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年警龄老刑警：雷洋死因很可能是执法过度

“雷洋案”尚未有定论，5月11日1：44分昌平警方在官方微博第二次发布的通报显示：雷某试图逃跑，在激烈反抗中咬伤民警，并将民警所持视频拍摄设备打落摔坏，后被控制带上车。行驶中，雷某突然挣脱看管，从车后座蹿至前排副驾驶位置，踢踹驾驶员迫使停车，打开车门逃跑，被再次控制。因雷某激烈反抗，为防止其再次脱逃，民警依法给其戴上手铐，并于21时45分带上车，在将雷某带回审查途中，发现其身体不适，情况异常，民警立即将其就近送往昌平区中西医结合医院，22时05分进入急诊救治。雷某经抢救无效于22时55分死亡。

并称为进一步查明雷某死亡原因，征得家属同意后，将依法委托第三方在检察机关监督下进行尸检。

凤凰网综合今日警方出示的证据及线索，采访了一位自1984年进入刑侦系统并负责预审的老刑警林栋（化名），以下简称“林”。

凤凰网：从司法程序上讲，昌平警方在抓雷洋的时候有没有涉及违规违法？

林：抓人的这个过程是没有大问题的。首先，我们抓嫖在派出所来说没有严格的分工，就是都可以抓。其次，抓人要分为两种：第一种是便衣警察遇到了，这种一般很难界定嫌疑人是否进行了嫖娼，因为要有证据，除非抓到现行。如果是等嫖客出来，那顶多就是上去问，你有没有嫖娼？如果当事人否定，那我们会带着嫖客到店里继续问。

第二种是有关部门授权的部署性的，也就是我们说的蹲点。蹲点就涉及到，如果警方在长期知情的情况下进行有目标地蹲点，那么就涉及‘为什么没有早端掉（窝点）’的问题，警方应该给予合理解释。

凤凰网：便衣警察在什么情况下可以抓人？

林：便衣警察如果抓人的话，第一是要自证身份，拿出警官证。第二是要给出合理理由和证据，比如抓嫖，要么是当场抓现行，要么是上面说的“端窝点”，可以事后通过现场DNA取证。就雷洋的案件来讲，便衣警察在抓人的程序上是没有大问题的。

凤凰网：如果嫌疑人反抗的话，警察一般会采取什么手段？

林：以我的工作经验上来讲，警察对于反抗激烈的犯罪嫌疑人肯定是要采取一定的非正常手段的。比如踢两脚，或者打两下，这是可能的。尤其是负隅顽抗的犯罪嫌疑人，如果不能制服带走，很可能我们自己也会受伤并失职。

（图片来自网络）

凤凰网：有目击证人看到雷洋被按在地上喊‘救命’，雷洋也是被塞上车之后才死亡的，尸体口腔内有血，皮肤挫伤。并且警方向家属给出了‘中途因心脏病突发死亡’的解释，您怎么看？

林：这个其实有很多可能性，首先我们一切要以法医的鉴定结果为准，因为尸体是不会说谎的。就我个人来看，虽然死者是在车上死亡，但一般人在车上是使不出来劲儿的。

造成雷洋死亡的原因可能是以下几种——我们根据警方的信息假设死者有心脏病史：第一，死者嘴里有血，我判断很可能是窒息死亡；第二，警方在听见雷洋喊‘救命’的时候肯定是想尽快带走他，怕影响不好。所以会捂住他的嘴。我们惯用的手法是捂嘴、压住脊柱、窝胸口、掐住脖子，如果目击证人看到雷洋是脚先背塞进车里的话，很可能是被掐住脖子塞进去的。并且根据警方发布的消息来看，雷洋可能反抗激烈，那么之前说的这些动作稍微用力过猛，加上死者患有心脏病，情绪激动，很可能造成窒息死亡。尸体可能舌根和胸腔都有淤血。第三，死者可能是在车下就被踢到脾脏、肝脏等重要脏器造成大出血，警方在将死者塞进车时没有发觉。

凤凰网：就现有的证据来看，警方用于拍摄现场的设备损坏，据媒体报道涉事小区的门岗摄像头也损坏，我们还能通过什么证据来理清案件事实？

林：手机视频应该可以恢复，但视频内容很可能也没有拍到关键事实。还是要找到当晚出警的民警，弄清楚有没有执法过度，与死者有没有发生过激冲突。越晚公开信息对警方越不利。 

（凤凰网/王一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