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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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穿过时间的隧道,使我又置身于那青涩年少的年代。

毕业赠言

1955年,13岁的我获取了平生第一个学历——高小毕业。毕业前夕,班主任武功玺声情并茂地给我们讲了临别赠言。除了动情地说了师生的不舍之情外,有一个要点至今我还记忆犹新:做好两手准备,如果考不上中学(当时没有实施九年义务教育),要向徐建春学习。徐建春何许人也?当时《中国青年报》做过详尽的报道。她是山东省一位女青年团员,1950年高小毕业后回乡参加了农业生产,15岁就当上了互助组组长,1954年任初级社社长并成为山东省劳模,被树为青少年学习的典型。特别是她在参加全国团代会时,给毛主席点烟的照片,流传久远。

武老师的赠言使我倍感压力。每天早晨带上书本到大仙庙(现公主府公园一带)小树林里复习。那时学生毕业后,不像现在的老师一直辅导到临考前,而是全靠自己制定复习计划。因此,一些成绩差的同学干脆放弃升学,自寻出路了。我的同学石富家是开棺材铺的,加之他年龄也偏大,就顺势学了木匠。还有一些同学早早到工厂当了学徒。

母亲看我每天心事重重,安慰说:考不上就回家站栏柜(经营我家的商店),而不苟言笑的父亲虽然没有表态,但从眼神中流露出对我的莫大期望。

惊险入学

赴考前一天,我把应准备的文具、草稿纸一件不落地放在书包里,生怕遗忘什么。与此同时,还约好同学提早出发,好参观一下一中,并熟悉考场。

来到一中后,我们边走边聊,不经意间,一位同学提到了准考证。我一下子惊呆了:坏了,我的准考证落到家里啦!情急之下,我撒腿就往家跑,但一中在旧城、我家在火车站,一个小时是怎么也赶不回来,尽管如此,我还是一个劲地往家跑。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当我到了北门时,正好遇到父亲坐着三轮车来旧城办事。当他问清原委时,旋即让三轮车夫送我回家。就这样我才如期参加了升学考试。

缘于“准考证事件”,我在考试时余悸未消,答题时懵懵懂懂,致使成绩不尽理想。这样,我没有迈进一中的门槛,而是被五中(现回民中学校址)录取。此五中非彼五中(现坐落在南马路的五中是1957年建校的),而是1946年建校的归绥市恒清中学(当时更名为呼和浩特市第五中学)。解放初,社会上流传着这样一个顺口溜:“穷一中,富二中,流氓儿童在恒清”,意在说明恒请中学的学生是一些不务学业的纨绔子弟。尽管这种说法过于夸张,但父亲还是流露出不屑之情,认为上这所中学前途堪忧。可木已成舟,任何埋怨都无济于事,为此我郁闷了很长时间。

二部制

初入学,给我第一感觉是学校的硬件设施并不比我们一师附小(现车站小学)优越。一块菜地将学校分成南北两处,中间相隔近百米。北院是几排教室和一个不大的操场,文化课在这里进行;南院较为开阔,是体育、音乐等副科的教学场地,图书室、实验室也在这里。

当时,我们学校是呼和浩特市唯一的一所二部制中学。记忆中,具体运作方法是:文化课在固定教室;上自习时,几个班集中在一个大教室;上体育、音乐课时就得把教室让出来给其他班上课。这样,同学们进校后,书包不能离身,随时准备更换教室。为此,同学们还编了一个顺口溜:“二部制真正好,背着书包绕院跑,一不小心摔了跤,书本文具满地找。”大约是在初一下学期,上级行政部门将我校一部分学生调到四中后,二部制才宣告结束。

1956年我上初二时,大约是国庆节后,我们学校改名为回民中学。记得当时没有声势浩大的庆典,只是大家在操场上集会,校领导宣布了上级部门的这一决定,并展示了蓝底白字上写“呼和浩特市回民中学”的校旗。

2006年9月,呼和浩特市回民中学举行建校60周年庆典(之所以谓之60年校庆,我想是以1946年恒清中学建校之日算起)我因故未能参加,连校庆纪念册也没有拿到。事后一位同学告诉我,纪念册上还有我的照片(我班足球队的合影)呢!真是遗憾不已。

恩师难忘

我以为,人生求学的整体过程,初中是一个关键时期,能否把握好,将对一生产生重要影响。而这个基础的奠定,除了自身的努力外,一个重要的因素是教师的素质。一个教育学家说过:学校的差别主要是教师的差别。回民中学三年的学习生涯,使我对这一论述有了较深的领悟。那些为我们辛勤耕耘的老师影像,穿过悠悠岁月,总是浮现在脑际……

数学老师冯经国,一位深受同学喜爱的年轻教师。一次,他让同学们浏览他的影集,在扉页上并列着保尔·柯察金的画像和他的照片,在下面分别写着“英雄”和“狗熊”的字样,真是让人忍俊不禁。由此,可看出他和同学们的融洽关系。虽然冯老师在生活上有时不拘小节,但在教学上却是一丝不苟。丰厚的知识底蕴,高超的教学艺术,赢得了师生的啧啧称赞。他对逆推、假设等解题策略以及“叩其两端”的教学方法,至今我还在教学中“贩卖”。

语文老师钱建颖,从上海来内蒙古支边时带了一纸箱牙膏的事(当时她听说呼和浩特市没有牙膏可买),给我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她把南方人细腻、缜密的思维方式带进了语文课堂,她那宛若汩汩涧泉流淌的声调,鞭辟入里的分析,深厚的文化底蕴,给了我们极大的享受。

历史老师郭舜鸿,一个惜语如金的女教师。她那言简意赅的讲述,史料的旁征博引,使同学们都喜欢上了这门课程。特别是她那一手漂亮的板书,令人惊叹不已。每当下了历史课,大家都不会立即擦黑板,而是用薄纸拓下来,以备临摹学习。多年后,我曾在呼和浩特市的一次书画展上看到她的大作。

班主任程月芳,一个慈母般的老师,一个对学生呵护有加的大姐。在我们参加中考时,她生怕有的同学因赴考没吃早点,手提焙子、咸菜站在考场的情景,委实令人难以忘却。在教师中她享有极高的威信,我们经常听到老师们对她的亲切称呼——程大姐。

学校的南院有专门的音乐教室,而且还有一架做工精致、体积较大的风琴(像电影中教堂的风琴),足见学校对这一课程的重视。音乐老师白续升,个子不高,不太浓密的头发总是梳理得整整齐齐,宽阔的前额,健硕的前胸,一看就是唱歌的好手(脑胸腔共鸣好)。他在教唱歌曲的同时,还传授乐理知识。工作后,我之所以能胜任音乐教师一职,不能不说是得益于初中的音乐学习。由于白老师的教学有方,不少同学都喜欢上了唱歌,像俄罗斯民歌《三套车》、印度电影《流浪者》插曲《拉兹之歌》等当时流行的歌曲,我们都会唱。

学校特别重视体育活动,每班都有足球队,经常组织比赛。我班王书智同学因比赛把右胳膊骨折的事,我至今还记的。冬季的体育课除了队列训练外,主要是组织滑冰和乒乓球活动。记得一上体育课,老师根据学生的喜好分成两组,一组滑冰(学校备有冰鞋),一组打乒乓球。我的乒乓球爱好就是那时培养起来的,工作后我参加过多次区级乒乓球比赛,并取得过名次。我的校友吕家中曾入选国家队,并参加过第26届世乒赛。

生活老师姚守三,一个严肃认真、一丝不苟的管理者。每当上自习时,他总是神出鬼没地窥视班内的动静,发现违规者都会严惩不贷。因此,同学们都很惧怕他。有一件趣事至今没有忘记:为了逃避姚老师的惩罚,班里的同学轮流值班,如果发现姚老师,就伸出三个指头摇摇手(这个动作与他的名字相符),大家就正襟危坐,有时还会得到他的赞许。

这样一支优秀的教师团队使回民中学的荣誉接踵而来:我毕业两年后,荣获了呼和浩特市初中统考第二名;1961年高考全区第二(仅差赤峰二中0.5分),次年跃居全区第一。

四季更迭,岁月流淌,弹指一挥间,50多年过去了。我也青春不再,步入了暮年。每当夜阑人静之时,伫立窗前,凝望浩瀚的苍穹,多么希冀时间能定格在20世纪的50年代,让我尽情地享受青春年代的愉悦……文/张 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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