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腹大笑 同时冷汗直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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捧腹大笑 同时冷汗直流

原标题:捧腹大笑 同时冷汗直流

◎缴蕊

可以说,这部电影中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要么是野蛮的丑,要么是病态的疯,要么是绝望的美。而风格化的摄影技巧则更加强化了荒诞意味,高亮度、高饱和度和浅景深让镜头变得像纸上风景一样扁平,天蓝与明黄的配色营造了童话般的浪漫环境。

暮色降临的海边,渔夫的孩子们围坐在院子里狼吞虎咽着他们的晚餐。面露凶相的农妇突然举着一只鲜血淋漓的脚出现在门口:“谁还要肉?”孩子们无精打采地摇头。“大脚趾也不要?”母亲不耐烦地大叫。孩子们吃得满嘴血红,没有人回答。胖侦探马山和助手马尔福苦苦追寻的连环失踪案件,在一开头就揭晓了令人咋舌的谜底,然而更离奇的事情还在继续……

在2014年大受欢迎的四集迷你剧《小孩子》之后,风头正劲的法国导演布鲁诺·杜蒙又奉上了《玛·鲁特》。这部跨界于侦探片、喜剧片、爱情片与惊悚片之间的电影罕见地得到了法国两大权威电影刊物《电影手册》和《正片》的一致好评,再加上法国文艺片女神朱丽叶·比诺什和意大利实力男星法布莱斯·鲁奇尼的加持,在法国一上映就引起关注。

显然,杜蒙在《玛·鲁特》中延续了《小孩子》的影像和叙事风格,并添加了喜剧元素,将“明净画面加重口剧情”的组合推向极致。影片背景设在1910年法国北部的海滨农村。这里秀丽的风光引得不少法国贵族和英国游客来此度假。穷苦的渔民玛·鲁特·布鲁福特一家在夏季便靠挖贻贝和摆渡游客为生,而比利·冯·彼得根姆一家则是来到海边别墅度暑假的没落资产阶级。蓝天碧海和白色沙丘之间,似乎时时处处都可以上演一出清新怡人的爱情小品,主人公玛·鲁特和比利也正是在一次次的摆渡中暗生情愫……然而,随着剧情慢慢展开,他们的爱情故事逐渐被怪诞气氛淹没:海滩上的游客一个接一个的离奇失踪,没有人知道,他们都成了布鲁福特家血淋淋的盘中餐。彼得根姆家则有着乱伦传统:安德烈娶了表妹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和弟弟克里斯蒂安关系暧昧,而安德烈的姐姐奥德至今都不知道,她是和自己的父亲还是弟弟生下了比利。相对于沉默的布鲁福特,彼得根姆们活生生是一幅讽刺漫画群像。四位老戏骨争奇斗艳,演出了四种截然不同的歇斯底里。加上马山和马尔福的插科打诨,更是将黑色幽默发挥到了极致。杜蒙不动声色,却让观众一面捧腹大笑,一面冷汗直流;一面享受着精致的复古服装和道具布景,一面惊叹于笑料背后令人细思恐极的残酷逻辑。

影片最大的悬念无疑是比利的性别。彼得根姆家的三个女孩一同出场时,秀美恬静的比利让人眼前一亮,同时也打动了年轻的玛·鲁特。在杜蒙的“审丑美学”中,这无疑是唯一一个被美化的角色。影片中所有的浪漫桥段都给了“她”。无论是和恋人的无语相拥,还是夜色中划着小船的海上逃亡,还是那个孤独地走入大海的赤裸背影,比利纯净的美让“她”成了这出闹剧中遗世独立的一座孤岛。也只有这一次,糊涂侦探马山看穿了真相:“这个女孩是个男孩!”而这段脆弱的爱情也因此葬送。玛·鲁特在发现比利的男儿身后大为光火,先是毫不留情地把他打倒在水里,又活捉了他的母亲和表叔,准备将他们生吞活剥。无处不在的反讽在这里被推向顶点。所有人都在无动于衷地吃人,唯一懂得爱的只有两性人比利。

可以说,这部电影中没有一个人是“正常”的。要么是野蛮的丑,要么是病态的疯,要么是绝望的美。而风格化的摄影技巧则更加强化了荒诞意味,高亮度、高饱和度和浅景深让镜头变得像纸上风景一样扁平,天蓝与明黄的配色营造了童话般的浪漫环境。不少人都在《玛·鲁特》中看到了雅克·塔蒂的影子。相比《于勒先生的假期》、《节日》和《我的叔叔》带给观众的轻松大笑,杜蒙书写的是另一种冷酷的“Farce”。Farce法语本意是碎肉做的馅,也指玩笑和讽刺喜剧。从《小孩子》中塞进牛肚里的碎尸,到《玛·鲁特》中大盆里的内脏,将杜蒙的风格命名为“碎肉喜剧”或许再合适不过了。塔蒂的夸张幽默,布努埃尔的超现实主义反讽,加上杜蒙电影中人物一贯的粗粝迟钝,这锅五味杂陈的肉馅的内容太过丰富。想要完全消化,需要的不仅是布鲁福特们那样生猛的胃,还有更强大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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