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为什么残杀妓女？

　　2006年，南京发生10宗因为嫖娼产生嫖资之争而引起的血案，共有10多名卖淫女死亡，凶手大多数是外来农民工，年龄从20多岁到40岁出头，大多数是小学文化，最多只是初中文化。　　CFP图片

　　卖淫本身就是警方打击的非法活动，妓女遭受侵害后多数不愿意报警，即使报警也得不到警察的重视。CFP图片

◆调查发现妓女的被杀率为十万分之204，远高于其他职业

◆妓女夜间与陌生男子到僻静处实施交易，给凶徒可乘之机

◆精神心理异常者多次宰杀妓女满足其“理想”或变态幻想

文/伍君仪

近期，广州发生多起针对妓女的凶杀案，凶手多为“85后”、“90后”的年轻小伙，其作案动机有抢劫、嫖资纠纷、嫌妓女脏等。国外调查发现，妓女是和平年代被杀率最高的职业（没有之一）；国内的报道中，各地针对“小姐”的暴力犯罪事件几乎以每周1~2次的频率发生。犯罪心理学家认为，妓女被杀与她们的工作环境以及社会的普遍忽视有关，令这些“天涯沦落人”成为暴力男的最佳下手对象。更有个别精神心理不正常者自以为是“替天行道”、“净化社会”，通过不断地杀娼分尸来缓解内心的强迫冲动，或者满足其变态的性幻想。

嫖客：一谈嫖资就起杀心

2011年7月19日，85后嫖客李某与卖淫女阿梅（化名）到广州白云区一间出租屋内进行性交易，约定“要‘一条龙’服务，嫖资600元”，但阿梅改变主意只愿提供部分服务项目，交易后李某只愿支付嫖资300元，双方遂发生冲突。李某说：“我当时只是要她‘滚蛋’，但她执意要我出600元。”他一怒之下将阿梅捅死并分尸。

妓女比其他任何一个行业的女性都容易受到暴力犯罪的侵害。美国旧金山一项研究调查了130名成年娼妓，发现82%曾遭受袭击，83%曾被人用武器威胁，68%在接客期间遭强暴。据2004年美国一项研究显示，妓女的被杀率估计在十万分之204，远高于同期美国被杀率排在其次的两个职业：男性出租车司机（十万分之29）和女性酒类售货员（十万分之4）。英国伦敦的类似研究发现，妓女的死亡率比正常人高12倍。根据中国公安机关的调查，高达90%的妓女遭受过抢劫和强奸。

妓女每晚与陌生男人接触，经常到僻静处提供服务，给凶徒可乘之机。妓女在提出收取服务费用的时候，嫖客最容易冲动，轻则恐吓，重则动刀动枪。其中，站街女（在街上招嫖的妓女）最容易受害，约占受害者的四分之三。站街女往往是不得已而卖淫的社会边缘人：有的要养活自己和孩子，有的受到皮条客威逼，有的要赚钱满足毒瘾。在室内工作、几个人相互照应的妓女相对安全一些。英国一项调查发现，81%的站街女曾经遇袭，方式为拳打脚踢和扇耳光，而在桑拿馆或公寓接客的妓女遇袭的比例为48%，方式为意图强奸。

暴力男：妓女最容易下手

2011年11月13日，来广州打工的16岁揭西少年刘伟（化名）将一名45岁的湘籍失足妇女招进出租屋后劫杀。之所以要抢劫妓女，是因为他看到自己租住地附近每晚都有站街女揽生意，他觉得失足妇女有钱，却没什么反抗能力，容易下手。

对妓女实施暴力的人有嫖客、皮条客等，甚至还有她们的男友、前男友、家人等。由于卖淫是非法的，妓女与普通人相比，经常被亲友孤立，容易被警察忽视，遇袭后不敢报案，即使报案也得不到帮助，失踪后经常没人管，死了也很少引起公众的关注与同情，因此她们是凶徒最喜欢的作案对象。

掐死两名妓女的阿伦·恺特入狱后跟别人说：“你不需要把钱给那种女人。”协助调查此案的英国犯罪心理学家保罗·布里顿认为，大多数杀妓女的男人都是平凡的普通人，而非连环杀手的材料，杀妓女也并非是要满足性幻想，“（恺特）不是一个很复杂的杀人犯，没有周密的计划，也没有布迷魂阵。他杀人只是因为她们容易下手。”

专门研究男性暴力的英国犯罪心理学家大卫·坎特教授说：“根据我们得到的关于这些妇女的报告分析，有暴力倾向的嫖客并不少见……这些男人通常30多岁，似乎多数是本地人，常常衣着光鲜。在临床心理治疗中，出现暴力行为的人包括高级军官、商人、医生以及当地的精英人士。我们的研究发现，他们的家庭中频繁出现各种家暴行为，例如打老婆和打孩子。这些男人一旦找到发泄暴力的机会，而且实施后容易逃脱，又感到较轻的罪恶感，就会付诸行动。”

偏执狂：杀光妓女“净化社会”

英国连环杀手彼得·撒特克里夫伪装成嫖客寻找街头的流莺（或者他认为是流莺的女性），将其引诱到僻静处用圆头铁锤重击头部，再将其刺死或扼杀，随后对尸体进行破坏，先后残杀13人。他后来被4名精神病学家诊断为偏执型精神分裂症——他相信杀死站街女是上帝赋予的“神圣使命”，目的是“净化社会”。

英国犯罪学家罗杰·格雷夫推测，杀害妓女的连环杀手可能受到过女性的伤害，可能对自己的性冲动感到羞耻，加上宗教狂热发作，就认为妓女“腐蚀了全人类”。

英国犯罪心理学家伊恩·斯蒂芬博士也认为，杀手可能有个对他不好的妈妈，甚至曾被妈妈遗弃。在某种意义上讲，他将女性偶像化，但这些女性却让他失望。当他相信自己肩负了为世界清除妓女的“使命”，内心冲动越来越强烈，杀人便成为一种强迫行为，到了后来，凡是在夜间上街的女性都被他当作妓女而成为其猎杀对象。

变态佬：暴力性幻想的血腥实施

1990年2月至1994年9月，广州发生了18名年轻女子连续被扼颈窒息死亡后遭碎尸抛尸的惊天大案。凶手罗树标生于1954年，是一名本地刑释人员，观看了以香港杀人割尸的出租车司机林过云为原型的电影《雾夜屠夫》后深受影响，产生强烈的模仿欲望，于是经常在晚上驾驶0.6吨货车到天河一带，先后将260多名在路边招嫖的暗娼载到黄埔嫖宿，对反抗他动作粗暴的、交易时要他戴安全套的、不让他奸两次的、上车时察看其车牌的，就实施杀人奸尸，还将尸体运回家中虐玩、切割。罗树标最终伏法，而此案轰动全国，不但成为国内犯罪心理学教材中性变态杀人的经典案例，还被香港的电影公司改编成三级片《广州杀人王之人皮日记》。

妓女很容易沦为性变态者的“羔羊”。性变态杀人，又称为色情杀人、淫乐杀人，是指凶手通过杀人获得色欲的满足，多见于连环杀手。他们寻找作案对象时要求对他们有性吸引力，不符合者就放过，因此多名受害者可能有共同特点。这类凶手一般在性交过程中杀人，破坏甚至吃掉受害者的尸体，特别是性器官，有的则进行奸尸……美国阿兰特国际大学犯罪心理学家艾瑞克·希基博士称，他们用这些方式来贬损、侮辱和征服受害者。

性变态杀人的原因何在？

美国路易斯维尔大学司法学教授罗纳德·霍尔姆斯认为，他们的性幻想得不到满足，时间长了越来越激烈，就铤而走险杀人。希基称，凶手的幻想往往受到色情书画、酒精等催发，在杀人的过程又产生新的幻想，从而形成恶性循环。

重庆警官职业学院的讲师陈建认为，灰色童年、青春发育期心理障碍、婚姻感情挫折、夫妻性生活不和谐、性功能障碍以及受黄色文化等原因都可产生变态心理。有些人在儿童时期就表现出性变态心理的倾向，成年后大胆实施；有些人是在成年后因受到某种打击而产生仇恨，发展为性变态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