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塘江大潮为何奔涌?《潮汐》探秘星辰掀起的波澜奇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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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塘江大潮为何奔涌?《潮汐》探秘星辰掀起的波澜奇观

这是一部研究扎实、情节跌宕的环球潮汐行记。关于这无边无涯亦生机勃勃的涌动来回,你将了解到许多幽微的知识和真实的故事——那些令你震惊和着迷的一切。文化史、海洋研究、旅行文学融而为一,自然律动与历史变迁繁复交错。改变你对地球、海洋、天空的认知,巡礼浪潮之巅的人类文明。近百张来自丰富典籍的照片、地图、线稿、插图贯穿全书,另有 16 幅全彩照片,精彩而专业地呈现了令人惊叹的潮汐涨落。

作者乔纳森·怀特,是美国作家、航海家、冲浪运动员、海洋环境保护者,其作品文笔灵动,研究扎实,相得益彰。他成长于南加州海滩,对海洋有着异乎寻常的热爱,曾自己造船扬帆远航 11 年,在太平洋与大西洋航行里程超过几十万公里。期间在船上举办沙龙,广邀知名作家、环境学者及科学家,讨论主题从航海、人类学、自然史、鲸类研究到诗歌、文化、艺术、音乐。

作者以丰富的旅行记事为主线,爬梳了人类文明与海洋律动相依相存的历史演进,展现了别开生面引人深思的科学研究。在一次次惊心动魄的旅行记事中,怀特用诗意的笔调,探索着神学向科学的嬗变,天文对水文的牵引,物理与地理的叠加。牛顿的死亡面具,钱塘江奔涌的大潮,阿拉斯加搁浅的帆船,在海浪中伫立千年的圣米歇尔山修道院,被急流延滞的地球转速,让人心跳的世界级冲浪,潜力巨大的潮汐能……齐聚于这本精彩的书中。

海有很多种声音,很多神明和很多声音。

——T.S 艾略特

对潮汐的兴趣源于我对海洋的痴迷。

我在南加州海岸长大,冲浪、潜水、扬帆出海、打渔都是家常便饭。大学毕业后,我自己造了一艘近8米长的单桅帆船。在之后的几年里,我乘着它在大西洋里和加勒比海里进行过几次近海航行。

1980年初,我25岁,购置了一艘有点漏的木质纵桅船,长20米,取名十字军号。以这艘船为基地,我成立了一个公益教育组织资源研究所(Resource Institute)。11年间,我们驾驶着十字军号从美国的西北海岸出发,从西雅图到阿拉斯加,环游温哥华岛和夏洛特皇后群岛。我们在海上举办过为时一周的各种研讨会,话题从自然史、摄影、鲸类研究,到心理学、音乐、诗歌、美国西北海岸印第安原住民艺术、文化及神话。与会者包括彼得·马修森(三度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的自然作家)、琳·马古利斯(享誉国际的进化生物学家、美国国家科学院院士)、加里·斯奈德(美国“垮掉的一代”重要诗人,深度生态主义者)、保罗·温特(热衷环保的音乐家,格莱美七度提名、三度获奖)、罗伯特·勃莱(美国著名诗人、将陶渊明白居易诗作译成英文的翻译家)、阿尔特·沃尔夫(世界顶级摄影大师、环保主义者)、格蕾特尔·埃利希(2013年美国国家图书奖得主)、罗杰·佩恩(研究鲸类的权威动物专家)。通常都是6~8位来自美国的参与者(有时是来自世界各地的人),在某个海滨小镇会和,然后一起出海,往往直到研讨会结束我们都看不到其他有人居住的地方。

这11年里充满了精彩美妙的冒险,然而其中也有不是那么美妙的时候,比如在阿拉斯加加里宁湾遇到大潮汐的那次。

我以前也搁浅过,事实上,搁浅的次数比我愿意承认的只多不少。通常都是因为我错估了某个潮汐的威力或者读错了潮汐表,然后我们就会搁浅在石滩或沙洲中。有时困在原地,只得等到涨潮才能重新起航。大多数搁浅的遭遇都还算有惊无险——确实很痛苦,且往往尴尬难堪,好在船没有损伤。这些经历时刻提醒着我,让我去思考,到底谁在主宰这一切。毋庸置疑,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在我所居住的北美西北海岸,海员需要像调整船帆一样频繁地观察潮汐。虽说我们觉得是在海面上航行,其实也是穿梭于满潮之峰与干潮之谷之间。御潮而行的旅者绝不是看起来那么简单。这是加里宁湾教我的。

1990年8月,我们一行12人,其中包括3名船员,已经沿克鲁佐夫岛和奇恰戈夫岛偏僻的海岸行驶了一周。人类学家及作家理查德德·纳尔逊出席了我们的海上研讨会,主题是“自然、文化与世界观”。我们在克鲁佐夫岛北端加里宁湾的一个小湾口停泊过夜,准备第二天登岛徒步,然后再驶向锡特卡小城,结束旅行。

当晚我们入睡时,夜色寂静,繁星密布。但在凌晨时分,我被呼啸的风声惊醒,便立刻穿上橡胶靴,爬上甲板,查看是否一切都完好无损。

事与愿违。我们的船已经拖曳着锚横穿了海湾,搁浅于淤泥之中。简直如鲠在喉,我从驾驶室赶快抓起潮汐表。如果现在是干潮,一会儿就涨潮的话,那么我们还算幸运。如此,十字军号就能轻松地随着涨潮浮起来,和以前一样逃过一劫。但如若碰上满潮,且准备退潮的话,这将会是一场灾难。只要潮高达到4.3米,退潮时,海水将全部从十字军号下退离,我们便会完全淹没于淤泥之中。

翻到8月19日星期日那一页,上面写着“满潮:05:00,干潮:09:50。”我反复看了好几遍。真的吗?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们刚好在满潮最高峰时搁浅了——这是最糟糕的情况。在接下来的9到10个小时里,加里宁湾不会有那么大水量可以让十字军号成功浮起来;而与此同时,我们只会越来越深地沉入淤泥里,甚至到最后,根本就再也出不来。

我和船员们喊醒所有人,并用小船把他们送到陆地上的帐篷。理查德德手里端着一把来福枪,防止熊的攻击。狂风以每小时40多海里的速度凶猛地从群山间咆哮而至,将海湾抽打成白沫。它撕毁了十字军号甲板上的一艘小船,好像扔掉牙签一样把它掀入海湾。倾盆大雨刺得我的眼睛睁不开。锡特卡是距离最近的救援之地,但乘船过去也至少得4个小时。通常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船长不会去寻求支援。可海潮不涨我就无法判断我们是否需要帮助,而一旦真正到那时候,可能一切支持都于事无补了。

好几个时辰过去了,我看着十字军号仿佛一只濒死的困兽,在挣扎中越陷越深,先没了膝盖,然后四肢,最后周身。水面涨到她的胸腔。当潮水退去的时候,70吨重的她会完全陷入泥淖,再也不愿出来了。

莱拉·希尔顿和我留在船上,游走于各个船舱间,试图抢救一些重要的对象。我担心那个引擎,一台拖拉机大小的底特律柴油机。没有了它,在锚地或船坞就无法调控。我盯着升起的水面舔舐油盘,接而将它吞没。下一个是电池,再下一个是喷油器。到上午十点左右,整块引擎铁匣子都已消失在浑浊的水中。

食物、鞋子和水果们仿佛为找到自由而雀跃。袋装的葡萄干和薄荷饼干这里那里地上串下跳。米粒在卧室舱铺板上方盘旋成球状的鲱鱼群。还有书。那些书啊!两百多本书与大海一起膨胀,与苹果、梨还有网球鞋结为舞伴。我永远不会忘记从我面前漂浮而过的名字:爱德华·瑞克特的《太平洋潮汐之间》、罗伯特·勃莱的《当沉睡者醒来》、拉姆·达斯《我能给你什么样的帮助?》。莱拉捡起一本湿透了的书,挤出无奈的笑,那是马可辛·库敏的《深陷》。

20米长的木质纵桅船,十字军号,搁浅于加里宁湾,阿拉斯加。图片来源:Sheila Kelly

最终,我察觉到这船已命悬一线,便着手寻求救援。海岸防卫队用直升机运来了三台大型水泵。机长通过广播说他们希望可以留下来帮忙,但海岸上游还有两艘船亟待援助。他们留下泵气,我们便立刻启动水泵,一个放在前舱,两个放在引擎室。

尽管三台水泵都以每分1.32立方米的抽水速度疯狂运转,一切却看似徒劳。没有任何好转的迹象。快到中午时分,我久久地站立于引擎室爬梯的最高处,第一次感受到严寒刺骨。我已精疲力尽。我们所有人都是。陆上的伙伴们在十点左右的时候被当地的一个渔民搭救了,他听到我在收音机里的求救信号。我很欣慰他们已经安全地动身返回锡特卡(Sitka)。莱拉和我两人留了下来,就我们两个人,以及我们可得到的一切援助。

是时候对十字军号放手了。我开始思考保险公司需要哪些文件,还有在我永久地离开她时,我该带走些什么?

然后,有个什么东西动了。莱拉和我发懵一样盯着眼前,船缘和舷墙跃入眼帘。原先缠绕着的长叶鳗草从甲板上松懈开来,退回了加里宁湾。脱离了淤泥的挟制,十字军号在90秒内稳稳地浮在水上。

莱拉继续开动水泵,而我从储油室里抽出26升的海水,从加速箱里抽出11升。她帮我拉开阀盖和喷油器,看到引擎里面全都湿透了。草草地放好燃料、调整好电气系统,我们便可启动引擎。刚开始转起来时,都会甩出几夸脱海水,但越转甩出的水就越少,最后整个引擎室里充满了美好而纯粹的柴油的雾气。凌晨两点,几乎是我们搁浅24小时后,我把6个喷油器轻轻放回它们的套筒内,紧紧固定好。祈祷完,随后按下启动键。

几分钟后,我站在船尾,看着排放出的淡蓝色烟气漂浮在海湾。风散了,海湾也再次拥抱着阿拉斯加一望无际的安谧入睡。我们小憩了个把小时,而后于第二天早晨驶入了锡特卡小城。抵达后,大家立刻马不停蹄地清洁和修复船舱。三天后,十字军号再次起航,迎接下一个研讨会。

***

加里宁湾事件之后,我发誓对潮汐进行深入研究。也许就算我那时就知道潮汐的来龙去脉也无法阻止那次搁浅的发生,但无论如何,我相信这是个开始学习的契机。

我知道月亮与潮汐现象有关,但具体如何?原以为通过读一两本书我便可寻到答案,却不知书读得越多,潮汐这个现象却显得愈发复杂、神秘、诗意。例如,我了解到操控潮汐的行星运动一点都不简单,且毫无规律可言。时不时便有特殊情况。太阳、月亮和地球并非沿着完美的圆形轨道运转。有时它们彼此间更近一些,有时它们又更为远离。它们的运转速度时快时慢。它们时而摇晃,时而偏航,时而倾斜,时而转向,而这些每次都会在地球上引发一次潮汐现象。

这些特殊情况成百上千,而每一次都会呼唤着海洋——有时极为大声,有时稍稍微弱,有时每隔4小时就重复一次,而有时则是相隔2万年之久。

而海洋是如何听到这些天外之音的则又是另一个故事。有些海洋只听到一种声音;有些听到的是一场合唱。在波士顿听到的呼唤与在旧金山、伦敦或者上海听到的也会截然不同。即使是相隔几海里的邻近海湾听到的也会很不一样。大西洋深受月亮的影响;而太平洋则更为太阳所左右。

越是如此,就越想知道更多。我写了一篇关于美国西北海岸潮汐的文章,发表在《猎户星杂志》(Orion Magazine)上;受《自然史杂志》(Natural History Magazine)之邀,我前往中国考察,并撰写了一篇有关钱塘江大潮的文章——每次涨潮时浪涛都气势汹汹,有时浪高可达7.6米。在这些项目中,我遇到了无数有关潮汐的精彩故事,也因此,五年前的我开始写作这本书。

话说回来,如果早知道这个旅程会让我如此湿透与困惑,或许在开始时我会有一丝犹豫,至少可能会在趟这趟水前穿好救生衣。一路摸爬滚打——有时真的是在浪里打滚——我很欣慰这条路上有最优秀的随行者。亚里士多德也因之而疑惑不解。他生活在2300年前的地中海地区,那里的潮差只有几厘米。但在他家附近的埃夫里普海峡,有一股往返流很是让他纳闷。亚里士多德猜测它和潮汐有关系,但苦于无法理解具体如何有关以及为何如此。有三处历史证据表明,亚里士多德为此极为沮丧,导致最后投海自杀,呼喊着“消化我吧,既然我消化不了你!”

两千年后,牛顿将潮汐的形成归因于被称为“重力”的神秘力量,掀起了一场革命。在那样一个试图摆脱远古传说的时代,接受某个神秘力量的存在无异于信奉巫术。是怎样的力量摆布着这一切——真的,隔着如此遥远的距离——却又如此隐而不见。重力真令人毛骨悚然,牛顿亦如此认为。他称它为“最可耻的东西”,却在他革命性的潮汐理论中将它置于核心位置。毕竟,别的都不行。

现代的潮汐理论较之牛顿那时自然有了长足的进步,却还是无法完全揭开其神秘面纱。在研究过程中,我遇到了许多学识渊博的海洋学家。他们都很谦虚地说潮汐太过复杂,以至于自己无法完全了解。有一次我咨询著名的潮汐模型构建者戴维·格林伯格,问他是否有过“原来如此!”(aha moments)的瞬间,他沉默不语,安静地坐了好久。我们当时在贝德福德海洋研究所他的办公室里,地处离芬迪湾不远的新斯科舍省,那里所记录的潮汐高达16.6米——和昂加瓦湾一起,是世上最大的潮汐所在。

“在这个领域我没有过这样的瞬间,”他终于开口,“只有感叹‘我的天啊!’的瞬间——当遇到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

***

直到牛顿引入万有引力及完整的天体运行原理,过去的人们基本上是根据传说、占星术、实地观察和宗教信仰而提出潮汐理论。他们就着所能掌握的理论工具来解释这个世界,这一点和今天的我们并无二致。

新西兰的原住民毛利人相信,月亮里住着一位女神,而潮汐的涨落皆在其一念之间。中国人视银河为一架巨型水车,水轮翻转间,便填满或抽干海洋。许多不同文化中的人们都能感知到潮汐与人类生活之间有种“神秘的协奏”——潮涨而生机勃勃、欣欣向荣,是孕育和出生的季节,是制造黄油、播种三叶草的时机;潮落则忧郁感伤,是收割和凋敝的日子。女子的经期循环好似潮汐在其体内的起落。

潮汐悠长而平缓的吞吐是生命体的象征。有人说潮汐是大地女神盖亚的呼吸,也有人怀疑它是头巨兽。列奥纳多·达·芬奇尤其相信第二种,并为此而竭力去测量这头巨兽的肺活量。

无论人们如何揣测潮汐的起因,或是它与人类生活怎样的神秘协奏,早期沿海居民必然是积累了大量关于潮汐每日、每周、每月及每年涨退模型的知识经验。这些经验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关键,是判断何时何地在潮间带捡贻贝、摘海草,何时出海,以及如何巧用潮水的依据。你可以试试不按照潮水规律行事,但绝不会有下次。就现实角度而言,无论潮汐是由水车引起的,还是什么巨兽或女神,这些都无所谓。重点是,只要你观察潮汐并对之合理利用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你的生活就会容易很多。你了解得越多越好。

所有沿海居民都深谙此道,那些位于极端环境中的独木舟文明尤其如此——比如南美洲南端的火地岛、北极、或者北美洲北部沿海地区。这些地区多的是高涌的潮水、凶猛的浪涛、寒冷的海水,冷酷而无情。满载着鱼贝的独木舟稍有行差踏错,便可酿成悲剧。几千年来,人们通过故事、还有手把手的教导将这些经验一代代流传下来。其中许多,今日已无文字可考。

几年前,我和卢卡斯·奈帕卢克(Lukasi Nappaaluk)一起打猎时,初次领略到这种口耳相传的经验的精妙——卢卡斯是加拿大魁北克北部努纳维克(Nunavik)地区因纽特的一位长老。我们徒步穿过了苔原准备前往哈德逊海峡,然后在那里行船。快到海岸时,我猜测潮水大概处于半潮位。

“在涨潮,”卢卡斯说。

海滩很平静,我完全看不出任何涨潮或退潮的迹象。

“你怎么知道?”我问道。

“雾气,”他说。

他没打算多说,但我继续追问道,“什么雾气?”

“涨潮时,潮水从海滩带走灰尘、花粉和幼虫,它们会漂浮于水面上,像毯子一样。但退潮时,就不会这样。”

对于卢卡斯而言,雾气会告诉他潮水的移动方向、移动速度和时长;告诉他什么时候可以出船,该走那条航道;告诉他是应该绕过芳堤娜角去猎取海豹,还是去往海王星角捕捉鲑鱼。

今天,我开车的时候注意到我所住的海岛周边雾气萦绕。夕阳之下,它仿佛天鹅绒一样。

***

不分昼夜地,潮汐起伏于世界各地的海岸线——将近60万千米的海岸线。有些地方潮差较小,如地中海地区、墨西哥湾和南太平洋群岛;有些地方超差较大,如澳大利亚西北部、巴塔哥尼亚、英国和加拿大东北部。无论大小,潮汐始终处于运动之中,向某个海岸涌涨而于另一个海岸回落。无始无终。

落笔间,我不禁想象世界各地的潮汐此刻会是什么模样。在我的住地,潮水正处于低位,牡蛎养殖者尼克·琼斯和他的团队正在潮滩上忙碌,修补牡蛎苗床、放置牡蛎卵以及收获牡蛎以供出售。他从潮间带拽起麻布袋的同时,苏里南的栖息地里,一只大苍鹭正抬起它蓝黑色的身体,尖叫着向海岸飞去。它的目的地在视线所及的几千米之外,但内置生物钟告诉它潮位正低,贻贝、海胆和螃蟹都在等着它去美餐一顿。海藻覆盖的石头上,苍鹭刚落脚,大卫·普伦科特就围上了白色围裙,打开了伊灵潮汐磨坊(Eling Tidemill)的水闸——它位于伦敦南部。不一会儿,这座16世纪的、世上最古老的磨坊,在嘎吱声中开始运转,暖黄色的面粉从砂轮间飞撒而出。之后,潮位变低,砂轮复归平静,全麦面粉也即将被运送至托顿和比特内的面包房,然后做成饼干和面包。

烤箱内烤着饼干的当头,卢卡斯·奈帕卢克或许刚在北极冰上凿出了一个口,正准备跳进子宫一样的窟窿里——某个最低潮所留下的窟窿。在那冰块覆盖的黑窟窿里,他可以捕获到新鲜的紫贻贝当晚餐。

千万里之外,意大利的威尼斯,一对年轻夫妇正坐在一张小桌旁,十指紧扣。暮光渐弱,圣马可广场的夜空逐渐升起了一轮明月,他们彼此含情脉脉。这种浪漫场景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只是这对夫妇所坐的椅子有40厘米没入在海水里。在威尼斯,这是“涨水”现象。高潮跃过了防波堤,淹没了圣马可广场。这种现象几百年来间或会发生,但近年来随着海平面的上升而更为频繁——2015年就涨水了100次左右。尽管这些涨水带来了严重的威胁,威尼斯人早已习以为常。游客们在架高的木板上行走,或穿着橡胶靴子购物。年轻夫妇还可以点一杯卡布奇诺,但服务员送餐时可能就是穿着下水裤了。

***

涨水现象或许不能为威尼斯的浪漫增光添色,但一轮圆月绝对可以。月色如此明媚,凝视之下,谁不为此浮想联翩?难怪我们的先祖视之为母亲、父亲、神、死亡和新生。在科学揭开其神秘面纱之前,他们深知月亮与潮汐紧密相连,彼此牵引着升与降、盈与亏、消亡与重生。

在不久的过去,一些文化通过音乐演奏和对月而舞来庆祝生育、成熟和爱。今日的月亮和那时并无二致,它提醒着我们所经历的过往。一百年前,叶芝写道:

你到底藏着什么,月亮!

竟如此撼动我的心房?

今日的月亮或许会拨动我们的心弦,但她最初的爱人是海洋,是几百万年之前就开始的牵挂。它们之间的引力随着时间时弱时强,但这份爱却从未终结。如同所有的恋情,它也是坎坷遍布、错综复杂。月亮以重力的形式向地球的海洋发出召唤,海洋回应着,涌动的脉搏将月亮拉近同时又将其推远。这是宇宙的舞蹈,只是舞者彼此间隔着千万里的距离。它赋予远异地恋新的含义,而且,以人类的视角来看,这舞蹈无起始、亦无终了。

本文摘自《潮汐:宇宙星辰掀起的波澜与奇观》引言“深海执迷”[美]乔纳森·怀特著,丁莉译,北京联合出版公司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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