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滨：卢沟桥的枪声已凝固成历史，而叫卖声只是日常 | 寰行中国

周海滨 | 文

要说卢沟桥，先说说北京的桥。

说起北京的桥，真的是数也数不清。别说是北京，就是绍兴，当地政府也曾绞尽脑汁统计有多少桥。没有比中国人更偏爱桥，在紫禁城内和城墙四周的桥的数量，没有任何皇宫可以望其项背。凡城池都该有护城河，紫禁城的护城河上，金水桥的气派想必多有目睹。

未尝目睹的北京天桥，的确曾有一座桥，原位于天坛和先农坛之间，桥虽没了，但天桥却成了文化符号，这也算告慰了曾经的喧闹。还有一种道士超度亡魂时口中的奈何桥，在北京也有，在明十三陵的长陵门楼前，过了奈何桥，就阴阳两隔了。

另外，昆明湖上有十七孔桥、颐和园里有知鱼桥，圆明园里也有桥。圆明园里的古桥比颐和园里还多，可惜已经化为灰烬。

我有个表妹，从南方来北京。她说，“听说北京的桥特别多，我想去看看。”她说的桥，指的是立交桥，因为要“摊大饼”，每一条出城的路都绕不过环路，所以北京的立交桥越修越多。而有的城市，如果有了一座立交桥，就是城市繁荣的见证，不是不想修，而是摒弃了城市规划的教训，尽量避免让立交桥“绕晕”城市。

中国最早的立交桥恐怕在雍和宫里，三座大殿由两条飞廊联结，形成“立交桥”，这种建筑样式被视为辽金建筑的绝品，除此之外，只能去敦煌壁画看此建筑样式。

北京桥多，因为水多。

虽然北京是个缺水的城市，但有着永定河、潮白河、北运河、拒马河和泃河五大水系，是一个有大小河流80多条的城市。

卢沟桥就是跨越永定河的一座桥。

卢沟桥原名芦沟桥，后来芦沟与卢沟混用，才约定俗成为卢沟桥。卢沟桥始建于金大定二十九年（1189），成于明昌三年（1192）。明正统九年（1444）重修，后毁于洪水，清康熙三十七年（1698）重建。长266.5米，宽约7.5米，由11孔石桥组成。桥侧建有石栏，上有精刻石狮485个，桥东碑亭内立有清乾隆帝题“卢沟晓月”汉白玉碑。桥东附近有宛平城，1937年卢沟桥抗战从这里开始。

485只，这是《辞海》的统计口径。依据是1964年，北京市文物工作队对卢沟桥石狮的清点，通过在每个石狮的身上贴上编号，统计出485个——在栏板望柱上的大狮子共281个，望柱头上大狮子身上的小狮子共198个，桥东端顶着栏杆当抱鼓石的大狮子共2个，桥两头华表顶上的狮子（望天吼）共4个。

在2001年出版的语文课本里，卢沟桥上的石狮子是501只，而1999年出版的语文课本，同是《卢沟桥的狮子》一文，上面却说是498只。再看1995年出版的《少儿辞海》，又称卢沟桥的石狮子共有502只。最新的统计结果是卢沟桥有包括501头石狮、281根望柱、279个栏板、4座石碑、4座华表、2尊石像在内的全部石质文物。

石狮的数量不一致，这与他们几经修补有关系，是古迹还是新雕，统计口径使然。所以，“卢沟桥的狮子——数不清”成了当地人心中的歇后语。

还是古人聪明，清人龚自珍《赠伯恬》诗有句：“五百狻猊屡送君。”没有纠结于具体的数量，但是却让诗句情深义重。

卢沟桥的狮子能否数的清真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桥上的足迹，看着被导游催促的数狮子的游客，我在桥上时间充裕，对数狮子却毫无兴致。

我更关心的是桥面上的坑坑洼洼，甚至有马车车辙的痕迹。这里有多少的风尘仆仆，又有多少的苦难过往，历史的踪迹，似是如影随风般的难以寻觅。

心绪不同，我想这就是旅游和旅行的差别。

凭栏而望，这里看不见波涛荡漾，水浅水且浊，看不出是一个屡犯洪水的地方。

我是从卢沟桥西侧登上卢沟桥的，当年，日本人屯兵卢沟桥西，炮轰宛平城，也是这样的方位。西桥头，当年的枪炮声换成了叫卖声，血火战场变成了旅游市场。不同的是，枪声已凝固成历史，而叫卖声只是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