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绍峰：努力是为了从别人身上获得认同感

电影《鸿门宴》剧照

电影《鸿门宴》剧照

在穿越剧《宫》里大火的女主角杨幂的第一部电影成功后，男主角冯绍峰也被电影挑中。电影里的他是项羽，和一群比他资深、比他有名的人演对手戏——黎明、黄秋生、张涵予、刘亦菲。定下他的时候，有人持反对意见，对于这样的反对，冯绍峰已经很适应了。

“我只能说，从《宫》之后我接的每一部戏，都是我想演的。以前没得挑，但没得挑我也得做。我以前做都做了，都已经成为一个事实。人如果没有失败的一二三步，哪会有第四步。”冯绍峰说。《宫》里的八阿哥是个戏说的角色，单纯到不是有份争夺皇位的心机男，而是甘愿为爱人舍弃江山的柔情少年。“越是简单的东西越不好演。”这部穿越剧反而把冯绍峰的表演思路打通了，以前他认为古人说话就是要之乎者也，现在用现代人的口气说着古人的台词，他不会再有心理负担。

如果见到冯绍峰本人，实在不能把他和西楚霸王联系在一起。下巴颏尖得有点可怜，眉毛根根独立，彼此之间仿佛没有关联。他在戏里的行头是一袭黑色大裘，身量陡然拉宽了一倍，散发掩盖了他的瘦削。如果把项羽的性格定位为残暴，一意孤行，那他们之间也找不出共通点。冯绍峰身边的人觉得他的性格更像八阿哥——单纯，尽管“单纯”这词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似乎有点奇怪——在某些方面有些不合时宜的固执，比如抗拒采访。

他对项羽的理解倒蛮有意思：“项羽和刘邦的区别就是，刘邦是现实生活中的王，项羽是童话世界里的王。”童话世界里的王，成败并不重要，死亡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死亡方式，也如秋叶般静美。所以戏里面对层层叠叠的围困，项羽和虞姬还是要戏剧化地诉完衷情才肯自杀。

冯绍峰是一个生活在自我小世界里的人，不知是真的健忘还是选择性地遗忘不愉快的事，他在讲述个人经历时极其简短，经常会说：“我忘记了。”他可以忘记最初的作品、失意时的心情，只有一个笼统的感受，就是不顺。在提起这些不顺时他总是欲言又止：“因为自己确实做得不够好，到剧组演戏演得不好，导演就会骂你，说一些让你很没有尊严的话。剧组每一个人都仇视你，因为你一遍一遍不过，耽误了大家时间，每一个人都会骂你。每个剧组都是一个小社会，我根本无法在这个小机器里面得到大家的认可。我觉得人家骂我也没有办法，因为确实做得不好，我没有话来反驳人家。我选择忘记这些事情。”

那时他和一个知名女演员演对手戏，怎么也记不住台词，卡了十几遍壳，周围人包括搭档对他的厌恶让他愈发记不住词，等那场戏拍完，他几乎瘫软在地上。同样的情况在他成名后发生，心境却完全不一样。拍《鸿门宴》的时候，也有人质疑，有人给他压力，但他觉得很兴奋，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能量，能够越来越淡定。说穿了，还是自信给予的，这自信，又源于别人对他的认可。

从上海戏剧学院毕业后分配进了上海话剧艺术中心，第一部话剧是《长恨歌》里的老克腊。但他的影视生涯一直没有开启。别的同学大学时期就接过很多电视剧和广告，他一次也没有。同学们想捎带着他去试广告，他觉得那是“卖笑”。可能因为家境尚可，父母做点生意，他没有太多挣钱的压力，但也绝不是外传的富家子。

新人接戏总是要试镜的，冯绍峰从小到大一直是好学生，自我感觉相当良好，不能承受被人挑选的感觉。毕业后有几个星期没有事情做，以前还有上课做挡箭牌，毕业后没了借口，总不能一部戏没演就转行，那时才感觉到崩溃和茫然，知道不能这样下去了。他终于放下尊严，去试戏了。

电影《鸿门宴》剧照

出道后的10年，他基本在横店影视城生活，一年里要有300天待在那儿。那里是小半个北京娱乐圈，每条小街、每个小店总能碰到熟人。他很享受这种单调的生活：“待在横店就是我想要的感觉，当时的状态我是没有什么怨言的。我有工作，我有钱赚，我有越来越多的好角色演，还有很多朋友在那儿，当时这真的是我生活的全部。回到北京、上海反而不知道干什么。”

当然也没人请他拍广告、做宣传，所有的日程表上都扮演各种古装剧、民初剧里的少爷。现在的生活丰富多了，也有很多小品牌广告找上门来。“这样我可以挣很多钱，但我觉得那是在消费自己取得的成绩。我要把这个辛苦得来的东西攒着，这样才能去拍到更喜欢拍的作品。其实禁得起诱惑挺难的，那么多钱摆在你面前，但在这一点上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挺能克制住自己的。”

与谈经历相反的是，他更愿意讲感受。他把拍戏当成做梦，会刻意接一些和现实生活距离遥远的人物，像项羽、八阿哥这样极其不现实的人。现实生活让他疲累，必须通过高于生活的人物来解压。

“天秤座活得比较累，为自己活的成分少一些。虽然是为别人活，但实质上也是为自己。为得到那种从别人身上获得的认同感。”他视演员这行业为服务业，自言：“当被疯狂的‘粉丝’簇拥的时候，我觉得因为我服务得很好，所以他们喜欢我。不可能我什么都不给人家，人家就喜欢我，凭什么呢？肯定是因为我给了他们一段很好的体验，你在别人的心里留了点东西，别人才会觉得你为他做过什么，他们才会真心喜欢你。”但他也是挑服务对象的。“我不会有求必应，而只能在我有兴趣的范畴内。我觉得每个人都在做服务。”

从这个态度上，能感觉到他的性格是绵里藏针的，并没有外人看起来的那么“二”，尽管他很有一些“二”的故事。有一次出车祸，他因为东张西望，时速只有三四十迈的摩托车钻进了卡车底下。他起来后做的第一个动作是蹲了一下，检查身体有没有受伤，然后戴着头盔哼了几句《吻别》，这是检查脑子有没有脑震荡。

有一阵冯绍峰追求杨幂，经常给她和她周围的人送礼物，杨幂公司的人开玩笑叫他“二哥”。听到这个外号，冯绍峰有点别扭地说：“二哥是说的马天宇吧！”

接受采访时，他承认自己追过杨幂，可是没成功。他的经纪人说：“是哦，他好像从没有从‘丢人’这个角度去想过呢！”身边人劝他谈恋爱是要使些手段的，冯绍峰归结为自己的懒。“这是很私人的东西，不能细琢磨，一琢磨就变味儿了。我觉得生活当中已经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去思考，去解决问题，这方面就不要再让你费心思了。”

因为成功了，他对另一半的要求也越来越高。“没有要求就是最高的要求，最害怕的就是说我要找感觉。”这一行的漂亮人太多，外貌成了一个很小的参数。之后就是这个人的个性和她的各方面感觉，爱好、世界观、气质，各方面都要考虑。”

现在他对自己的外貌都不太顾惜了，有人问他照镜子时会不会爱上自己，他斩钉截铁地说：“并没有。”

（实习记者南楠对本文亦有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