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鹏· 编译
正在海牙受审的姆拉迪奇将军被控在此犯下屠杀罪行
米娜·苏布斯卡拄着拐杖颤巍巍地走进了位于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北部城市图兹拉的失踪人员鉴定中心。摆在她面前桌子上的是一把人骨,面对这堆人骨,米娜的痛苦表情僵硬在脸上。米娜听法医专家解释为什么这把人骨是她20岁的儿子的遗骸。米娜的儿子麦素德是在1995年7月11日跟斯雷布雷尼察屠杀事件中的其他519名受害者一起被掩埋的。当时的联合国秘书长科菲·安南称这是欧洲自第二次世界大战以来最严重的屠杀暴行。
今年7月11日是斯雷布雷尼察大屠杀17周年纪念日,520名新近被确认身份的遇难者在这一天在波托查里集体下葬,麦素德就是其中之一。
联合国相关文件指控,1995年,有8000多人在此遭到屠杀,受害者主要是波斯尼亚穆斯林男子和男孩。虽然在斯雷布雷尼察的波托查里纪念中心的墓碑上的数字是8372,专家说,失踪人员的数量,可能永远都不会得到一个清楚的数字。
维和部队没能阻止
现在的斯雷布雷尼察,一个位于波黑东部的小城。周围群山环绕,距离塞尔维亚边境不到20公里,距离萨拉热窝约100公里。1992年波黑战争开始后,当年春季几乎全部的波黑东部城镇均被塞族军队占领,惟有斯雷布雷尼察因地形特殊,整座城市易攻难守,因此塞族武装在1992年4月占领了3天后即迅速撤出。在当时斯雷布雷尼察有36000人口,其中波斯尼亚人27000多人,塞族人8000多人。
1993年3月,波黑塞族下决心彻底拿下斯雷布雷尼察。就在塞族军队步步接近城市之际,美国及西方一些国家开始干预,经法国驻波黑维和部队的调停,塞族同意停止进攻,1993年4月16日,联合国安全理事会通过819号决议案,宣布斯雷布雷尼察为“安全区域”。当时的斯雷布雷尼察被塞族军队重重包围。1995年7月联合国派出了一只400人左右和荷兰联合国保护部队到达这里,试图维持当地的秩序。
1995年7月6日塞军首先包围并将荷兰驻当地的维和部队隔离开后,开始攻击行动。5天之后姆拉迪奇即通过电视正式宣布,斯雷布雷尼察已被攻占。联合国的文件指称,7月11日至16日的几天时间里,塞族武装曾在斯雷布雷尼察地区有组织地对穆族战俘和平民实施大规模的屠杀。
这只联合国派来的荷兰维和部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塞族军队占领斯雷布雷尼察,更是没能阻止屠杀事件的发生。
2004年,海牙的前南斯拉夫国际刑事法庭将此次屠杀定性为种族灭绝。3年后,国际法庭也认定这是一场种族灭绝。
当时的南斯拉夫联邦共和国政府被认定对这起种族灭绝事件负有直接责任,至少是这一事件的帮凶。而后来的指控只是说南斯拉夫联邦没有去阻止事件的发生。
2002年发布的一份关于斯雷布雷尼察种族灭绝事件的国际报告,指责荷兰官员和荷兰士兵没有阻止大规模屠杀的发生。在得知报告内容后的不到一周,荷兰内阁于当年的4月16日集体辞职。根据记录,超过25000人参与了1995年7月在斯雷布雷尼察的暴行。到目前为止,超过30名被指控犯有战争罪的嫌疑人已经被前南问题国际法庭和波斯尼亚军事法庭判刑。姆拉迪奇将军和波斯尼亚塞族战时政治领导人卡拉季奇目前在海牙受审,这两人被控犯有种族灭绝罪和战争罪。
幸存者的讲述
当520口棺木安葬之后,在一年一度的和平游行上,7000多名参与者将徒步120公里来纪念一万名斯雷布雷尼察人于1995年往自由的土地上逃亡的历史。据估计,在这场被称为“死亡行进”的逃亡中,三分之二以上的斯雷布雷尼察人被塞族武装袭击丧命。
参与了这次和平游行的半岛电视台记者埃尔米尔·斯堪诺维奇在博客里说,在1995年的那次大逃亡中,只有少数妇女在冒着酷暑的崎岖跋涉中幸存下来。
法蒂玛·独特巴斯克·克莱姆佩克就是少数幸存的女性之一,她是斯雷布雷尼察的一名医生,当时30岁。她回忆说,在整个逃亡的过程中,不断有人向他们扔手榴弹,还有间谍试图引诱逃亡者走向伏击者的包围圈,甚至连路旁的大树都被改造成了诱杀装置,树木轰然倒塌的一刻,直到现在还让她心有余悸。
如今,法蒂玛已经结婚了,她嫁给了当时同样在逃亡行列中的斯玛乔·克莱姆佩克,不过当时他们还不认识。斯玛乔的经历也很惊险,他跟逃亡的大部队走散,自己一个人在森林里摸索了20天才走到安全地带。
战争结束后,15处集体墓地在卡梅尼察村被发现,这些尸体不分先后得被匆匆掩埋,当地人都把这些集体墓地叫做“万人坑”。后来,这些墓地又被重新开挖,分离尸体,重新下葬。
“在这次和平游行中,参与者又在山谷中发现了一些人的骸骨,他们把这些人骨交给了身份鉴定中心。”斯卡诺维奇说。65岁的斯卡诺维奇是一名穆斯林,俯瞰山谷,他又想起自己如何在1995年的10天长途跋涉后重获自由。“在这里,我发现了这片草场和两个土豆。我能走到这里完全是天意。”斯卡诺维奇说, “你知道的,那时候土豆对我来说就意味着生命。在逃亡时我一直只是吃水果和树叶。”
仍有人歌颂姆拉迪奇
在斯雷布雷尼察,与520名受害者的集体葬礼同时进行的还有塞族人在城镇中的东正教堂举办的音乐会,因为这正值塞族的“天圣彼得”节。但是,大屠杀幸存者以及他们的家属对此展开猛烈抨击。
哈提兹·梅莫多维奇,是“斯雷布雷尼察母亲”组织的主席,在大屠杀中,她失去了丈夫和两个儿子,她认为在7月11日举办音乐会是一种挑衅,更是这个小镇民族对立的一个明证。
“在过去几年中,甚至会有人歌颂姆拉迪奇和卡拉季奇,”她说。 “我们不指望情况在今年会好转,让这些歌曲年年传唱本身就是罪过。”
波斯尼亚和黑塞哥维那在行政上分为三个单独的实体,分别是波斯尼亚和克罗地亚族站主导的波黑联邦和塞族人主导的塞族共和国,另外还有一个布尔奇科特区。
斯雷布雷尼察的小学和中学,遵循塞族共和国的课程,这意味在学校中各占一半着塞尔维亚和波斯尼亚的孩子,在学校里学到的都是斯雷布雷尼察是在1995年“解放”的。因此,很多波斯尼亚家长联合起来向塞族共和国的教育部门请愿,要求学校教授一些让他们可接受的语言和历史课程。
将于今年10月7日举行斯雷布雷尼察地方选举或许是最能够让人明显感觉到种族鸿沟存在的时刻。在斯雷布雷尼察的选举中,民众们关心的焦点不是哪位候选人会给这个饱受战争蹂躏的城市带来繁荣或者保健中心等基本服务,而是这名领导人会是波斯尼亚人还是塞族人。
在2008年的地方选举中,法律禁止几千人的斯雷布雷尼察公民投票,该地的波斯尼亚人把这一举动看作是“种族清洗”的延续。
民间团体“我会投票的斯雷布雷尼察”成立,这个团体旨在游说尽可能多的斯雷布雷尼察公民参与投票。波斯尼亚人声称他们只被允许在镇上的为数不多的工厂中的其中一间工作,而塞族人则说,如果市长是波斯尼亚人,他们的生存就会受到威胁。
杜拉科维奇是一位独立的波斯尼亚候选人,在他背后有13个公民团体和波黑联邦的四个最有影响力的政党的支持。而他的对手,塞族商会的头目威斯纳·科塞维奇,背后则有9个塞族共和国党派的。斯雷布雷尼察小镇,还将作为波斯尼亚人和塞族人争夺的焦点,存在下去。
赵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