了家乡,彼时的他还有十多万元的创业债务要还。李游笑言,“房子已经买了,等债还到差不多了,我就不用开到那么晚,晚上7点如果遇到堵车我就直接回去了。”

更年轻的伍民,则充分利用了这种自由选择的可能。2017年上半年,“最疯狂的时候,我一天能跑到十七八个小时”。这源于滴滴平台推出的竞争比赛机制,司机们可以组团进行积分比赛,跑单最多者可得奖励。伍民和一群同道者积极参与,“也是因为年轻吧,我们团队里的人也都挺努力的,常德几乎没人能跑得过我们。”

多位滴滴司机提到,在3月24日陈某遇害的当天,很多滴滴司机在微信群中为受害人募捐。陈智表示,预计有四五百人为陈某募捐,“很多司机之前并不认识他,但大家都是养家糊口,知道这一行的不容易。”

陈智目前加入了三个微信群,一个200多人,一个300多人,还有一个500多人,这些微信群将“陈智们”团结在一起,是他们彼此诉苦与分享快乐的地方,更是他们抱团谋生、对抗“干扰”的主要方式。

摩擦与应对

做司机二十余年,秦升练就了“忍”字诀。

秦升表示,开滴滴快车以来,自己从未与乘客爆发实质性的冲突。“遇到胡闹的乘客,我任他说,不张口。我告诉自己,反正就载他这一次。下了车我就把他拉黑。”根据滴滴平台的规则设计,司机拉黑乘客后,将不会再接到该乘客的订单。

再不济,实在“扛”不过那个情绪,他索性开车回家,蒙头睡上一觉,“最后总能忍下来的。”

滴滴司机的收入和单量挂钩,而单量,相较于司机“舍得干”的决心和付出,更重要的决定因素是平台派单的数量和质量。这些又由司机的服务分、投诉率、积分等级等因素决定。而所有的这一切,都绕不开与乘客的接触和沟通。

“说到底,开车是个服务行业。”秦升说。对于很多滴滴司机而言,与乘客的沟通是职业发展中的一大挑战,可能产生诸多附加的情绪成本。李游认为,“整体来说,现在大家的素质越来越好。”但从其他司机的反馈来看,仍难避免与部分乘客发生摩擦,冲突发生时,双方往往各执一词。

虽年纪相仿,但钱实忠不似秦升那般,遇到自己认为是“胡搅蛮缠”的乘客他不会口软,也曾底气十足地和对方互放狠话。

2018年的一个深夜,秦升接到一个拼车订单,却一起上来四个男乘客。秦升觉得荒唐,他提出需要加钱,对方自然不肯。争执之中,两个广东口音的乘客放话威胁,秦升则表示,“你敢搞我,我让你三个小时出不了常德城。”该单最终被取消。另有一次,他与一年轻女孩争执,僵持之中甚至按下了“一键报警”。警察过来后,女孩悄悄离开,不了了之。

陈智向《财经》记者强调,最怕遇到那种“恶意投诉”的乘客。令其印象深刻的是,一次,一位从不抽烟的同行接到一位乘客,乘客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司机安慰了几句,发现对方情绪依然很差就不再说话。订单完成后这位司机突然被前述乘客投诉在车内抽烟,最终司机因此被扣除了服务分。

“平台会根据服务分派单,服务分高的更容易获得订单,收入更高,服务分低则意味着收入的下降。”陈智表示,乘客投诉一次,司机往往会被扣除一分,但司机想要加一分则相对困难,“需要连续不间断的‘五星好评’才可能涨一分。”

滴滴司机的服务分是根据车主最近300单的好评率、完成率和被投诉率计算出的数值,是车主运营过程中所提供的服务质量的综合评价。

陈智认为,滴滴在乘客与司机之间,明显更“偏袒”乘客一些。他举例称,滴滴针对司机会有很多“强制措施”,比如一般情况下要求司机不得拒载,当然,针对醉酒乘客,滴滴正在一些城市推广可以拒载醉酒乘客的规则。“大多数司机都是想着接了单就赶紧跑完,即便一些乘客有不文明行为,也不会去制止或取消订单,担心与乘客发生争执被投诉。”

除了要应对与乘客的摩擦之外,常德的滴滴司机们还需要应对与当地出租车司机的摩擦。和绝大多数城市的情况类似,常德的滴滴司机被当地出租车司机视为“抢食”的外来者,因此对其充满了敌意。尤其是,常德当地出租车业一度被指较为混乱,存在“不打表”、“随意拼客”等乱象,这导致乘客更愿意选择滴滴而不是出租车出行。

网络上时有乘客反映常德出租车业的乱象,2018年10月,有乘客在网络投诉平台反映当地出租车“拼客不打表”问题,常德市道路运输管理处对此回复称:“近几年来,由于传统巡游出租汽车市场持续低迷,全国出租汽车行业出现了断崖式滑坡,表现在企业经营状况恶化、服务质量下降、乘客不满意率上升,出租车司机拼客、拒载、绕道、车容车貌不整洁等违规事件时有发生,服务意识整体上已大不如以前。确实让市民意见大。”

“一些出租车司机不赚钱,心里不平衡,认为是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所以双方的冲突确实比较多。”陈智称,滴滴司机与出租车司机的“较量”几乎没有一次能占上风,这是因为滴滴在常德尚未取得经营许可证,涉嫌非法营运。

按照相关政策,网约车合规营运需要取得“三证”,分别是平台经营许可证、网约车驾驶员证以及运输证,但由于滴滴未在常德取得平台经营许可证,司机普遍反映车辆合规、办证无门,造成常德滴滴司机的“不完全合规”。

滴滴方面提供给《财经》记者的材料显示,截至2019年3月,滴滴已在124个城市取得网约车平台经营许可证。

“因为滴滴在常德不合规,只要出租车司机举报,运管处的人就会来抓。”陈智透露,一有同行被抓,就会在微信群及时告知,其他司机会迅速赶去援助,“我们挺团结的,对方看到我们这么团结,所以也不会有过激动作。”

“无娘的孩子”

2018年下半年,在一次出租车司机与滴滴司机声势颇大的摩擦事件中,秦升选择了沉默和回避。作为一个曾经的出租车司机、新近的滴滴司机,他觉得自己不好评价双方的冲突。

不过,对于“网约车在客观上使得出租车无生意可做”这一点,他深有体会。在出租车公司的最后那段日子里,秦升眼睁睁看着“路上的人都拿手机看网约车”,出租车司机内心焦灼却毫无办法。

2018年那次摩擦事件中,当有滴滴司机在微信群内发出求助信息后,钱实忠、伍民等人都很积极地进行了响应,和群内其他司机前去为同行壮势。曾为出租车司机的秦升却无法如此笃定地与新同行们同仇敌忾。

据伍民描述,摩擦实际上是由另一家网约车平台司机引发的。在常德一学校门口,出租车司机与上述网约车司机陷入了“当街抢客”的争执。事发地亦有滴滴司机在场并卷入,随后有滴滴司机在微信群中发出求助信息,声称有出租车司机“堵了车,不让走,正叫运管的人过来”。

群内立刻有众多呼应之声,钱实忠和其他多名司机迅速赶来。伍民表示,“我们都很团结的,一个滴滴司机有事,大家都会赶来”。在他们看来,这是在维护所属群体的权益,退让不得。

当天对峙的车辆与司机究竟有多少?不同受访司机给出了不同的回答,但数量最少也在百辆。秦升后来在微信群内看到了现场视频,尽管对峙的司机和车辆数量很多,但总体还算有序,大家形成默契,并未堵路。秦升表示,“类似摩擦也很多,双方其实就是在发牢骚”。

与出租车司机发生摩擦的那天,当地运管部门最终也没有扣下滴滴司机及车辆。但回忆起过往种种,钱实忠仍愤愤言,“我们滴滴司机在常德就是无娘的孩子”。

不独常德,司机们的忐忑、愤愤背后是滴滴在各地的合规问题,这在过去大半年时间里一度成为滴滴的隐痛。滴滴方面一直未全面公开其合规率及合规进展,而从常德这一样本来看,“白板地区”仍然存在。

广州交通与互联网研究专家苏奎曾在接受《财经》记者专访时强调,2018年9月份以来,滴滴已在多个城市积极推动合规工作,其预测,这些城市合规率“很快就可以上来”。他认为,只要滴滴重视,其在全国绝大部分城市的合规率达标没有太大问题。

不过,常德何时能合规,至少目前还没有确切的答案。

滴滴司机林之清也为不合规的身份惴惴不安,担心会被运管处罚。按照惯例,滴滴有可能为他们报销这笔罚款。但林之清反复琢磨着,“总归需要自己先垫上,而且是不一定的,可能要好几万呢。”他不想轻易冒险,因而考虑再跑一段时间滴滴就不跑了。

滴滴此前在给《财经》记者的回复中称,“合规面临巨大挑战”,只能根据实际情况“分城市、分阶段”地逐步推进合规工作。

滴滴在狂飙突进六年之后,于2018年急刹车——不再以规模和增长作为公司发展的衡量尺度,而是以安全作为核心的考核指标,这种战略调整与2018年两起恶性事件紧密相关——2018年5月5日,河南郑州一名21岁空姐搭乘滴滴顺风车遇害;2018年8月24日,浙江乐清一名20岁的女性乘坐滴滴顺风车被司机强奸并杀害。

3月22日,《南方都市报》报道称,根据南都新经济企业声誉研究中心监测数据,2018年8月女乘客坐顺风车遇害后,滴滴出行的企业声誉断崖式下滑,声誉值64.96,在监测样本企业中排名最末。2018年9月4日,滴滴启动安全大整治,截至今日(3月22日),其声誉值爬升至74 .02,其间最高至75.59,声誉值排名进入样本企业中上游水平。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声誉检测数据公布之后不过2天,滴滴平台上再度发生命案,其声誉值走向有待进一步观察。

包括秦升在内的滴滴司机均强调,此次命案发生后,对于柳青能到现场慰问表示欣慰。

秦升清楚地记得,十多年前自己的出租车司机同行被抢身亡后,他只听说家属们获得公司“口头的深表同情”。

陈智也对《财经》记者强调,事发后,很多司机关注受害者家属能得到什么补偿,柳青能来说明滴滴对这个事件的重视。“受害者家属当天就给我打了电话,对补偿比较满意,我将这个结果转发到微信群,大家的情绪就都稳定了。”

(文中滴滴司机皆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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