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愈赠的一方砚台碎了小年轻带回家中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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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愈赠的一方砚台碎了小年轻带回家中埋起来

原标题:韩愈赠的一方砚台碎了小年轻带回家中埋起来

我们的生活,在自然之外,还有人文生活,表面上看,这样的人文生活是与自己所造之物相处。实际上,它是归于内心的。

“艺文丛刊”中,有很多册都涉及到与物有关的生活。敬天惜物,物尽其用,这是古人告诉我们的生活哲学,而在那些故事中,也有着这个时代活得精致起来的路。

书房间有古人的一个“惜”字

韩愈赠的一方砚台碎了

小年轻带回家中埋起来

一种剡纸

一位宰相说

“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点读

大抵人间费用,苟得着其理,则不枉之。道在则暴耗之过,莫由横及于物。物之资人,亦有其时,时其斩伐,不为夭阏。予谓今之错为文者,皆天阏剡溪藤之流也。藤生有涯而错为文者无涯,无涯之损物,不直于剡藤而已。予所以取剡藤以寄其悲。

——《文房四谱》

惜物之惜,当物尽其用。

江南气候湿润,植被茂盛。对于早早发明了造纸术的中国人来说,江南一带可用于造纸的原材料不仅多,而且好。比如浙江嵊州一带的剡溪,上游长有许多古藤,以这些古藤为原料制造出来的“剡纸”,薄、韧、白、滑,是书写的上品。

在唐代,剡纸已是名满天下的名纸,东到洛阳,西至长安,但凡是文人,都以用剡纸作文竞相夸耀。供不应求的市场需求,使得剡溪一带的造纸工,顾不得季节轮回,频频去剥取古藤外皮用以造纸,致使大量古藤枯死。而彼时就有文人为剡溪古藤的遭遇不平,比如唐代宰相舒元舆,就写了一篇《悲剡溪藤文》。

有意思的是,他没有把古藤的枯死完全归因于造纸工人的牟利,而是认为那些拿着剡纸写些又臭又长的破文章的家伙,才是残害古藤的罪魁祸首。

他还认为万物资助人类都有一定的时节,对剡溪藤而言,在固定时节的采伐并不会变成摧残。古藤生命有期,怎能任凭胡乱作文毫无节制之人的挥霍。

活在1000多年前的舒宰相,面对纸张这样的消耗品,就已把“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的观点摆得如此清晰,着实叫人警醒。

一方碎砚

唐朝的李元宾将它郑重埋掉

点读

陇西李元宾始从进士,贡在京师。或贻之砚,四年悲欢否泰,未尝废用,与之试艺春官。天宝二年登上第,行于褒谷间,误坠地毁焉,乃匣归埋于京师里中。昌黎韩愈,其友人也,赞而识之曰:“土乎成质,陶乎成器。用复其质非生死类,全斯毁不忍弃。埋而识之仁之义,砚乎砚乎瓦砾异。”

——《文房四谱》

惜字从心,即是感情。

唐朝书生李元宾,考中进士入京之时,他的朋友韩愈送了他一方砚台。四年的文房生活里,李元宾一直用着这一方砚,然而一次出门在外,跟班不小心将砚台掉在地上摔碎了。李元宾用盒子将砚台的碎片装起,带回京师的家中,郑重地将碎砚埋掉。

韩愈为此专门写了一篇小文,给李元宾点赞。

埋砚之举,自是包含着对于朋友赠物的重视,但同时也能从中体会到古人对于这些“身外之物”的情感,这与它们是不是“生物”无关。

在古人眼中,经年累月的朝夕相伴,即便是物什亦是有亲近之感。这种亲近感会不断被放大,赋予物以灵性并最终与世间万物相互关联,而这种关联会以一个个富有传奇色彩的故事被保留在我们的文化当中,比如《神仙传》中写到有一个人能嚼墨,“一喷皆成字,尽纸有意义”,又比如蓝田玉顺山上有一名高僧在写经时,许多鸽子会在空中为他衔水添砚,水竭毕至。

为了避免这种伤感过于频繁发生,古人对待器物的周全思虑在如今看来却成了“讲究”的标志。

依然拿砚台举例,冬日寒冷,笔墨容易冻结。所以古人就发明了暖砚,比如明人屠隆在《纸墨笔砚笺·冬月砚》中记载道:“冬天严寒,不可用佳研。得青州熟铁研,可以敌冻。炙研须用四脚挣炉架火研上,微微逼之。或用研炉亦可。”

麻子墨

烟煤制成,还要捣上三千杵

点读

造麻子墨法:以大麻子油沃糯米半碗强,碎剪灯心堆于上,燃为灯。置一地坑中,用一瓦鉢微穿透其底,覆其焰上,取烟煤重研过。以石器中煎煮皂荚膏,并研过者、糯米膏,入龙脑、麝香、秦皮末和之,捣三千杵。溲为挺,置荫室中俟干。书于纸上,向日若金字也。秦皮,陶隐居云:“俗谓之樊槻皮,以水渍和墨,书色不脱,故造墨方多用之。”

——《文房四谱》

在手工时代,越是好的东西,工艺便越是复杂,越需要经历等待。却也因此更为人所珍惜。

比如有一种麻子墨,工艺是用大麻子油浸泡大半碗糯米,将灯心剪碎堆在上面,然后点燃为灯。将其放置在地坑中,用一个瓦钵微穿透其底,覆盖在灯焰上,然后取烟煤反复研磨。在石器中煎煮皂荚膏,将研磨过的烟煤、糯米膏,再加入龙脑、麝香、秦皮末,和在一起,捣三千杵。将其调和成挺,放在阴暗的房间中慢慢阴干。

用这种墨在纸上写字,朝着阳光的方向看,如同金字一般。光是这样的描述就足够勾起别人的好奇。更不消说那些已经成为了传奇的物件,如鼠须笔、兔毫笔、鸡距笔。

传说锺繇、张芝等书法大家用的就是鼠须笔,而今对于“鼠须”究竟是老鼠的胡须还是松鼠的胡须,已经无从考证,但书中有记载,说鼠须笔锋端劲强有锋芒,更传说王羲之的《兰亭序》就是用鼠须笔,在蚕茧纸上书写而成的。相较之下,兔毫笔在传奇色彩略逊一筹,但从书中记录的工艺来看,光是选兔取毛已是不易,要选秋兔,于仲秋之时取毫,不然早了兔毛焦而嫩,晚了又会变得脆而秃,且每只兔只有有限的几根毛,因此代价也相对更高。

常听人感慨今人之生活较古人而言便捷有余,却精致不足。直白来说就是活得粗糙。然而真问起那些个长吁短叹的伪文青到底粗糙在哪里,对方又说不清个所以然,转头给你唱上两句“从前的日色变得慢/车,马,邮件都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蒙混过去,看起来都是套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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