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末民国长堤刺杀案系列
□ 朱江
1911年“三·二九”黄花岗起义失败后,同盟会遭到清廷血腥镇压,大批被捕。革命党人继续以暗杀作为武器。
当时只有17岁的李沛基(广东海丰人)及其兄李应生参加了“东方暗杀团”,并被派到广州筹设暗杀机关。李沛基和李应生是黄兴的姨甥。
暗杀团最初计划袭击广东水师提督李准和两广总督张鸣岐,后获知清廷将调派凤山来粤出任广州将军,遂改而谋炸凤山。
凤山曾任新编陆军第一镇统制,清廷对他一向十分器重,曾令其出访欧洲,考察德、奥新式陆军,回国后任军咨府参谋。
1911年3月,广州将军孚琦被温生才以手枪击毙于广州,清廷素知广东是革命党之大本营,便想倚重凤山的军事能力坐镇南疆。
暗杀凤山的任务由李沛基、李应生作刺客,另一成员周之桢协助。暗杀团首先在南关仓前街(今北京南路东侧)9号顶手租下了一间旧铺屋,改名“成记”洋货店,挂起招牌佯装做生意,实质是活动据点。
此地靠近官用的天字码头,街头是水师公所,街尾是警察区署,是满清要员出入必经之地。而凤山来广州,将首先在天字码头登岸,所以选择在这一带设伏暗杀,不失为上乘之策。
之前,暗杀团员采购了大批原料,躲到香港九龙、新界和广州东郊幽僻之地,在天地会炸弹大王俞培伦的指导下,秘密制造了一批大炸弹。
他们甚至还在弹体上淬上剧毒,加强其威力。为了检验这种炸弹的杀伤力,暗杀团成员曾在广州郊外使用一头牛及两只狗做了一次试验,结果两只狗即死,牛虽只是腿伤两小孔,但由于炸弹带有剧毒,药性发作之后,挣扎不到半个小时便倒毙。
于是,革命党人在广州河南所开办的机器铸造店里,铸出了三枚生铁弹壳,再由李应生和李沛基两人,在店铺后面装填炸药和安置引信。李应生在装填炸药时因防范不够,被气体熏晕,配置炸弹的任务最终由李沛基一人完成。
此时,广东局势风声鹤唳,凤山害怕重蹈前任覆辙,迟迟不敢前来履职,经两广总督张鸣岐再三催促,才轻车简从悄悄起行,只带一妾、一婢、二仆、一老妇,且严格保密,甚至连广州官员都不知其行程。
但凤山启程的消息还是被无孔不入的革命党的线眼在北京打听到了,10月22日即密报传到香港革命党首领黄兴处。按线报,10月24日凤山将抵港,当晚乘“宝璧”号军舰赴广州,10月25日早上抵达天字码头,于是,黄兴迅速发电报通知广州方面作好准备。
刺杀凤山的行动方案很严密:以仓前街的“成记”为第一关,双门底为第二关,惠爱中路为第三关,沿今北京路自南至北布置了一套三重刺杀狙击线。
另外,万一凤山临时改变路线,暗杀团也准备了两组应急人马:陈其尤和周惠普(女)被安排在归德门附近的李仁轩医馆进行守候,一旦凤山改行归德门一线,便可相机截而击之;赵寿和张树则是一组机动人马。
李沛基得到通知后,即按计划潜伏“成记”楼上,装置好三颗大炸弹,其他人员迅速撤离店铺。爆炸装置的设计堪称巧妙,在店铺楼面临街的檐口设一木板,用绳索牵住,把炸弹固定在板上,瞅准时机拉动绳索,木板一松,炸弹便会滑下落地爆炸。
为凤山准备的这三枚大炸弹,一枚装15磅(6公斤)炸药,另两枚各装7.5磅(3.3公斤)炸药,连同弹壳,总重约30公斤。
凤山从天字码头登岸后,故意避开长堤、归德门、四牌楼等大路,走稍为偏僻的仓前街。
李沛基见众多护卫簇拥着凤山的绿呢大轿已来到洋货店门口,遂不失时机拉动绳索,三颗炸弹正好落在队伍中间,把凤山炸得血肉横飞,随从卫队及仆役被炸死炸伤20余人,路人亦有伤亡。
李沛基得手后,从容从屋后逃逸。其实,当天早上,另一组投弹手赵寿也出动了,他将炸弹装在竹箩内,扮成补鞋匠,尾随跟踪凤山轿乘队列,一旦李沛基等人行刺落空,他即寻机投弹。当听到仓前街一声巨响后,知道已得手,遂调头离去。
后来一段时期,因“炸弹”与“炸蛋”同音,广州不少餐馆曾把这道菜叫做“凤山入城”。
胡汉民在其自传中说:“论革命党行暗杀之成绩,无有过于此举者:受党令而行一也,歼敌而我无伤二也,敌胆寒至不敢穷究其事三也“。
清末发生的近50起刺杀清廷高官事件中,李沛基是效率最高的刺客。中华民国成立后,政府以有功于民国的名义,派李沛基和李应生赴美留学。李沛基在美国病逝,李应生学成后回国,在岭南大学任教。
朱江